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牌算什么出老千。
最后是奚云领着“校长”的人过来,救下哭得嗓子发哑的江川。
奚云把江川的裤子拉上了,然后把小孩搂在怀里,淡淡瞥了江国栋一眼,说道:“在‘校长’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奚云把江川带去了南向军家。
江川受了惊吓,一路都在睡,南向军做菜做得满屋子飘香他都没醒来。南西池给江川留了点饭菜在旁边,奚云觉得虾子好吃,吃完了盘子里的就想把江川碗里的也吃了。南西池端起碗,跑过去把江川给摇醒了。
江川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说道:“池子,我今天差点被人割了j-ij-i。”
南西池摸他的脑袋,“奚云很生气,你翅膀长硬了不听他的话。”
江川依旧关注着自己的裤裆,“我的j-ij-i差点被人割掉,是奚云救的我。”
南西池端起碗,“快别看j-ij-i了,吃饭吧,不然奚云会把里面的虾全部吃掉。”
江川接过碗,走到奚云面前,默不作声地把碗递过去。
奚云瞥了他一眼,没理。
江川看着他,说道:“我特别会剥虾,只要两步就能把虾仁剥出来。”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块虾,拦腰一扭,然后用另一只手扯住虾尾,再次左右扭了一下,雪白的虾仁就从壳里出来了。
他把虾仁放进奚云面前的碗里。
所有的虾仁都剥好了,他张着手指,正要送到嘴里舔干净,奚云忽然抽了两张纸巾递过来。
江川擦着手指,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赌钱……”
奚云抬了抬眼皮:“为什么不赌,有钱了你爸妈才高兴不是。”
“可是爸爸也说要瞒着妈妈……”江川撇嘴,“妈妈知道了不会高兴的。”
奚云不耐烦:“那就永远别让你妈知道。”
江川小心翼翼的:“可是我不想瞒着妈妈这么多事,那样妈妈好可怜。”
奚云看着他,半晌嗤了一声:“小孩子。”
他拿起筷子,夹起江川剥的虾仁,也不蘸酱料,直接送进了嘴里。
江川等他吃完了,问道:“你不生气了是吧?”
奚云又嗤:“你们家的事,我生气干嘛。”
……死傲娇。
奚云不打算跟小孩子计较,但是江国栋那么不守规矩,“校长”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
“校长”动手,是在三个月之后。他让奚云准备了十万块现金,通知江国栋到民居。没有别的赌客,南向军是屋主所以过去。南西池很无聊,也跟过去了。
那天下了一场雨,奚云的外套上溅了一些泥点,于是临时换上了南向军的。“校长”并没有亲自过来,派了别人。依旧是奚云发牌,规则很简单的龙虎斗,没有围观玩家跟注,一局定输赢。江国栋赢了,过往债务一笔勾销,现场的十万块也可以直接拿走。江国栋输了,江川就直接被“校长”的人带走。
隔壁那个总是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也没人。江川已经知道之前缭绕的烟雾是什么了,也不敢进去,和南西池蹲在门口,一脸的惆怅:“‘校长’竟然觉得我只值十万哎。”
南西池抖腿:“撞个人也就赔二十万,你爸之前欠的债够撞这么多了——”
他伸出一只手,冲着江川摇了摇。
“好烦啊。”江川也开始抖腿,“我不想我爸赢,也不想‘校长’赢,可是奚云一定不会让两边拿一样多的老K。”
南西池问:“为什么不想让你爸赢?”
“他没那个狗屎运。”江川翻白眼,“真走了狗屎运,以后能上天。”
翻牌到一半,江国栋的冷汗开始往外冒,他把牌往桌子上狠狠一摔,吼道:“奚云你出老千!这么玩有什么意思,奚云你是‘校长’的人,根本就是要玩死我!”
他刚从桌位上站起来,旁边“校长”的人就一把将他按住。江国栋动弹不得,发狠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报警了,要完大家一起玩完!”
奚云神色微变,眯眼看着江国栋,说道:“你破坏了多少规矩,自己数数。”
江国栋挣脱束缚,扑向奚云。奚云蹬着桌腿直接连椅子闪到旁边,场面顿时就闹成了一团。南向军冲南西池使了个眼色,南西池拉着江川往厨房躲。路过赌桌,江川顺手把装着现金的小包拖进了怀里。
南西池关上厨房通往屋子的门,扭头看着江川,问道:“你拿钱干嘛,待会儿丢了要揍你的。”
江川把钱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去,“我他妈很生气啊,一个个的为了钱这么不要命,我还要回去陪我妹妹玩呢。”
南西池在厨房里转了两圈,翻出一根胡萝卜啃着,说道:“你爸肯定弄不过的,怎么办?”
