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但是不多。”陆迢想了想,“办砸了一次,后来就给我师姐做了。”
……好像是个好办法啊。
可是骆玢是李老师师门下的独苗一棵,办砸了,应该只能被骂吧。
要说跟李即非在一起有什么好处,那当然是有的。比如说尹老师做菜特别好吃,甩他老妈好几条街,李即非也没什么坏毛病,抱本书往沙发上……椅子上一坐就能坐半天,关键是长得好看身材好,年轻人精力充沛,一夜N次不是问题……可是问题也有。
比如,会催他学习。
再比如,会让他做事。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并不会因为他俩的关系而有所改变。这也许就是李即非所说的,他对骆玢的要求不会变吧。
可怕的原则啊。
被师姐们深深宠爱着的陆迢是不会理解他的。
自那次在海边气势汹汹表达了一下决心之后,这几个月骆玢过得不起一丝波澜。生活一如既往地继续,骆玢依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可气的是,杂事还很多,完全不给他好好思考人生的空间。
刚才还帮李即非去交了次材料。看着考核表上李即非的大头照,还有一串科研成果,骆玢更加惴惴不安:我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啊啊啊怎么办啊!!
从学院里出来,现在天已经热了,骆玢蹲在台阶旁边逗猫。
鹭大校园里野猫很多,多数体态纤细,也有极个别长得圆乎乎的,比如眼下这位,骆玢正变着花样给大猫拍照。拍完了还特别满足地摸了摸,结果一手猫毛。
“脏不脏啊。”骆玢吓了一跳,一扭头:“老师,你别这么吓人行不行?”
李即非白他一眼:“我都在这里站好半天了,看你吸猫吸得这么专心致志……猫就这么好看啊?连我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骆玢笑:“你是在跟猫吃醋吗?”
“是啊。”
这段时间骆玢没少跟李即非闹脾气,直接原因是李即非破事太多,主要原因是骆玢的理想和现实反差太大,对目前的状态非常不满。
“对了,我跟你说。”李即非在台阶上坐下,两条腿就这么随意搭着,“那个,上次你不是参加了津州大学的会嘛。”
“嗯,怎么了?”骆玢坚持不懈地摸着猫,反正手也脏了。
“你还记得津州大学的张教授吗?他们主编了一本刊物,是核心,看中了你上回在会议上发表的那篇文章……”
“哈?”骆玢翻译了一下,“就是说我的文章要发表了?”
“嗯,不过,你还要改。”李即非说。
噢……还要改啊?
“那本刊物还不错的。现在发核心对作者的要求很高,学生的话基本都是博士生,硕士生要想在核心刊物上发表文章很难。所以……”
“我知道,挺好的。”骆玢摸着猫,“可是我现在挺迷茫的……”
也就是说,小爷现在并不是很想改论文。
“做好眼前的事,慢慢的你才会看得更开。”李即非看着骆玢,“我知道你不想读博,发表论文可能对你今后的职业生涯没有什么帮助。但是你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你可以出去找找机会,或者看看学校的招聘信息,甚至去实习都没有问题。”
骆玢有点诧异地看着李即非:“你口才不错嘛。”
“别打岔。”李即非笑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我可以去实习……”
“对。”李即非又接过话头,“这些都可以。但是,学习上的态度会延伸到你的工作中去。在学校的优异表现会在不同层面给你加分。做好一件事,它会给你带来很多机会。更何况,发表论文你也不吃亏,以后还可以评奖学金……”
“我改。”骆玢斩钉截铁地说。
“嗯?”李即非被吓了一跳。
“好了我改就是了。”骆玢站起来,“走吧,指导我改论文啊?”
可以拿奖学金呢。骆玢同学想。虽然不一定很多吧,但毕竟也是钱呢。做好一件事吧。
他目前唯一能做好的事。
“我发现你现在还挺财迷的。”李即非迅速猜透骆玢的心思,“我可不可采访你一下啊,骆玢同学,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转变啊?”
