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墙之隔的囚室喧闹s_ao动。恶意嚎笑的是高老四的几个小喽啰,哭爹喊娘的那个是前两天才收监的小会计瞿扈……小子快叫爷爷……呜呜……爷爷饶命,疼死了……乖孙子,爷爷疼你,帮你好好通通……四哥真神勇,把这小子捅爽了……
一时又是靳杨来探监,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荣子你自己多加小心。当初判的时候,我缠着我家老爷子想捞你,当时政局敏感,老爷子不好出面,只能请了个律师帮忙。你这七年,满打满算顶多五年就能出来,我给你提个醒,外头有人想弄死你,安排人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又是涂家被彻底整垮的那天——
彭嘉瘦的厉害,精神萎靡。即使如此,依然看着被打断腿跪在面前的涂建梁哈哈大笑,笑声恣意,依稀有当年天不怕地不怕彭少风范……荣子好样的,哥哥谁都不服就服你……涂建梁,你找人轮了老子,技不如人我认怂。风水轮流转,你想到过跪在老子面前的今天吗……强你?便宜你了……涂建梁你那对爱逾眼珠子的双生子呢,刚好十五初中毕业是吗?嫩的能掐出水吧。听说打算送去英国?去个屁啊,留下来父债子偿,洗洗干净给我兄弟暖被窝吧……涂建梁你眼睛瞪那么大,后悔了吗……
一时又是涂俊涂俏两个少年生生被他折了傲骨拔了利牙的折辱——
还跑吗?黑亮的鞭子盘在腕上,像是伺机而动的蛇,不怀好意。少年纤细白皙的背上都是纵横的鞭痕,不至于破相,却是疼的厉害……呸,姓厉的你有种就杀了我们……杀了多没意思。小八,塞秘药,上全套工具所有口子都堵起来。蒙上眼睛大字悬吊,四十八小时不许落地……两个少年被封了口喊不出来,哀嚎憋在嘴里,最后放下来时候嗓子眼都见了血腥,说不出话……直至被调-教成不知羞耻的玩物……
从梦里猛的醒来的时候,厉戎像是一脚踩空急速失重那般,身体抽了抽,一下子坐了起来。
才凌晨三点半,最黑暗寂静的时刻。
那些害人和被人害尔虞我诈的日子。一年年过来,曾经十六岁鲜活少年的心渐渐冷硬,再也感知不到温度。
厉戎没开灯,摸索着在床头柜拿了香烟打火机,叼在嘴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猩红的烟头明灭,不知为什么,厉戎就想起了跟阿狸的最后一面。
“你……记住了,我叫范李。我爸姓范我妈姓李。下次见面,把欠你的红包补给你。”那个二十三岁打算退出不干的青年,死在黎明前一刻。
黑暗中,厉戎轻笑:“阿狸,如果没死,可能我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一个混的,一个卖的,谁也别嫌弃谁不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番三番四写完,心都碎成饺子馅了。
迫切需要一点甜文中和中和。
友情提示,番三阿狸番四彭嘉,都是BE,都是BE,都是BE。自备雨伞合理避雷。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入了夏。
A市的夏天酷热,连着一个礼拜三十七八度都是常态。过了中午十二点,大马路上空空荡荡,猫狗都不肯出门,怕中暑啪叽倒地,黏在柏油马路上成了悲催的标本。
厉戎最近在谈的生意,对方是宝岛商人,不沾烟酒不贪口欲不好色,唯独爱茶如命。
原本天热,厉戎也烦躁,不乐意上赶着这几天谈生意。只是台湾人行程赶,A市待几天之后就要飞去美国,接着墨西哥加拿大一圈转下来,起码两个月之后。当老板的没有懒惰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上。
厉戎把谈事的地方安排在了吉茗云的舍人茶馆,提早也客气的电话预定了好茶,备着伴手礼给台湾人带走。
下午不到四点钟,厉戎顶着滔天的暑气下车,快步走进茶室,只觉得脑袋都快冒烟了,炙烤的人心浮气躁。
不成想吉茗云居然也在,白衫白裤的,依旧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样。
吉茗云在宽大的紫檀台子上画画,举手投足,写意飘洒。厉戎点点头打个招呼,没想舔着脸往前凑:“吉老板画画?好雅兴。”
吉茗云不紧不慢撂了笔:“厉总来了?过来瞧瞧,指教一二。”
“厉戎没读过多少书,更不懂这些陶罐字画的雅物,吉老板别打趣我了。”厉戎自嘲,脸上却磊落的不以为耻。
吉茗云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眼前的画:“不是让厉总指点技巧,画的熟人,厉总看看像不像。”
厉戎来了兴致,走过去侧了头看。
画上是水墨人物,淡眉细眼,羽扇纶巾,儒衫飘逸。着墨不多,线条寥寥,看过去却是干净传神。
厉戎勾唇笑:“看着有点眼熟。”
吉茗云点头:“詹智尧詹先生,厉总也见过。像吗?”
