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玢就是这样一个异类。
骆潇云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骆玢没接,到后面干脆直接关了手机。车到站,骆玢吸了吸鼻子,挤进了温暖燥热拥挤的车厢。
站两个小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人超级多而且空气不好的车厢里。骆玢把包放在脚边,勉强找了个位置,旁边一位农民工打扮的大叔有点不满地往一旁挪了挪。
这个时候回鹭州也只能在自己宿舍待着了。阳乐县不能待,他更不可能回幸州——明天下午奥斯卡影帝影后还要飙戏呢,他对这样的安排实在没有期待。
不能实现的,就不要说出来。
骆玢觉得自己真有自知之明。要是刚才跟太爷爷太n_ain_ai许愿,转头一看自己多了个便宜妹妹……尽管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骆玢还是很愿意维护民间淳朴的信仰。
骆玢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满满一车的人,谁不是奔回去和家人团圆呢。
大概只有他,真是个奇葩。
出了鹭州站,天已经黑了。骆玢开了手机,骆潇云没再打电话过来,做慈父到底是很累的,他那多余的父爱匀给骆珑刚刚好。
出了车站,找了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放的小店吃了点东西。这家店一年到头都开着是有原因的,因为东西实在不好吃,只能靠勤奋撑着。比如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找不到吃东西的地方了,就只能上这家来。骆玢搅了搅那盅猪心汤,他确定这疑似猪心的东西没放血。
难吃。
说难吃都太褒奖了,都TM不能吃。
骆玢又叹了口气,结账。伸手从书包里摸公交卡。
喵喵喵?骆玢又翻了一遍,而后闭眼回想了一下。公交卡没带。
公交卡和宿舍钥匙以及校园卡挂在一起。眼下可能在幸州家里房间的小床头柜上放着。
压抑许久的脏话又要冒出来了。
骆玢你个傻X!身份证都记得带了怎么公交卡都不记得!
……连学校都回不去了。
没有公交卡还好,可以打车。可没有校园卡就进不了学校刷不开宿舍大楼的门,就算进去了也没有钥匙……
骆玢很想仰天长啸。
无路可走。
这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骆玢背着包站在火车站外面的天桥上,低头刷着手机,想订个房间住几天。这下可没有订车票那么幸运,周围的酒店都住满了,没满的价格也很贵,贵到现在的骆玢住不起了。便宜的也有,在岛外。
骆玢有点绝望,他盯着远处,缓缓地闭了闭眼。
手机突然振起来,骆玢吓一跳,以为是骆潇云那个y-in魂不散的,结果是李即非。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刚才在忙?”劈头就是一句。
“啊,没。”骆玢被迎面刮来的寒风吹得有些难受,“我刚下动车,从家里跑出来了。”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骆玢想了一下哪个问题比较好回答:“鹭州站。我没带校园卡和钥匙,没办法回学校了。”
说完骆玢就有点儿后悔了。大年夜从家里跑出来的超龄中二病患者,这个时候站在车站外面的天桥上吹冷风是要等着谁来拯救呢?
“你来我家吧。”李即非叹口气,“我现在走不开,鹭港码头知道吧,买市民票过来,上船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骆玢翻了翻钱包,掏出医保卡。
这个几乎没什么用的小卡片在这个时候居然发挥了重大作用。骆玢凭着医保卡买了市民票,在码头等船。
深蓝的天,黑色的海。越到海边越冷,骆玢用围巾差点就把整个脑袋包圆了,最好只剩一对眼睛。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轮船。到处都是归家的人。
呜呜的船笛声传来,一阵铃响,骆玢登上了船。
“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
“圆洲仔四周海茫茫,海水鼓起波浪……”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
骆玢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抽了,不然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如此无可救药地点播起关于大海的歌来……
“我在船上了。”
“好,知道了。”
去李即非家?骆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尽管他现在正马不停蹄地往那里奔去。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虽然尹老师他也见过了,但他要怎么解释?
