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哥俩这过的什么日子。”江川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好抱怨的，搂着程净亲了几下，“没事儿没事儿，都来我家吧，我妈喜欢热闹呢。”
两人出门，一人一边把程桐牵在中间。小孩身份隐秘，平时去的地方不多，更没有来过西塘口这种地方，看见窄窄的石板铺成的路，还有路两边没有窗沿的古旧建筑，兴奋得脚不沾地，什么都要摸一摸抱一抱。
而且他还跟程净一个德x_ing，有过之无不及，见到有人看过来就喊，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只是无意间眼神对上。
晚上靳敏和江星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个小孩都有点吃惊。程桐一点都没害羞，扑过去就喊：“阿姨好姐姐好你们大家好。”
“你好你好。”靳敏笑着要抱小孩，程桐一副领导跟人握手似的牵住靳敏的手掌，说道：“阿姨我有点重。”
靳敏笑得更厉害了。
年底除了收账的，大家都渐渐闲了下来。饭店没有预订年夜饭的服务，除夕前两天靳敏也正式休息。过年要准备的东西，江川都弄好了，靳敏只需要把家里收拾一下。
她也没想到今年家里会有这么多小孩，跟蒋莉提了一下，蒋莉就干脆也一起过来过年。
蒋莉年轻的时候吃过感情的苦，快四十了反而想开了许多，就是特别想要个孩子。过去她也帮靳敏照顾过江川和江星，又因为江川自小跟她脾气相近，所以对江川更有感情一些。
这次见到小小一只程桐，长得像程净一样乖巧漂亮，脾气却又像江川吵吵嚷嚷不嫌烦，蒋莉恨不得搂在怀里抱回家。
她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抱着程桐，程桐脆生生地跟她道歉：“对不起蒋莉阿姨，我要坐下来自己吃饭，吃完饭了我可以还陪你玩。”
蒋莉就看着这孩子坐在程净旁边，用一柄白瓷勺子挖了一大块饭放进嘴里，然后又挖了一块r_ou_塞进去，嘴巴鼓囊囊地嚼着，嚼完了再挖。
程净抿唇，偶尔程桐把饭洒出来了他也没反应，只瞥一眼继续喝汤。
蒋莉看得两眼发光，自己都忘了吃饭，一个劲儿地扯靳敏的胳膊，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乖啊。”
江川看不下去了：“蒋姨，要不今晚我就当一把人贩子得了，程净归我家，程桐归你家，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见！”
蒋莉笑个不停，靳敏也笑着在江川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天到晚瞎说八道的，没个正形。”
江星坐在靳敏旁边没有说话，听到那句“程净归我家”时扫了一眼江川，接着目光落到程净身上。过年的习俗是大鱼大r_ou_，这和厨艺好坏没有关系，就是一种表示丰盛的喜庆意思。偏偏程净最吃不惯这些，蒋莉给的一块j-i胸r_ou_在嘴里嚼了好久，嚼得发淡变柴，迫不得已吐在了纸巾里，低头喝一口汤。
江川一直在跟蒋莉说笑，漫不经心似的把一块骨头酥烂的j-i翅尖放进了程净的碗里。江星的目光闪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
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吃完了江川也跑到门口放炮竹。程桐好奇又有点害怕，拉着程净问自己能不能试试。
要上天的那种，江川还真不敢让小孩胡来——虽然他小时候胡来过。他从鞭炮上扯下一个小的交给程桐，说道：“让你哥哥给你点，点完往前扔。”
靳敏来阻拦，程净说道：“没事儿阿姨，让他玩一下。”
男生到底心大一些。程净领着程桐走到稍显宽敞的马路中央，指着远处的路面教程桐待会儿怎么扔，然后就掏出了打火机。
程桐把小鞭炮扔出去了，却听不见响，正要走过去，忽然很轻的一声“啪”，接着身后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他哇地一声躲进程净的怀里。
江川走过来抱起他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笑：“好了好了宝贝儿别哭了我给你糖吃。”
哭完了程桐又闹腾起来了。靳敏、蒋莉和江星都在客厅里看春晚，程桐在屋子里乱窜，老半天突然安静了。江川拉着程净在外面没人的地方腻歪了一会儿，进屋就看到小孩把PSP给拆了。
江川：“……”
“你是拆迁大队投胎的吧。”江川走过去把小孩拎起来，程净看了一眼被拆得七零八碎的PSP，淡淡的：“让他拆吧，拆完了装回去，装不回去我再陪你一个。”
江川背对着靳敏，冲着程净无声地说道：“这是池子给我的。”
程净做了个“哦”的口型，却并不担心，说道：“没事儿，他电脑都能装回去。”
江川：“……”
江川也生气不起来，就蹲旁边看小孩拆。小孩拆完了，果真又慢吞吞地装回去了。最后一颗螺丝钉弄回去的时候，江川吸了一口气，竟然没多出来啥，真牛逼。
程净看着他笑了笑。
直到大年初三，接到程宇民的电话，程净才带着程桐回了N市。那时天气寒冷，路上行人不多，程宇民在常去的酒店订了一桌席位。尽管程净内心盼望着团圆，但也绝不接受和那个女人共席。他把程桐放在酒店门口就走，没多久程宇民的电话打过来：“小净，就我们父子三个人聚一下。”
