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说……
陈封还说……
也不知道陈封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这样温柔的人在那些无聊的偶像剧里一般都是男二,然后喜欢上一个比较暴躁的女孩子,最后女孩被男一抱走,男二受到情伤后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他居然觉得“比较暴躁”这四个字自己挺符合的。
傅子川最后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发了一节课的呆。同桌投过来的狐疑眼神让他觉得有点心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动作迅速的收起了桌上的信纸。
同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物理作业还没交呢。”
傅子川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刚刚反应过度,有点儿尴尬地回了句:“哦,哈哈。”
他心中暗骂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做贼心虚,好在同桌没有死缠烂打地继续问他,转头开始整理刚刚上课的笔记。
傅子川松了口气。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同桌才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最近……谈恋爱了?”
傅子川吓得赶紧扭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恩……问问。”同桌沉吟了一下,“你要是谈恋爱了,我想我们班可能会有很多人魂断高二。”
“……”傅子川本来想开口说他是不会喜欢班上的女生的,像他以往处理这个问题一样的坚决,但是突然想起陈封对他说过的话,最后只是若无其事地撇开头,假装自己没听见。
你悄悄地暗恋,我装作不知你们投来的目光。
就当给你们的青春留下一个少年剪影咯。
这个姑且叫做,陈封式温柔吧。
“封封:
听说你妈妈是这样称呼你的,我觉得很有趣,也这样说了,你不会介意吧?:)
就在刚刚,我经历了人生中与父母的第一场大吵。但是我没有别的,可能我和你不一样吧,我没感到愧疚,说实话,看见他们原本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言语滔滔,结果被我一句话给说的顿住了,心中隐隐还觉得自己干得漂亮。
与此同时,我觉得松了口气。
我终于说出来了——我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想受到尊重。
我终于说出来了。
感谢你对我说的话,你说得对,的确。有的事不去做了又怎么知道是没有结果的呢?我之前的所有说辞,不过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个借口。
我很开心,很开心,非常开心!
你说你家门口有那棵大树,我家门口也有一棵大树,不过是棵巨大的香樟树,夏天走过去,还怪凉快的。话说这一次我记得买信纸了,江犹那家伙好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笔友——信纸都不补充了。
恩,还有,今天我生日。
祝我生日快乐:)
傅子川
2017.6.17”
【第六封信】
颜柳解决了婚姻问题之后,和陈封讨论过分科的事情,她还是想让陈封去读理科,然后读大热的it专业。但是最终因为愧疚或是什么别的感情,她默认了陈封的文科志向。因此陈封一收到学校分科表的时候,便没什么犹豫的准备在文科之下打勾。
只是他看见学校用黑体写的“理科”两个字,笔尖却突然顿了顿,向来对此只有厌恶的他,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好奇的感情。
也不知道那些无聊透顶且繁琐复杂的公式有什么吸引人的……
他的笔在理科那里打了个点,随后坚定地转向了文科。
收到傅子川的信的时候,他刚刚布置完考场。班上的男生有点儿少,因而每个人都比较辛苦,有些人更是借故逃了考场布置,最后只剩下零零散散地三两个人在搬桌椅,他将多余的课桌都搬到了走廊的另一边,搬完之后觉得自己腰酸背痛。
路过传达室的时候被大爷叫住,他当时还有点愕然,随即想到自己去传达室的频率,大爷会认识自己也不奇怪。
他从大爷手上接过了一个粉色的信封——信封上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一行小小的字解释:“找不到别的颜色的信封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大爷用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看着自己,有点儿窘迫地小声解释:“这是我弟弟给的信。”
“行了,我在这守了几十年了,什么没见过。”大爷挥挥手,就坐回去了。
陈封笑了笑,没有再多余的解释,刚刚的疲惫一扫而空,边走路便拆信。
他给傅子川的信总是粘的严严实实,但是傅子川的信永远是用一小节胶带黏住,颇为敷衍,不过却方便了他拆信。
他们的信早就已经省去了开头的例行问候,傅子川现在的第一段是——“你上次送的糖过来的时候已经融了,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把糖纸给弄开,试了下味道,还是对糖没什么好感。辣条才是人间美味!”
