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不由睁大了眼:桃浅街是干嘛的暂且放到一边——这小胖子是不是傻?人都是想法子抄近路,她怎么反而绕远路啊?!那桃浅街比落英街至少远出一里地去呢!……不过就算这样还能在女子组里第五个到达,速度还真不慢。可惜啊,少一张凭条,跑得再快这成绩也不能算,苦逼的小胖子,十一里地,白跑了。
白跑就白跑了吧,权当减肥了。燕七倒是看得开,和武玥一起往本班所在的观众席上走。
走到场边时遇上了抱着胳膊立在那里的武长戈,淡淡扫了燕七一眼,道:“希望你没忘了我的话,腿上的沙袋除吃饭睡觉沐浴,平时一律不许摘。”
“说好的彼此信任呢?”燕七往上拽了拽裤腿,露出沙袋一角。
武长戈不再理会她,燕七继续往观众席上走,没注意到武玥还目瞪口呆地石化在原地。
长跑项目完毕后,本届全书院竞技大会也就几近结束了,最后是颁发各项目获得前三名的奖项,并且还会奖励学分,头魁每人奖一匣上好的松烟墨,第二名每人一刀精制玉版宣,第三名每人两支湖笔。
最后宣布的是集体成绩,本班所有参加比赛的学生所获得的名次换算成分数相加,总成绩位列年级第一的班级也有奖励可拿。据说每年的集体奖励都有不同,去年是综武大赛的决赛“门票”,今年么——“葱茏山三日游!”获得绣院一年级集体成绩头名的梅花班的女孩子们一下子乐翻了。
别说是她们这样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子了,就是她们的学兄学姐们平日也鲜少有机会能够去到京都以外较远的地方游玩并宿夜,对于这样的一个时代,旅游算得是除宴饮聚会之外最让人期待和喜爱的一种娱乐项目,好奇心和新鲜感,永远是人类不分年龄而具有的共同特x_ing。
梅花班以及各年级获得头名的班级接收到来自其他班的同窗们投- she -过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这其中就有燕五姑娘的那两道,恨恨地盯在燕七的胖脸蛋子上。
“家里从来就没有给她请过- she -箭先生,她的箭法究竟跟谁学的?长得那么胖,怎么可能跑得下来十里地?听说她还被允许加入了综武社——这怎么可能!我不信!她是不是妖精变的?从小到大我就从来没见她哭过笑过,听说妖精都没有七情六欲,都生着一颗石头心,你们说,她不是妖精还能是什么?!”
燕五姑娘在自己的房里大发雷霆,摔了一只红釉梅瓶,泼了半壶玫瑰花茶,犹气得呼哧带喘,满屋里转着圈子找东西砸。
丫头金缎银绢忙忙地上来劝慰,金缎便道:“姑娘莫气,若是想出去游玩,只同大老爷说一声便是,大老爷这么疼您,待到了休沐的日子,必会带着您出去玩耍的,何苦同一大帮人闹闹哄哄的往一个地方挤呢?”
可就是跟一大帮人一起去玩才热闹啊!金缎没能说进主子心里去,主子心里就愈加光火了,夺步走到床边,举起玉枕便要往地上扔,慌得金缎银绢连忙扑上来抱住,“姑娘留手啊,这玉枕是大老爷赏的,可不敢弄坏了去……”
“不过是数年前赏的,摔坏了爹自会再给我个新的!”燕五姑娘挣开两个丫头,狠狠地将那玉枕往地上一丢,“啪啦”一声脆响,摔了个四分五裂,燕五姑娘胸中这口恶气方觉疏散了几分。
“我不管!”她咬着牙道,“我就是不想燕七去参加那个什么葱茏山三日游!你们给我想办法,想出来了有赏!”
