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走时还拎着满满一箱子,如今再回去,却只披了一件黑色的棉衣。
冬夜并不寒冷,寒冷的是死掉的心。
陈纹玉的软弱到强大,只不过是‘御寒’的能力变强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 分算是写完了!撒花撒花!明天继续哦~
第38章 分离
陈纹玉是被赵廉接回暗巷的。
他拨通赵廉电话的时候,那头似乎还很吵闹,一问才知赵廉居然跑到酒吧浪去了。
“赵哥,我在春生酒店,你来接我吧?”
“今天我休假呢!你要回家的话,乖哈,让王叔送吧!”
“你来吧。”陈纹玉抬眼看了看路灯下飘落的雪花,轻笑道:“也许是最后一次呢。”
“……什么?”赵廉虽没听懂,但满脸的笑已敛了,动作反应很迅速,几步就从喧闹的酒吧跑出,直奔停车位而去。
“没什么,想回去了。”顿了顿,挂了电话,才接道:“回我该去的地方。”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春生酒店门前时,陈纹玉正蹲在花丛旁,闭着眼靠在柱子上。
“纹玉?醒醒!”赵廉摇了摇他的肩,见他睁了眼迷蒙道:“我看见他们都走了。”
赵廉见他手脚抖索,连忙脱了外衣披在他身上,扶着他站起身:“谁走了?你说顾先生?还是辕少爷和辙少爷?”
陈纹玉被他扶上车,虚脱地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喃喃道:“嗯,都走了。”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陈纹玉半困半醒地望着窗外,问他:“你知道‘九巷’吗?”
赵廉“嗯”了一声,见他再没了反应,只得驱车往‘九巷’去了。
九巷原叫酒巷,建有M市一个知名的制酒工坊,后来因为酒家经营不善没落了,酒巷街又前前后后来了一些从富贵落入穷苦的人家,约摸当时统计时正盖了九排平房,就改名为‘九巷’了。
陈纹玉就住在第七条巷子尾。
与顾明生离婚的时候,陈莲春几乎是净身出户。她听说此地多为‘隐居’之人,便带着小纹玉,用原先所剩积蓄请人在第七条巷尾搭建了这间屋子。
据她所言,七是她的幸运数字,可是有什么用呢?到头来她还是那么不幸。
屋子约六十平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倒不算太小,只是当年,住惯了别墅的小纹玉确实嫌弃得很。
停在九巷前的时候,赵廉看了一眼连路灯都没有的一排排黑漆漆的巷子,正打算趁着陈纹玉睡着调转车头,陈纹玉就幽幽地睁了眼,透过车前窗望着巷里隐约几家昏黄的灯光,淡淡笑了声:“还是这么黑。”
赵廉蹙着眉头看他:“今天可是新年啊!这里却还是如此冷清!你莫不是真要发疯,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不愿遁入空门而又厌倦了红尘浮世的,大年初一于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人生在世最为普通的一天,自然没有常人对待新年的喜庆。”陈纹玉推开车门下车,回身弯腰朝他笑:“谢谢赵哥送我回来,你回去吧!”
“天儿这么冷!你今晚怎么过?”赵廉跟着下车,跑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吼出来:“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跟顾先生闹开了,但是你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伤心?难过?”陈纹玉哈哈笑了两声:“你看不出来吗?我明明开心得很啊!”
“我不瞎,我自己看得出来!纹玉,你不愿意做大少爷,我便不叫。但是做为你的朋友,以及一个半吊子心理学家,我由衷地希望你好好确认自己的内心,到底为什么要揣着苦闷装愉悦?!”
“好了赵哥。”陈纹玉挥开他的手,面色冷淡地往巷子走:“你不用担心我没地方住,我用钢丝线把家里的钥匙别在内窗上了,家里也有棉被,冻不着我。”
赵廉望着他,半是无奈半是商量:“那我跟着看看,你别拒绝?”
陈纹玉没再说话,默认他跟在身后。
九巷里除了几家守夜灯,几乎光亮全无,赵廉见陈纹玉昂首阔步,丝毫没有摸黑前行需谨慎的觉悟,始终觉得他心里憋的厉害,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套话:“纹玉,你都三年多没回这里了吧?你还能找到你家在哪儿吗?”
“你家钥匙会不会已经生锈坏掉了,一会儿开不了门怎么办呀?”
