厉戎上下打量他,意味深长:“以第一次来说,你算很好了。是我没忍住,做狠了。”
詹智尧到底做不到老脸皮厚,再度被对方的不要脸深深折服:“……”
“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瞿助理,我跟他交代了。”厉戎坐在床沿,没有上床的打算。台灯在男人轮廓清晰的脸上投下y-in影,深浅不一:“还有什么问题吗?”
詹智尧先是摇头,然后又厚着脸皮试探:“能……告诉我……”
“条件。”厉戎截住他的话,干脆的拒绝:“一码归一码。你想知道墨陆的死因,可以。陪我一个月。”
詹智尧打个激灵,摇头:“那算了,我还想多活些日子。”
厉戎像是被他逗笑了,唇边含着笑意,被夜色模糊了轮廓,竟像极了宠溺,令人心惊,不敢多看。
“以后有什么打算?”厉戎问出口,没等他的答复,更像是个客套:“其实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我给个建议。”
男人的建议极其坦然,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般:“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每个月我给零花钱,数目你提。即使将来有天我不想继续了,我可以送你套房子,再加些现金,足够你养老,衣食无忧。”
詹智尧看着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合适:“就像……俊儿和俏儿一样?”
厉戎点点头:“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詹某再不济,也懂得君子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何况还是这种卖、卖……”男人说不出那么 y- ín -贱下流的话,干脆闭了眼睛:“就按你答应我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好了。厉总,你的恩泽我消受不起。”
“好。”厉戎出人意料的好说话,引得对方微微诧异睁了眼,却又补了后面几句:“詹老师你不要以为我是羞辱你。按你的逻辑,你怕挨打,又怕死,又不敢碰触感情。我这样的建议不是最好吗?大家都是男人,也没的哭哭啼啼要负责的屁话。我可以让你爽,哦昨晚你也有爽到不是吗?除去第一次你哭的稀里哗啦,后面三四次你浑浑噩噩,中间几次你可是用腿箍的我退都退不开,让我想想你又扭又蹭的哼什么的——”
“厉戎你够了。”男人声音大雨点小,眼角都红了,不见凛厉倒是有着别样的风情。
“好,不说。”厉戎好脾气的不再刺他底线:“你休息吧。什么时候好了,想走就走,这个房间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通知瞿助理安排人帮你搬家。还有,我的建议,有效期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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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智尧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散开的骨架才一点点合拢。
从那天晚上,厉戎去帮他上药再加上那条荒谬的提议之后,男人再没在他面前出现。虽然有时候,詹智尧隔着门也能听到,厉戎回来了。
他走的那天,厉戎没出现。反倒是瞿扈,亲自带了两个人,认真的要搬家的架势。
詹智尧摆摆手,空手而来,自然空手而出。他还没那么厚的脸皮,一边骂着,一边拿着。
瞿扈递了偌大一个文件袋,鼓鼓囊囊。
打开一看,是詹智尧所有的身份证件银-行卡什么的,倒是省了他许多新办的麻烦。
詹智尧到底心里有点不踏实,怕那个人的言而无信,怕自己走不出这个屋子。跟着瞿扈就下了楼准备上车离开。
两个少年居然都出来送行了。一向饱含敌意的俊儿破天荒的敛起浑身的刺,笑着跟他挥手说再见。阳光洒在少年白皙漂亮的脸上,近乎透明。
一直到车子出了大铁门,真真正正离开了那处将他禁足几个月的地方,詹智尧才恍惚有了点真实感——
终于离开了。这次不是爬墙,是从大门。
房子拆了,工作辞了,瞿扈也没义务一直陪着他。
于是车子停在了闹市的地铁口,往哪儿都方便,倒真是再不牵扯的架势。
詹智尧手脚哆嗦着爬下车,重新站在冷厉的风里,深呼吸。
瞿扈跟着下车,递了一张新卡给他。
还没等詹智尧推脱,瞿扈的话就说的直白——