不管是程宇民还是程桐，那个女人都守得很紧，所有人都在争体面的日子里，她竟然退让了。程净觉得奇怪，却想不了太多，重新回了酒店。中间收到江川的短信：岳父大人惹你了，回来抱着我安心哭。
程净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崩溃过，心情平和得仿佛从未遇见过艰难之事。
第44章 044挑衅
044挑衅
但艰难一直都在。
对于开学早的高三学生来说，元宵节并不放假。但今年元宵节是周末，江川记得谢嘉雨的那幅画，想陪程净去西塘口的花灯会上看看。
花灯会通常是八点开始，除了观景还有节目。白天会有彩排，但一般没有人过去围观。今年倒是有不少s_ao动，据说来了什么电视台的节目组，还有好多明星。
家在景区的学生拍了照片上传到Q群里，引发了好一通议论，闲得无聊的人已经过去围观了。
当时是上午，江川复习完单词正在做试卷。手机上的消息总是响个不停，他嫌烦，程净就拿起来准备静音。一张照片在聊天框里放大，程净定眼看了看，面色瞬间就变了。
他并不冷淡，大多时候只是没什么表情，偶尔几次生气也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情绪。江川还没见过程净露出这么y-in冷恐怖的表情，见他起身往外走，连忙拉住。
“你去哪儿？”
程净回过神，眼睛里的那种y-in冷却没有褪去，说道：“我要处理一点事情。”
仿佛是迫不及待，转身就往外走。江川一脸莫名其妙，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群里都是在讨论这次来西塘口的明星，别的什么都没有——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偷偷翘晚自习去送货的事情曝光了，但显然不是。
江川追上程净，皱眉：“他们说的那几个明星有什么问题吗？”
程净的眼眶因为生气泛着红，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要跟谁同归于尽。江川心里跳得厉害，顾不得这是人来人往的街上，手掌贴着男生的脸颊问：“程净，告诉我。”
程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群翻出消息里的照片，说道：“她是程桐的妈妈。”
随后口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害得我妈妈自杀，她怎么还有脸来西塘口？！”
江川震住。
他对程净的家庭并不了解，只隐约知道程桐的妈妈是明星，但具体是谁，公众名气到哪个地步并不清楚。程净照顾过程桐，对程桐一直很好，但向来懒得多提一句那个女人，江川也就没问过。
这个女人……江川是知道的，虽然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路人缘挺不错。一瞬间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而程净完全不想有半秒的耽误，冷着一张脸就往景区走。
江川跟上程净，不忘给南西池打电话说明情况，末了道：“你带几个人过来。”
程净听见了，没有任何反应。
西塘口景区对外宣传的形象是千年文化古镇，但国内的古镇多得去了，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它。然而西塘口能够被政府扶持，不仅是因为政策，也因为的确有那么点文化底蕴。古代名人不谈，当代名人也有那么几个，程净的妈妈谢嘉雨便名列其中。
西塘口最初规划景区的时候，谢嘉雨是组委会特邀的文化顾问之一。她不仅重新撰写了景区内的所有景点介绍，还另外作画，以方便今后做成3D观景模式。此外特意修建的古镇牌楼，上面的坊眼也是她亲笔写的。
这件事耗费了好些年的精力，而且并不能给谢嘉雨带来多少名和利。她当初跟程净提及的时候，也只说想为家乡人做一点事情。谢嘉雨在自杀前完成的那幅画，程净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无法原谅自己，现在更加不能看到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西塘口！
那时还是上午，景区里有些热闹，除了正在为了晚上的花灯节准备的当地工作人员，其他都是过来围观明星的无聊群众。有很多学生，看到程净和江川的时候纷纷打招呼。程净却没像从前那样回应，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种藏不住的y-in冷和恼怒。
他很快就找到了被群众围着的节目组，绕过保安，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一把扯掉对方身上的无线耳麦，目光冷冷的：“你真有胆子。”
他扯耳麦的动作太突然，女人吓了一跳，旁边另一个女明星先反应过来，然而程净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对方直接吓得噤声。
工作人员过来阻拦，程净只盯着女人，说道：“要我告诉他们，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