骆玢哀怨地看了李即非一眼:“因为我的老公很穷,我只能努力赚钱养家了。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刚会走的孩子,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呀,天天就在床上躺着不动弹……”
李即非笑了:“喂。”
骆玢也跟着他笑,笑了两声又说:“说真的,我现在知道赚钱挺不容易的。”
“因为没吃r_ou_?”
“上回你妈妈做那么多r_ou_呢……都腻到了。”骆玢笑,“真的,离开父母才知道生活是什么样的。我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了。”
从骆玢嘴里听到这句话,李即非觉得有些奇妙。有种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之类的感慨。
小王子不再是王子,他来到了人间。
李即非莫名有点心疼:“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我什么样啊?”骆玢低头看路,“我这样应该才是正常的吧……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最近我也在学院办里兼职呢,钱虽然不多,但是也是钱。”
李即非本来想说其实我也没那么穷的。
“我不能一直吃你的……我知道就这么两年嘛。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找工作也挺难的,很多同学觉得找不到好工作才继续读研究生的,可是现在很多企业都不太想招研究生了……唉,我真的,要想想办法,所以有点急躁。”
“没事的。会好的。”李即非忍不住想搂着骆玢的肩膀,无奈现在是在校园里,随时都有可能遇上认识的人,于是悻悻作罢。
“嗯。”骆玢点点头。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比如想从事某个行业,我会帮你留意一下,我的朋友也有各行各业的。”李即非又继续说。
骆玢有些奇怪:“你的朋友不都是老师吗?还有干别的?”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硕士博士同学啊。”李即非拍了一下骆玢的头,“难道都是当老师的啊?”
“噢我忘了你是本地土豪。”骆玢不好意思地说,“不太像你,真难想象你去打点关系的样子。”
“不算是打点关系,关系一直挺好的呢。”李即非说,“我跟你爸妈不太一样,他们大概就是把你送到一个单位里,都说好了,该让你做什么不该让你做什么。但我没那么大能耐,顶多帮你联系个人,剩下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所以,我不是在帮你铺路,我顶多给你指个路而已。”
“没想到李老师这么机智。”
“小骆同学。”李即非清清嗓子,“难道你一直以为为师是个书呆子吗?”
“是。”骆玢诚恳地点点头。
“看来你对为师的误会很深啊。”走到楼下,李即非勾住骆玢的脖子往上走,“咱们师徒俩看来是要好好深入了解一下了……”
深入了解的结果,就是骆玢连下去打包一下饭菜都懒得。“不是说要改论文的吗?”骆玢悲愤,“为什么我这么纠结担心迷茫徘徊,你就只想着寻欢作乐啊?”
“我说你。”李即非淡定地穿好衣服,“你就这么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啊?我早上才得到消息,下午看论文,最快晚上给你。”俯身亲了一下骆玢的额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未来有我呢。”
骆玢突然有些感动:“我好像有一点点自信了。”
“你可以的,别乱想。”李即非拍拍骆玢的脑袋,“收拾东西,去我妈那吃饭。请安日到了。”
一个月一次的请安日,骆玢这才想起来。自今年过年他骆少爷上演了一出千里寻夫记,往后的这些日子里和李即非一家人打交道的机会竟然越来越多。尹老师他倒不怕,中老年妇女杀手不是白叫的。就是李即非他爸……迄今为止翁婿俩的交流方式仅限于五子棋。
骆玢直觉,老李教授其实对他不算满意。但究竟这点不满意是针对骆玢的x_ing别还是骆玢这个人,还是个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两个人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下五子棋。
能把五子棋下得这么认真严肃也是很难得啊……骆玢默默擦把汗,这都不知道第几盘了,自从坐下来两人都没挪过窝。
小时候骆玢被骆潇云送去学了一阵子围棋,不过没学多久就放弃了。专门买的棋子还在,那个时候还挺贵的呢,骆玢每年都得拿出来给棋盒掸掸灰,摆弄一下。
棋逢对手……刀光剑影……噼噼啪啪……
骆玢脑子里戏很多。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摆着棋子,在李即非看来这幅场面相当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