拆迁款。密码六个八。按照实际面积丈量过,不曾徇私。属于公对公的事情。至于厉总说的不给,那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詹智尧无声的接过了卡片,迷茫的看着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线条流畅的汽车闪着转弯灯拐过一个路口,走出他的视线,仿佛也走出了他的生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厉戎的生活重新回到了轨道上,骄奢放纵,一如既往。家里养着,外面cao着,处处留精不留情。偶尔拳头痒,找人签了生死状上拳台,打个痛快。
日子一天天过,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詹智尧这个人。
说不再打扰,真的没再有任何牵扯。
某天,瞿扈汇报完工作,试探的补了两句。
昨儿个,在中山路天安大厦门口见着詹先生了,穿着西装拎个公文包,看过去还不错。听说,又去了哪家保险公司上班。
厉戎嗯了一声,翘着脚继续玩手游。
瞿扈没见着反应,不死心的继续。
詹先生跟同事合租的房子,就在鼓楼那片,听说那个同事长得挺帅一年轻人……
厉戎从眼镜上面看了瞿扈一眼,瞿扈立刻闭嘴了。世界清净了。
很快开了春,人间最美四月天。
周六上午,舍人茶馆办一场小型慈善拍卖会。
主办是官方的名头,牵头的组织者姓路,近两年在A市慈善行业小有名气。承接方就落在了舍人茶馆老板吉茗云的头上。
靳杨早早就把邀请函摔到了厉戎脸上,三令五申不许迟到务必出席。
厉戎头疼,却因为是靳杨的关系,不去不好。哪怕都想不起来八百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的吉茗云什么样子,还是点头允了。
前一天晚上,应酬完了,厉戎从会所带了个嫩的能掐出水的男孩子,又是知情知趣的。男人后半夜就变着花样的弄人,整整折腾到天亮才尽兴。结果才闭眼打盹儿没多久,就被称职的瞿助理电话叫了早。男人气哼哼的翻身坐起,一脸焦躁活像便秘。
小少爷张着腿躺在宾馆大床上,动都动不了,床单寸寸蹂-躏不成样子。
厉戎也不理会,黑着脸扔了钱,典型的拔D无情。
梳整干净出门下楼,瞿助理殷勤的过来开车门,递上打包好的早餐,狗腿殷殷,试图稍减大老板的怒火。
大老板一路闭目养神,瞿扈翻着iPad尽职尽责的介绍活动的各方资料。
十点整,手机响。靳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响彻车厢。
“厉戎我叫你祖宗了,让你不要迟到,人呐?”
手机开了免提,厉戎懒洋洋的瞄了眼窗外:“停车呢。”
“快。”靳杨颇有乃父风风火火军人作风:“帮你备了一份拍品,近代一个青年画家的得意之作,记得把二十万打我账上。”
“真贴心。”厉戎翘起二郎腿,小痞子样儿:“多给五万跑腿费。”
“滚你大爷的!”靳杨压低了声音:“不说了,开始了。你进门低调点,座位在我身边。”
茶馆门口的柳树冒了嫩枝,是比鹅黄稍微深一号的浅绿,风过轻摇,嫩的出水。
领路的司仪是茶女充当的,容姿娇美,娉娉婷婷。一身鸭蛋青飘逸汉装茶服,九分窄口袖卷了一道做了改良,斜襟领口系了盘扣,腰身处松松挽了个花结。
停好车的瞿扈快跟两步,没什么诚意的压低声音嘴欠:“看着比露大腿的好看。”
茶女站定最里间的茶室门口,侧了身子稍稍一福,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抿了唇笑,垂眉敛目,婉约天成:“厉总请进。”
十席座位,张张值钱。
厉戎坐到靳杨身边,前面简约的小拍卖台上刚刚落锤第二件拍品,晚清仿宋代的米釉花瓣口高足杯,成交价18万。
厉戎对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儿不感兴趣,倒是对台子上手执拍卖槌的美人多看了几眼。
中分的乌黑垂顺青丝松松挽在脑后,眉目清冷。肌白如玉却不显伶仃,棉麻对襟的白色褂子配同款长裤,脚蹬一双千层底黑色布鞋。落锤的手腕上缠了几圈的润泽木珠,看花纹应该是沉香。
“吉茗云,是不是很帅?”靳杨凑过来耳语。一句话也就泄了底。骨子里同样是个不解高山流水的军阀虎女,哪儿有厚积薄发的文化底蕴。
厉戎嗤笑:“挺美的。”你不说,我几乎没看出来是个公的。
手边的茶点精致唯美,比起吃食,更像是摆设。
昨晚体力消耗大,一早堵着气,厉戎更是嫌弃瞿扈买的早饭杂粮煎饼跟猪食差不多,一口没动。这会儿大半个小时坐下来,肚子里就唱起了空城计。
厉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拈了面前细瓷骨碟里盛放的点心,一口一个,吃的快活。
靳杨嫌他丢脸,眼看着一碟子六个工艺品般的点心都落了狗肚,桌下暗搓搓的伸脚踢人:“要点脸,有辱斯文。”
厉戎伸手把她面前那碟子也拽到眼前,捏了个粉白花朵造型的日式菓子扔进嘴巴:“豆沙馅儿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