“我们……”江川忽然抬头看向厨房的天窗,然后指了指灶台后面的柴火,“……把他们从屋子里赶出来吧。规矩是出了屋子,大家都当陌生人,不会再打架了啊。”
两个人将柴火烧红,然后淋上水从天窗扔进了房间里。一通乌烟瘴气之后,两个人拎起装钱的包就跑了。他们在老远处的河沟里等着,等着屋子里的人被烟熏出来。
可是那点烟像蒸汽似的转眼就没了,两个人等了半天,却突然见民宿燃起大火。不及反应的时候,警车乌拉乌拉的从远处咆哮而来。
第37章 037心思
037心思
说到那场大火的时候,江川的声音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旁边的南西池。
南西池撑着下巴,眼神有点放空,不知道是瞌睡了还是在走神。江川抬手在他的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撇头看着程净。
程净低着头,手里捏着那张红桃七,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转着。江川说道:“主意是我想的,池子干的。不过,那个屋子里只有大件,没那么容易着火。而且后门虽然被我们关上了,但大门又是谁锁上的呢?那场火不是我们造成的。”
程净面无表情:“你们怀疑是江国栋?”
江川哑了一下。他从小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从来没有崇拜过“父亲”这个角色,一度依赖过的人只有奚云。这样的移情,让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厌恶江国栋,甚至逼迫江国栋和靳敏离婚,将江国栋赶出家门。
但要他主动站出来指认江国栋的罪行,却又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南西池回过神,咳嗽了一声代替江川回答:“是这么怀疑过,但那时候警察公布的调查结果是意外。也是奇了怪了,我爸他们没跑出来,只有江国栋没事。”
程净把红桃七放下,取来纸笔记重点,重新捋顺了之后疑惑地问道:“江川,你跟奚云认识了五年,中间你妈妈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江川跟南西池对视一眼,莫名笑了起来。江川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池子他爸当时把房子租在补习班旁边,每次我妈来接我的时候,我就跟池子在补习班假装学习。但是吧……成绩这事儿有没有下功夫是看得出来的。我妈不知道奚云,但是知道池子……”
南西池成绩烂,还特别游手好闲。有点责任心的父母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家小孩跟这样的人往来。
程净点了一下头。
小孩子的话很少被人怀疑。人们本能地相信,小孩子纯洁天真,藏不住话,也不会干坏事。江川那个时候年纪小,靳敏丝毫没有察觉并不特别意外。况且,江国栋从芯子开始腐烂的坏,足够拉走所有的注意力。
江川说道:“奚云死了之后,这样的赌局就没了。我爸安生了一段时间,又坐不住了。”
江国栋没有渠道和人脉组织底下赌场,就带着江川去棋牌室。休闲养老为主的棋牌室,兜一圈八卦比兜一圈斗地主更迅速。江国栋带着小孩来赚钱,起初有点意思,时间久了就有人不满了。
熟人之间玩点小钱打发时间,哪里有人尽是赢的,何况还拿小孩当噱头。靳敏得知消息跑来棋牌室,将江川从椅子上拽下来,冲着屁股连打了好几下,打得江川嗷嗷叫。
靳敏把江川扯回家,关门的刹那,眼泪断线珠子似的直往外崩。江川本来捂着屁股在喊“妈妈不要再打了”,回头看到倚着门哭泣的靳敏,有些无措地睁着眼睛。
江川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妈……”
靳敏倚着门,慢慢坐到了地上。她看着江川,大力地擦着江川脸上的泪痕,不知道是在埋怨谁:“你要让妈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江川无措着:“妈妈……”
靳敏看着他:“川子你怎么可以跟着你爸爸鬼混……你才多大就敢在外面赌钱,你是要气死妈妈吗?”
里屋的江星忽然开始哭了起来。靳敏回过神,擦干眼泪起身。江川看着一瞬间又坚强起来的妈妈的背影,眼泪忽然又落了下来。
他跑过去,踮脚从背后抱住靳敏的腰,闷声闷气地说道:“妈妈对不起。”
靳敏叹了口气:“松开,我要给星子换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