被惯坏了的燕五姑娘向来是敢恨敢说,敢说敢做。
再说这整个抱春居都是她母亲的天下,隔墙有耳什么的,根本无须考虑。
然而她忘了,做为她授业恩师的何先生,一向在抱春居被礼敬有加,所以不在被屏蔽之列,金缎银绢给她出谋划策的时候,何先生正在她后窗的无人角落里摘花儿呢。
……
去旅游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八至四月二十这三天,在此之前,学生们还是要静下心来照常上学读书。
整个四月除了竞技会,实则没有什么其他或可称为大事的事情发生,中间有几户人家过寿及办红白喜事,燕家的大人们便将礼仪往来的事担下了,孩子们每日波澜不惊地上学下学,吃饭睡觉。长房人口最多,偶尔兄弟姐妹之间吵吵架斗斗嘴,听着倒也热闹,然而平日最闲不住的燕五姑娘,近日来却安省得很,在家中无非逛逛园子练练舞,没见去挑燕六姑娘的刺儿,也鲜少到二房来给燕七甩冷眼。
然则生活中总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小事——是真的磕磕碰碰,就比如燕五姑娘走在路上好端端地就摔倒在地,回去直嚷脚疼,不得不在家里歇了两天;又比如燕六姑娘屋里的窗户,大半夜的“啪嚓”一声响,起来一看,竟是破了一个大洞,屋里屋外找了个遍,硬是没找着是什么东西把玻璃打碎的;再比如燕大太太屋里的青花落地大花瓶,无缘无故地裂了道缝,被负责清扫的小丫头一碰,险些就破裂开来。
原本大家并未在意这些事,直到后来接连有那么几个丫头婆子上吐下泻发高烧,又闻说夜间院子里总有些不太平,黑黢黢的有东西飞过来飞过去,有说是黑猫的,有说是黑狐的,甚至还有说是鬼过路的,一时间下头议论纷纷,虽不致人心惶动,却也是不大安省起来。
第101章 问道 黄雀在后。
这些话渐渐地就传进燕老太太耳朵里了,一大早把儿孙们打发着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就叫来庄嬷嬷细问,彼时何先生也在——燕老太太不喜大儿媳,也不愿拘着三儿媳,日常就不大叫着两个媳妇总在身边陪着,然而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寂寞,恰这何先生倒愿隔三差五地来与她作伴聊天,这姑娘人长得漂亮,说话声音又好听,心思灵巧,会摘了花儿给她c-h-a头发,会梳宫里漂亮的发式,会拣她最爱听的话说,也就对之生出了几分怜爱的心思,偶尔同庄嬷嬷商量起家里的事,也慢慢地不再疏防着何先生了。
听得庄嬷嬷将近日府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事一通说,燕老太太不由琢磨上了:“莫不是家里最近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何先生在旁边抿着嘴儿笑了笑,柔声话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前宫里也曾发生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儿,只不过宫里规矩严,大家谁也不敢多说,结果没过多久便薨了一位老太妃,再之后那些怪事就销声匿迹了……我一个共事的姐妹家里也有过类似情形,她那母亲信道,当即便去请了位道行深的仙姑来登门清宅子,说来也是神,那仙姑清完宅子之后,那些怪事果然不再有了,并且我那姐妹未过多久便被选入了御用舞队里去,把她母亲高兴得不得了。照我说,这些事,信与不信,不必深论,但求心安。”
燕老太太闻言不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向庄嬷嬷道:“是这么个理儿,咱们妇人家不谋功不求名,图的还不就是个心安?要不……你也让人去附近的观里头请个仙姑进宅子来看看?”
不待庄嬷嬷答话,何先生忙笑着接了口:“倒是不必去观里,一来有些名气的道观往来香客众多,难免没有府上相熟之人,事情本就有些捕风捉影,若传了出去恐招致背后口舌,二来那些大些有名气些的道观,都被善男信女们捧惯得坏了脾气,轻易请不来,请来了又要讲排场讲面子,香火供奉漫天里要,倒显得府上好似真有什么大事似的。倒不如请个有真才实学又行事踏实不爱声张的有道之士来,与老夫人喝喝茶、论论道,谈些养生之法,不也是极平常之事么?”
庄嬷嬷便暗道这何先生会说话,本来这官家府宅作兴那神鬼之事就不是什么能上得台面的事,说出去还容易招人笑话,严重了说不定还会被那帮子成日无事可做的御史拿来大做文章,而如今被这何先生一说,把个请神弄鬼清宅子的事说成是喝茶论道谈养生,感觉一下子就高大上起来了呢。
燕老太太也挺高兴,便问何先生:“只这样的有道高士要去何处寻呢?”
何先生垂眸思忖,庄嬷嬷忙道:“不若就去请何先生方才说过的那位仙姑?”
何先生勾了勾唇角,抬起眼来温声笑道:“那仙姑素日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能否寻得到她,我便先去我那姐妹家中打问打问罢。”
……
“到时候带上一套被褥、两身衣服也就行了,”武玥同燕七陆藕商量着旅游时要准备的东西,“帐篷什么的书院就有,听说还是专门的行军帐篷,又结实又防风。”
“葱茏山说来挺远的吧?在北边的山区里,方圆百里没什么人烟,到时候吃食也成问题,要不要带上些应急用的食物?”陆藕有些担心。
“这个不必担心,”听见几人聊天的堂长杜兰走过来道,堂长就是一班之长,“我去问过了,油米佐料都由书院准备,r_ou_蔬什么的,届时山上就有,大家需要带着弓箭,恐怕是要自己打猎的,现打现吃。”
“真的吗?”武玥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打猎啊!野炊啊!都是我最喜欢的!太好啦!”
这么有意思的事谁不喜欢呢?旁边听见此言的同学们也都个个高兴得直拍手。
“我真是太期待这次的葱茏山之行了!”武玥挽着陆藕的胳膊将脑袋枕在她的肩头,满脸的憧憬幻想,“到时候咱们仨睡一个帐篷,晚上可以生起篝火来烤r_ou_吃,还可以看星星,看萤火虫,捉兔子逮蝴蝶,在溪里捉鱼打水仗,躺在草坡上看蓝天白云,收集各种漂亮的树叶和野花拿回来做成书签,还可以……”
一群人随着武玥的描述一起美美的畅想起来。
“小七,捉兔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武玥一拍燕七。
“行,到时候咱们弄拨霞供吃。”燕七道。
众人:“……”为什么这货第一反应是把那么可爱的兔子吃掉?!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武玥越想越开心,左一勾燕七右一揽陆藕,r_ou_麻兮兮地道:“反正只要能跟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玩,就是最开心的事!”
“开心!开心!”大家欢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