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他们,这是最后的试炼,合格的人将获得自由。
没人问不合格会怎样,所有人都知道被淘汰的人只有死亡一个结果。
有风声传来,哪怕意识恍惚,他也能感觉到有人袭击了过来,那是无数次战斗练出来的本能,本来走路都有些摇晃的身体在遇袭的一瞬间陡然变得敏捷了起来。
他和那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他们两人手中的短剑上,金属兵刃撞在一起发出铿锵的响声。
在彼此拼了命的打斗中,他赢了一步,一把将对方按在地上,他手中的短剑狠狠地割开了对方的喉咙,血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
被他割开喉咙的那人的瞳孔陡然放大,失去了聚焦。那个人就这么睁大着眼,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喉咙里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灰白的石块。
他半跪在被他杀死的那个人身边,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喉咙像是破了的风箱,像是要咳出血来。
他垂着头,染着血的黑发散落下来,黑发之下是一张有着血痂的俊美的脸,而这张脸,和地上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他杀了这个和自己有着一张脸的人。
这不是第一次,他已经用手中这柄短剑杀死了六个和他有着同样的一张脸的人。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
………………
“哦,这个又赢了啊。”
研究所大厅里看着这场决斗的人说,这个战斗场面对他来说已经不稀奇了。
这八天的时间里,他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些试验品自相残杀。
只需要一个最优秀最强大的实验体。
“‘它’赢得最后胜利的机会看来不小,重点注意一下。”
他这样说着,旁边的另一个人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虽说如此,‘它’八天不吃东西还行,但是没有水,不只是‘它’,恐怕剩下的也都快撑不住了。”
“嗯……没办法,比想象中花的时间要长,本来以为五六天就够了。没想到这些实验体比想象中的要强,而且能力也差不多,很难奈何彼此,所以拖到了现在。”
“但是我们不能c-h-a手。”
“可是……”
“就算所有实验体死光了,也不能c-h-a手,那位大人说了,他只要最强的一个,任何人不得c-h-a手。”
“而且,就算这里所有的实验体都死了也无所谓,重新培育一批就好了,总会有成功的。”
…………
…………………………
阳光还在火辣辣地照着,让人头晕目眩。黑发青年跪在被他杀死的那个尸体身边喘着气,眼前已经是一阵阵发白,眩晕感一次又一次袭来。
极度的饥渴在疯狂地肆虐着他的身体,他攥着短剑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腿也是,几乎已经站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倒在地,然后也成为一具尸体。
本能地,他舔了舔干焦的嘴唇,这几天来他舔了无数次,只能舔到裂开的血皮,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一次他也做好了接受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结果。
可是这一次让他诧异的是,他的舌舔到了一点s-hi润的液体。
久旱遇甘露,本来已经麻木的舌头陡然被刺激得活了过来——他再一次舔了舔嘴角,又感觉到了久违的s-hi润感,而那种s-hi润感里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铁锈味。
他的瞳孔用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地下。就在他的身前,那个和他有着一样脸的年轻男子躺在地上,被割开的脖子还在不断地涌出血来。不久前他割开那个喉咙的时候,血喷到了他的脸上。
他盯着那流出来的血,喉咙吞咽了一下。
喉咙里面像是有火焰在灼烧着,催促着他寻找浇灭火焰的水源。
他的手用力地抠在地上,指尖摩擦着岩石,几乎要抠出血来。
他的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割开的喉咙,目光怎么都无法从那鲜红的液体上移开。
曝晒的阳光照着整个大地,让这座岩石岛滚烫得像是煎锅一般。
炽亮的阳光之下,青年缓缓地俯身,染着血痕的漆黑的发散落下来,挡在前方,让人看不见他埋进那具尸体颈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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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有了一刹那的安静,那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幕上的一幕,纷纷流露出厌恶、恶心的表情。