陈封想起来了。
上封信他们讨论了一下两个人的口味差别,傅子川对他嗜糖这一点表现了十分的不屑,他少有的幼稚,将自己最喜欢的一款木奉木奉糖费劲的塞进了信封,想让这人知道糖类的魅力。
看来是失败了。
他接着看,看见那句“祝我生日快乐”的时候目光顿了顿。
现在已经是六月十九号了,离傅子川的生日整整过了两天。
“子川:
既然你叫我封封,那我想我就叫你子川吧。两个男人这样称呼,还真是有点r_ou_麻啊:)
我知道我应该先解决你的问题,但是我现在很烦恼,我居然错过了你的生日……非常不好意思,看来写信这样的通讯方式也有不可逆转的缺点啊。
欠你一句,迟到的生日快乐!(我比你大,所以我是哥哥。)
那颗糖是我最喜欢吃的糖,没想到你居然欣赏不了,我不太能吃辣,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推荐的小吃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你以往给我的感觉总是太冲动,我想你这次可以试着好好地、坦诚地与他们交流一下。曾经我也觉得交流是没用的,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不是没用,是我在轻视它的作用。
在我和我妈妈说我想学文科的时候,我几乎是用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说完了我的理由。而她听完我的长篇大论之后,我以为她会向以往一样,坚决的说‘不可以’,但是最后她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她叹气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她还是个爱笑的姑娘,没错,我想用姑娘这个词称呼她。可是为什么呢?
我看过一句话:‘所为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是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这几天我又把背影读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变了,以前读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
我们在慢慢的长大,我们在慢慢的接受新的事物,可是我却慢慢发现他们变老了——在我开始试着站起来走路之后,发现原来我小时候觉得这么高大的人也就这样矮。那天爸爸搬着行李走的时候,我发现原来我还比他高出小半个头。
我知道我们渐渐地会不满他们,因为我们和他们接受的是不同的教育,他们老了,可是使他们真正对于新生事物胆怯的,或许是爱吧。我希望我们可以用温和的方式和他们道别。或者说,道别之前,给他们一个温柔的背影。
上一次妈妈很难过地跟我说,人这一生如果是由小活到老那就好了,这样我不会再看你犯我犯过的错。可是我想,我总是要这样的,我要与这个世界死磕到底。
但这一次她很安静地吃完了饭。她知道我即便知道那是错的也想去尝试,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她同意了。
子川,耐心一点儿。你十六岁了,我们一起学着和他们、和所有的一切和解吧。
陈封
2017.6.19”
陈封写完之后,顿了顿,想了下可能下次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放假了。学校还没有说补课的安排,最早可能也得等到八月中旬。于是他想了想,又在信的末尾加上了自己家里的地址。
他有些期待傅子川的回信,他觉得这个男孩该有个圆满的结尾。
今晚的星星很多,像一朵一朵的花。在他的头上盛开,温情脉脉。
【第七封信】
那天与家里吵完架之后,傅子川便觉得这阵子压在自己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分科表一发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填上了理科,毫不犹豫的。
他将自己比作一只刚学会飞的鸟,虽然现在还摇摇晃晃,但必将一飞冲天。而现在,他觉得他的契机到了——
他是全班第一个交上分科表的人,迎着所有人的注目c-h-a着裤兜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路过江犹的时候,对着他笑了一下,江犹配合的吹了声口哨。
班上顿时炸开了锅,然而老周在讲台上咳了一声,班上的s_ao动便就这样平息了下来。等所有人都交完表之后,老周特意等到人走了之后到他这来看了看,拍了拍傅子川的肩膀道:“你适合理科,未来两年还是我带你,努把力,冲冲好学校。”
傅子川一颗心满是雀跃,连连点了好几下头:“好,我会的!”
老周笑了笑,才走。他一走,江犹便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老大,未来两年还是兄弟不?”
傅子川收起笑脸,很严肃地看着江犹,用最沉痛的声音说道:“你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