厉戎眼露讶色:“詹先生啊,这么说还真有点像……只是换了长袍马褂的,一下子没想到。吉老板好功力,画的逼真又传神。厉戎就没这么好的记x_ing。”
吉茗云看他一眼,小心翼翼拿起宣纸,前后晃着风干墨迹:“中国画,画的是神-韵,不比西方的工笔画,讲究跟照片一样相似。”
厉戎托着下巴看画:“像是像,就是觉得哪里怪……对了,詹先生是个保险代理人,谈的都是利益金钱,感觉跟吉老板画的这种神俊人物有出入啊……”
“智尧身上有种古代文人的风姿,不卑不亢,待人如沐春风。”吉茗云脸有不悦,掩饰都不掩饰:“做什么事不过是生活所迫,又哪能以偏概全?”
“受教了。”厉戎笑容可掬,抬腕看了看手表,点头示意:“我先去包间了,约的客人快到了。”
心情不爽,喝茶不爽,喝酒更不爽。
厉戎晚上十二点多从会所出来的时候,眼神就有点散了。
才上了汽车,滑开了手机屏幕就拨出了那个号码。铃声足足响了快二十秒才被接起,那人喂的一声睡意浓厚,一听就是被吵醒的。
厉戎空着的手拍了拍座椅,出口的就很冲:“没看出来,詹智尧你沾花惹Cao的本领还挺大。先是郑枞,现在又是吉茗云。是不是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就敢跟我叫板了?”
电话那边反应迟缓,就像他那次喝多了酒一样:“啊?什么啊……我没跟你叫板……什么郑总吉茗云的……厉戎你喝多了是吗?喝多了早点回去睡觉。”
厉戎眯眼,语气不善:“呦呵,都敢直呼其名了?下次是不是电话都敢不接了?”
詹智尧对他的胡搅蛮缠极其无语:“我又不求你什么,再说你年纪小,我叫你声名字就那么无法接受?好了,不说了,我好困,想睡觉。再见。”
“你敢挂我电话试试!”厉戎直接威胁,明晃晃的。
詹智尧气咻咻的,却没挂电话。
厉戎满意了,稍稍低了语调:“詹智尧你别卖保险了,我的提议你没考虑过吗?”
“不考虑。”詹智尧拒绝的很干脆:“我是穷人命,自食其力挺好。”
“那也一样是自食其力。”醉酒的男人带点孩子的委屈和不讲理,逻辑混乱:“有人用脑子赚钱,有人用拳头赚钱,有人用身体赚钱,都是自食其力。你不要强分三六九等,瞧不起人。”
詹智尧哭笑不得:“不考虑。我上次跟你说了,你取笑我也好,无所谓也罢,我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儿。”
厉戎闭着眼睛揉着太阳x_u_e,轻一下重一下,难受:“喜欢那么重要吗?再说,你不是喜欢我吗?非要说出来,有意思吗?”
电话那边几乎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男人没底气的声音:“你、你知道?”
厉戎有点得意:“你以为隐瞒的很好?你接近墨陆,你敢说不是为了我?”
詹智尧被堵的哑口无言:“那是过去,都十年了,我早放下了。”
“放下了?现在不喜欢我了?那换成谁了?吉茗云?那个娘炮JB比我大?带拐弯的?”
“厉戎!好好说话,不要侮辱别人。”詹智尧气的不轻,呼吸变重:“跟别人没有关系。”
“好,不说姓吉的。”厉戎脑子居然灵光一闪:“就说你要的喜欢。詹智尧,你明明对墨陆都没要求,只要他肯回头看到你跟你过,喜欢不喜欢你都认。为什么到我这儿,你非要求一个喜欢?”
詹智尧被他绕进去了,无法自圆其说:“你懂什么叫做两情相悦吗?”
“我不懂。”厉戎捂了话筒,示意阿雷去詹智尧家。阿雷心领神会,转了方向。
“算我怕了你了,”詹智尧好声气哄酒鬼:“厉戎你回去休息吧,等酒醒了我们找个机会再谈谈行吗?”
厉戎瞄了眼导航,很好,还有一点七公里:“不行。我问你,如果吉茗云跟你说喜欢,你答应他?如果郑枞跟你说喜欢呢?”
再好的脾气也要被磨平了,詹智尧再开口的语气就带了点怨念和赌气:“吉老板要是喜欢我,我就跟他过。这答案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