“就算开了门,这么久没收拾,肯定又脏又乱,床都被虫蛀了吧?被子不长霉也该潮了,那还能住人吗?”
“纹玉,不如你现在先跟我走,就算不回顾家,找个酒店住也行……”
陈纹玉一路无言,听到最后一句才朝后看了一眼:“赵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多话?是因为怕黑吗?所以说话壮胆?”
他说着停了脚步:“到了。”
自顾自走上前伸手在内窗后面拨了拨,收回手的时候,果真捏着一枚钥匙。
“锈掉了。”陈纹玉叹着气感受着掌心粗糙的触感,拿着钥匙对着大门外挂的锁眼比划起来,还好,虽费了些力气,但不至于不能用,到底是把门打开了。
“呼~”陈纹玉推开门,一股刺鼻地味道飘散出来,他用手挥了挥,蹙着鼻子道:“果真是失了人气。”
“对啊对啊!这怎么住得下去?”赵廉捂着鼻子喜道:“你就先去睡几天酒店吧!”
“赵哥,不必劝我了。”陈纹玉摸着电灯开关,屋子里顿时亮起昏沉沉的暗黄色:“你也看到了,这地方虽然差,但到底是个歇脚的地方,你就走吧,让我静一静。”
赵廉还要说什么,但见陈纹玉满脸疲惫不堪,红了眼眶道:“好。”
他回身往外走,见陈纹玉跟着准备关门,忽然道:“纹玉,我会看相,但不信相。”
陈纹玉点了点头,伴随着合上大门的一声‘咯吱’,他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着他还被灰尘呛得咳了两声,望了一眼显得十分陈旧的大厅,摇了摇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拧开门柄的时候他捂住了口鼻,才往里迈了一步,第一件事就是推开木框窗户,让流动的冷风呼啦呼啦地灌进来。
被寒风彻底吹散睡意后,他望着房间角落摆放着的几个木质箱子,憋着气拖了两床棉被出来,才又跑到窗户处吸了两口气。
希望不要感冒才好。
才这么想着,他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慢慢地鼻子也塞住了。
“算了,正好。这样就闻不到味道了。”他无奈地揉了揉鼻子,脱了外衣外裤就缩到床上去。
闭上眼睛放空了大脑,不想再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困意再次涌上的时候,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算了,管他是谁,不想接。
他迷迷糊糊的,听见外裤兜里的电话铃声沉闷地响了又响,许久之后才终于‘嗡’了一声后没了动静。
一夜无梦。
陈纹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头脑昏昏沉沉地听见有人在锤门,眼皮有些重,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一些,披着被子从丢在床尾的裤子里掏了手机出来想看看时间。
整整三十四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一个未知号码,末了还有一条短信:“此生,吾心唯悦你一人。”
发错了吧?陈纹玉摸了摸凌乱的头发:“居然都下午四点了,难怪会觉得有点儿饿。”
他想着,又听见那大力拍门的声音,隐约有几句“你出来啊!害人精!”“缩头乌龟!”
啊,是顾辙的声音。
陈纹玉穿好了衣服往外走,开门的时候顾辙没收住,拍门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差点把他拍晕过去。
“陈纹玉!你还敢出来!”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陈纹玉揉了揉被拍得昏沉的脑袋,吸着鼻子问:“我记得我昨晚说过叫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这又是在干嘛?”
“是……是……顾先生……叫我来的……”听着这带着几分虚弱和痛苦的声音,陈纹玉才顺着声源低下头去,看到门边躺坐着一个人。
“赵哥?!你怎么了?”陈纹玉赶紧蹲下身去扶赵廉。
“不知好歹!还想拦我!”顾辙愤愤地瞪了赵廉一眼:“要不是我躲在后备箱里跟着来到这儿,还不知道你们早就狼狈为j-ian了!”
陈纹玉猜到一些,气得要揍人,赵廉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抬起按住他:“纹玉,中午的时候……咳……咳……顾先生打电话……叫我回别墅一趟,然后他给了我一份文件,叫我千万……要亲手交给你……咳咳……没想到辙少爷听见我们的谈话,提前躲在后备箱跟了来……我不要他拍门……他就……咳哈……还好,文件他没抢去。”
他从怀里掏了文件夹塞给陈纹玉,咳了咳,重重地吐了两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