叔叔阿姨好我跟家里闹别扭了而且没带宿舍钥匙所以过来借住一下?
怎么看都挺有毛病的。
骆玢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小岛。
晚上来这里,以前从没有过。在骆玢看来这里早就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以前上岛都是一群人闹哄哄的,吵得不行。李即非一家人在这里过年,还挺让人觉得神奇的。骆玢脑子里飘过“土豪”二字,接着又被自己愚蠢的想法逗笑了。
李即非穿了外套裹好围巾,冲他老妈说了一声:“我出去一下。”就出了门。
毕竟是个小岛,海风一吹还是有点冷的。
两座岛之间的距离不算远,骆玢脑子里没放几首歌船就靠了岸。
“我到了。”
“我也到了。”
骆玢收回手机,一抬头就看见穿着灰色外套双手揣兜里的李即非。
啊,这样看他的腿真长。
平时腿也很长。
浑身上下只剩下了腿。
“嗨。”李即非冲他招了招手。
骆玢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又开始泛酸了。这几天他一直挺想李即非的,虽然每天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看到真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嗯。”骆玢一路小跑迎了上去,一脑袋扎进李即非怀里……他这个身高,应该是肩膀。
“火力这么猛……”李即非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两步,胳膊一揽搂住了骆玢,“吃了没?等下到我家再吃点吧。”
“好。”骆玢点点头。
李即非伸手摸摸他的脸:“瘦了。”
骆玢没注意到自己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反正他的体重一直保持着某个数值。不过眼神不太好的李老师都觉得他瘦了,那就是瘦了吧。
“上车吧。”骆玢一直以为李即非是走路过来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交通工具。
一辆小电动车。
还是女款的。
“你骑这个过来的?”骆玢惊诧。
“对啊。我家还有一小段距离呢。快上来。”李即非点头,又拿了个头盔递给骆玢,“戴上。”
“那你呢?”头盔只有一个。
“老司机,不怕。”
李即非骑电动车这件事,并不奇怪,但很难想象。尤其还是女款的。
“这车一般林阿姨用,我就是借用一下。”
……其实你不用特意解释。
“抓好了啊。”
骆玢搂着李即非的腰,觉得这小破电动车几乎是要起飞了。
“能……”骆玢一张口就呛了一嘴冷风,“能不能慢一点啊!”
“慢一点更冷!”李即非加足马力,“闭嘴!”
此“闭嘴”乃字面意义上的闭嘴。
李即非不说骆玢也得这样做。风太大了,而且透着寒意,咕噜噜灌进肚子里能让肠胃结冰。他现在被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头盔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不然到地方骆玢的头发就没法看了……如果可以,他都想把自己的鼻孔堵住。骆玢不敢撒手扯围巾,现在这种情况他害怕自己随时会被李即非甩出去。
李老师妥妥的飙车少年啊。
没几分钟路程,李老师却很会给自己加戏。上坡下坡连个招呼都不打。幸亏这路边的灯比较亮,不然骆玢还真担心李即非开嗨了把他们两个都带到沟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哟好狗血啊=。=
马上就要去男朋友家过年了呢。马上就能见到公公婆婆了呢。
第86章 第86章
飙车很爽。
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一张口心脏就会蹦出来。
骆玢紧紧闭着嘴,整个人绷得像张弓,就在骆玢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憋爆炸的时候,李即非减缓了速度,滑行了一二百米,停车。
“到了。”
骆玢的小心脏回到了胸腔。
摘了头盔,骆玢疑心自己的脑浆怎么没被甩出来。没看出来啊李老师……
骆玢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前不久刚刚体会过的。去津州参加会议的时候,向李即非告白的时候,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再久远一点,他第一次遇见李即非的时候。
紧张。
啊啊啊真的好紧张啊!
骆玢捧着头盔一动不动。
“怎么了?”李即非进了院子停好车,没见骆玢跟进来,回头一看,发现骆玢还在院子门口杵着,于是一把把人搂了过来,“丑媳妇,来,见公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