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现在就能独立负责一个项目了?会不会有人不服气?”景玉啄问。
在世人看来,陆念先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而已,之前并没有相关的从业经验。就算大家叫他一声太子爷又如何?不说他这太子爷还没有让全公司的人信服,就说方家、舒家的太子爷都地位稳固,他们还不是要从基层做起?偏偏陆念先的起点这么高,刚进公司不到半年就能独立负责项目?
“这项目是陆三那一帮人千方百计要送到我手里来的,我要是不欣然接下,岂不是对不住他们的殷勤?”陆念先笑着说,“有人不服气就随他们不服气吧,已经落到我手心里的东西,我没理由让出去。”
陆念先口中的陆三是陆爸爸的兄弟。若是亲戚关系处得好,陆念先该叫他一声叔叔的。事实上,在公司碰见陆三时,陆念先确实会恭敬叫声叔叔,做足了小辈的姿态。然而,现在待在陆念先身边的只有景玉啄,陆念先就不必掩饰他对陆家人的厌恶了。他直接唤他们姓氏加排行,连名字都不屑念。
陆家某些人的手段太过肮脏了,所以陆念先从来都不觉得他们是值得尊重的对手,他觉得那些人都是垃圾。几年前,陆爸爸的车子曾被动过手脚,私人医生也被买通过,好在陆爸爸最后平安无事。
“他们是想要捧杀你?让你多做多错?”景玉啄问。
陆念先的嘴角翘了翘,说:“你瞧瞧,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偏以为我年轻看不透呢。”
“哈哈,那他们这回肯定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景玉啄半点不担心陆念先,“等等,什么都叫做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你瞧不起我是吧?姓陆的,我告诉你,你完蛋了!冷战,这次我必须要和你冷战!”
“正开着车呢,别吓唬我。车毁人亡就不好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
……
成熟稳重的陆念先就这样被童言无忌了。都说三岁一代沟,像陆念先这种已经走向社会的人,他和景玉啄这种在校学生之间,代沟显然会更加明显。陆念先和景玉啄聊工作,景玉啄能感兴趣吗?景玉啄和陆念先聊在校生活,陆念先真不会觉得话题太幼稚吗?偏偏他们就这么兴致勃勃地聊了下去。
陆念先带着景玉啄去了玉山楼。这两年,玉山楼的发展势头非常好。这家被严重打压的酒店果然在陆念先的手里起死回生了。陆念先作为大BOSS,在玉山楼里有惯用的包间。等他们到那里时,只略等了三五分钟,菜就上来了。因景玉啄不喜浪费,而且他和陆念先之间是老朋友的关系,陆念先也不必为了招待他就刻意追求排场。因此,他们一共只点了六个菜。当然,这六个都是景玉啄爱吃的。
吃过饭,陆念先把景玉啄送回了家。然后,陆念先就离开了。
哪怕现代社会的交通如此发达,但一个为学业所绊,一个为工作所绊,景玉啄和陆念先之间还真有几分牛郎织女的感觉了。有时景玉啄会问问陆念先的工作进度,陆念先总是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如果不考虑雾霾的话,京城的秋天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季节。天空特别蓝,也特别干净。周末天气好时,景玉啄会用手机把秋天拍下来。他想,等陆念先回来,他可以给陆念先看。就算陆念先已经看了二十年这样的风景,但也许这一年被陆念先错过的秋天是最美的呢?景玉啄只是想和他分享而已。
天气渐渐冷了,冬天很快就来了。
陆念先在电话里告诉景玉啄,他的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随时能回京城了。景玉啄很高兴。他骑车回家时都忍不住哼上了小曲。他以前放假时都是坐公交回家了,但自从养成了用手机记录秋天的习惯后,他就改为自己骑车回家了。他路过人来人往的街道,绕进了一个胡同,然后他被拦下了。
来者不善。
景玉啄皱着眉头看着把自己拦下的几位彪形大汉。前后的路都被拦住了,他根本跑不了。而如果他现在张嘴喊救命,估计只要喊上一句,这些人就会立刻冲上来捂住他的嘴。他把手伸进了衣兜里,做出了一个“社会你景哥”的屌屌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帮人。但其实,他正在盲按号码打电话。
这电话是打给陆家的保安队长的。
景玉啄的手机里存了很多和陆家相关者的电话。他有陆爸爸的电话,有陆妈妈的电话,有管家叔叔的电话,自然也有保安队长的电话。他记忆力很好,又在陆念先的要求下,刻意背诵过保安队长的电话,因此不需要翻电话簿,能直接按键把电话打出去。那位队长是特种兵退役,专业素质特别强。
也是因为认识保安队长,所以景玉啄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拦住他的人应该是保镖一类的人物。
景玉啄不觉得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连着三年都获得感动社区十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招惹到能用得起保镖的厉害人物?就算是同学之间有些小摩擦,最多就是同学和同学之间干一架,绝不可能出动保镖。于是,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这些人是冲着陆念先来的。