“居然……太恶心了。”
“简直跟怪物一样。”
众人纷纷这样说着,撇着嘴,一脸嫌恶,他们坐在舒适的大厅里,喝着手边的热茶或是冰凉的饮料,批判着那个实验体。
“这很好理解,我们都知道,狼群会啃噬自己死去的同伴的尸体,甚至于,在极度饥饿又找不到其他食物的时候,它们就会攻击弱小的同伴,用它们同伴的血r_ou_果腹。不只是狼,许多野兽都有这样的习x_ing。”
一个白发的老研究员说,一脸理所当然的神色。
“‘它们’从小接受的就是弱r_ou_强食优胜劣汰的理论,所以养成了这种兽x_ing的思维。”
他坐在光幕前,像是教学一般,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也就是说,在威胁到自身生存的时候,‘它们’会以兽x_ing的思维,遵照类似于野兽那样的本能,确保自己生存下去。”
房间里众人的讨论声一时间越发热烈,带得刚才冷了一瞬的气氛再度火热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那光幕之上,单膝半跪在石地上的黑发青年已经重新抬起身来。他仰起头,脸朝着天空,凌乱的黑发散落他的眼窝,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
暴晒的太阳亮到了极致,照亮了他仰着的脸上唇角刺眼的鲜血。
不久前他的唇还干枯得厉害,微微泛白,几乎没什么颜色,一道道裂口遍布唇上显得尤为可怖。可是此时此刻,被鲜血滋润后的唇在阳光之下色泽嫣红到了极点,呈现出一种美到诡异的红艳。
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滑落,那种灼得人眼微微发疼的血色,衬得他雪白的肌肤此时像是一种病态的惨白。
那鲜血从他唇角滑落,从他下巴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
那被他杀死的有着和他一模一样面容的青年躺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还在泊泊地流淌着,染红了灰白色的石地。
灰白岩石里渗进去的血红,是和仰着头的黑发青年唇上一样的鲜红。
黑发的青年仰着头,像是一头刚刚啃噬完同伴血r_ou_的野兽。
他半跪在地面上,仰头注视着天空,安静无声。
……那种悄无声息的安静姿态,明明让人从心底里为之发寒……恐怖,惊惧……却又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的美感。
…………
………………
【最后的试炼】
只有一个实验体可以存活。
只有杀光了其他人,踩着其他人尸体吞噬着其他人血r_ou_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拥有特洛尔之名。
第70章
大厅里的声音很嘈杂,在这里的研究员们都在彼此交谈着,都用不屑和嫌恶的神色看着光幕上的那个实验体。但是,就算他们嘴里说着看不上实验体那种跟野兽没两样的行为,但是眼睛却依旧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个实验体的一举一动,甚至不少人眼底都露出了隐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有人盯着从那个实验体唇角流下来的鲜血,带着感兴趣的神色。
紧接着,下一秒,有人猛地站了起来。
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大厅在这一瞬间突然鸦雀无声,不管是还坐着的人,还是惊悚之下猛地站起来的人,在这一刻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光幕。
就站在这些研究员旁边的少年的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脑子在这一刻只剩下一片极端的空白。
在陡然变成一片死寂的大厅中,他站在那里,目光茫然而空洞地看着前方。
那个光幕中的熟悉身影——
黑发的青年半跪在灰白的石地上,仰着头,漆黑的发散落在他的眼窝里,挡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那鲜红的唇角还渗着血,划开成一条血线从他下巴滴下来。
他仰着头,轻轻浅浅地呼吸着。
他保持了这样的姿势许久许久的时间,久到通过光幕监视他的那些研究员都已经不耐烦地开始自行讨论的地步,他终于有了动静。
那仰着的头慢慢地低下来,他仍旧半跪在那具尸体的旁边,看脸的角度像是在看着那具尸体,垂落下来的发丝的y-in影越发y-in沉地盖住他半边颊,让人只能看见青年这一刻用力抿紧成一条直线的唇。
血红色的唇此刻抿紧成了刀锋般锐利的线条,嘴角一点殷红刺眼到了极点。
他抬起手,手中染血的短剑用力地刺下去,那锋利的剑刃一挑,将地上那具尸体脖子上最柔软的一块r_ou_给剜了一小块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举动,瞬间让整个研究所大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