景玉啄被这些人“请”上了车。他这样配合,倒是让众位保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看这样子,应该是朝市中心开去的。景玉啄略微松了一口气。按照电影里的情节来看,如果车窗被糊上了,那么他很有可能被带去某些秘密基地,那儿可是杀人弃尸的好地方。但现在车子是往市中心开的,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被请去赴鸿门宴了,暂时没有被人杀掉的危险。
景玉啄的脑海里闪过了好几部他看过的警匪电影。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档会所。景玉啄被人“请”下了车,然后几个保镖围着他,把他送到了会所顶层的一间包房外头。保镖敲了敲门,门就开了。这门似乎是自动门,保镖敲门的动作有些多余,他可能只是为了表示尊敬。保镖把景玉啄“请”进房间,然后对房间里的某一个人说:“四少,人已经带到了。”
屋子里坐着十几个男男女女。景玉啄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保镖重新退出去了。景玉啄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抿了抿嘴唇,忍受众人的打量。
那位“四少”显然是这帮男女的领头人物。就算他坐在屋子一角,看着有几分不起眼,其他人也都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四少是个典型的小白脸。他上下打量了景玉啄一番,视线在景玉啄的校服上绕了几圈,说:“哟,这是我堂哥心尖上的人物?堂哥的口味真奇怪,竟然找了个乖乖牌高中生。”
景玉啄做出了一副怯懦的样子,真像是个乖孩子被吓坏了一样。他在心里猜测,这位四少口中的堂哥应该就是指陆念先了。所以,四少是陆家的人?陆家除了陆念先的四口之家可没有一个好东西!
四少显然被景玉啄的样子取悦了,他享受着景玉啄的恐惧。他打了个响指,坐在他身边的狗腿子立刻给他倒了一杯酒。他举起酒杯说:“不要紧张,大家只是见个面就当认识下。我堂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对不?我向来不为难自己的朋友,只要你喝下这杯酒,我就让人把你原模原样地送回去。”
景玉啄小声地问:“喝了酒就放我回去?真的吗?”
演技是个好东西,景玉啄一直都拥有。
四少洋洋得意地笑了,朝着景玉啄举杯。
景玉啄慢腾腾地挪到了四少面前。他看上去很小家子气,其实他的脑子转得飞快。酒当然是不能喝的,万一这酒里被人加了料怎么办?如果是毒品,就算以后能戒毒,那景玉啄的身体也要被毁了。如果是能控人心神的药物,那么景玉啄肯定会遭遇危险。而就算这是一杯普普通通的酒,景玉啄也没打算喝。因为,这一大杯酒肯定能让他喝醉。再说,四少要他喝,他就喝,这丢的是陆念先的面子。
四少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他得意于自己能折辱陆念先的好友。他的眼中还藏着一种不屑,这不屑是冲着陆念先去的。呵,他在陆念先身上失掉的场子,总能一点一点找回来,就从他这朋友开始。
景玉啄接过酒杯,冲着四少怯生生地笑了一下。
然后,那笑容渐渐扩大,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景玉啄已经把酒泼到了四少的脸上。然后,他直接脚踩茶几冲到了四少的面前,用一只手掐住了四少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玻璃酒杯在茶几上狠狠一磕,把酒杯磕破了。
他的身手是陆念先一手训练出来的。他控制住了四少,用破酒杯顶着四少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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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原地下蹲,不许动。我手上的酒杯可没有长眼睛。”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景玉啄并没有鲁莽行事。
他进屋子时就观察过地形。四少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里,他的后面是一堵墙。所以,等到景玉啄劫持了四少后,只要景玉啄拎着四少稍微挪一挪位置,他就正好站在了两堵墙的夹角处。这样一来,景玉啄只用防范前面就可以了,不用担心自己后方失守。而有了四少在手,前头其实是很好防范的。
四少妄图挣扎,景玉啄直接对着四少的腿关节踹了一脚,疼得四少龇牙咧嘴。然后,他握着酒杯的杯脚,把破碎的那头放在四少的眼前晃了晃,说:“等我在你脖子上开个口子,你大概就老实了。”
门外的保镖冲了进来,但景玉啄已经人质在手,保镖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景玉啄劫持的是别人,保镖们或许还能不顾一切直接上。偏偏景玉啄擒贼先擒王,他已经把保镖们的主子捏在了手里,保镖们顾忌太多,现场的气氛反而就僵持住了。景玉啄死死地扣着四少。
景玉啄冷笑了一声,对四少说:“你,从我左边的衣兜里,把手机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