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读书,别的没学会,嘴皮子倒是挺溜。”
“知道了,我会让着他的。”李即非说,“其实我平时也挺让的。”
“谁管你。”老妈对着电视,主人公正唱道:“洞房悄悄静幽幽,花烛高烧暖心头……”每年老妈都要看,故事翻来覆去就那样,明明知道了过程和结局,却还是忍不住一再重温。
外婆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还拉着李即非说:“那个人,是个坏的。”
第110章 第110章
“今天去不去听我的课?”临出门前,李即非一边系着领带,一边问。
“你先去吧,我一会就起。”骆玢在枕头底下摸了一会儿,找到空调遥控器,调底了温度。
“那记得吃早餐。”李即非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关上了门。
昨晚上课,又带点评,忙到了两点。回屋时李即非居然没睡,显然也是陪他熬了。
“其实你可以早点睡的,明天还要上课。”骆玢打着呵欠,“我不会因为你没陪我就感到寂寞的。”
“那我会感到寂寞。”李即非如是说。
也许他就是想着骆玢忙完,说上这么两句话。培训有淡旺季之分,等忙过了上半年,骆玢想,暑假过后,他就可以清闲下来,不过,那时候他也就三年级了。
现在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骆玢又在床上滚了一遍,闻着枕头上李即非留下的味道。
再睡五分钟,就起来吃早饭去听课吧。骆玢正要定闹钟,邹叶的消息便来:“学长啊,传说中的从此君王不早朝我可是见识到了。”
邹叶是李即非新招的研究生,按照李即非的招生标准,小姑娘口齿伶俐办事利索,刚一来报道骆玢高兴得就像自己有了门徒,拉着小姑娘把包括报销在内的大小事宜一一传授,力争在最短时间内为李即非建立起强大的后勤保障体系。难怪邹叶感叹:“导师还没说什么呢,学长就跟老妈子似的,大小任务事无巨细一一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何止是有一腿啊。有两腿。有四肢。还有五官。
骆玢笑着,给邹叶回了消息:“我一会就来,第一排位置帮我占一个。”
“第一排还用占吗!”邹叶回消息倒是挺快。
骆玢笑着回:“我读本科时就坐第一排。”
邹叶早就知道骆玢本质上就是一个学渣,也就不能对他抱有什么期待:“您还是中间下课的时候来吧,今天李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
那八成就是昨晚没睡好,骆玢想。
他当然不能这么跟邹叶说,只好连连答应,觉也不睡了,起来穿衣服,洗漱出门吃早餐。
骆玢走了远路,去了北苑。这个时候人不多,上课前的人群密集高发时段已经过去。骆玢点了火腿煎蛋,买了饭团,又加了j-i块。不知道李即非吃了没有?他出门的时候是七点半,估计是骑着他那小自行车去的吧。
骆玢想了想,买了两个n_ai黄包和一盒酸n_ai,准备安抚一下脸色不太好的李老师。
也许是给别人上课久了,最近骆玢的时间感强了许多。
进教室的时候,中间休息的下课铃刚刚响过,李即非被几个学生围住,这年头的小朋友真是勤奋好学,骆玢看到邹叶,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是啊,上次见你还是我刚入学的时候吧。”邹叶笑着说,“今天难得来,不错嘛。”
“啊,前段时间忙嘛。”骆玢晃晃n_ai黄包,“饿吗?”
“给咱导买的吧,我可不敢吃。”邹叶一脸“我懂得”,“对了,期末考时你要来,咱们一起监考啊。”
“才几月,就期末考了?”骆玢奇了,话一出口,迅速招来邹叶的白眼:“还有两次课,拜托有点时间概念好吗。”
时间概念。
在校的一年根本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一年。无怪乎大家会觉得时间过得快。骆玢等李即非身边的粉丝少了点,抓紧机会把早点递到他面前。
“噢。”李即非被眼前黄澄澄的两个小圆包吓了一跳,“谢谢徒儿。虽然为师已经吃过了。”
“爱吃不吃。”骆玢又拿出酸n_ai,“刚才听你讲课声音还以为你没吃早饭呢。”
“徒儿,不能妄议师父。”李即非拿着早点往教室外面走,“你要是闲的话,可以帮我点下名。”
骆玢当然不会做这种惨无人道之事。他只是回到根本不用占的第一排座位,向邹叶借了笔记。
相比之下,邹叶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学霸了。笔记记得相当清楚,连李即非随口提的参考书目都不放过。
“你回头会看笔记吗?”骆玢欣赏了一会儿,把笔记本还给邹叶。
“有空就看……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看的。”邹叶有些不好意思,“不然不知道做什么嘛。”
“咱导上课是不是很无聊。”骆玢悄悄问。
“只可意会……”邹叶知道骆玢是李即非粉丝后援团团长,当然不可能直接说老师讲课其实是有那么一丁点催眠的……
“没事,应该是比以前好多了。”骆玢安慰道,“以前他的课,坐第一排我都能睡着。”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李即非吃完n_ai黄包,从前门进来,正好听了个尾巴。
“说您讲课有意思。”骆玢笑嘻嘻地,“真的,不信你问小邹。”
“是是。”邹叶托着腮说,“李老师粉丝后援团团长正拉着我入教。”
“神经。”李即非笑,“好了,准备上课了。”
李即非站在台上的样子算是久违。骆玢坐在台下看着他,却又像是换了种心情。从最初的欣赏,到爱慕,想看而不敢看,到现在,心态变得更平和,只觉得他美好。
李即非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毕竟上了点年纪,过了想睡的点,肯定是难以入眠了。骆玢很愧疚,现在虽然过得充实,但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
以前看到一些人在工作和家庭之间难以抉择,他觉得费解。现在看来,这份纠结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骆玢不知不觉又走神了,而且还是态度特别端正地走神。李即非站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只能无奈地忽视。
“下学期你就要开始准备找工作了。”李即非下了课,骆玢帮着李即非收拾桌面:“等下去哪吃饭?”
“还不到十点——别转移话题。”李即非敲了一下骆玢的脑袋。
骆玢撇了撇嘴,工作,似乎已经不是问题。如果转入全职,奋斗几年,也许他就能做到像钱澄那样,在鹭州这个小地方,已然不愁生活。
可是累。更何况还要时不时出差奔赴外地培训,这个机构在鹭州没有培训点,钱澄三不五时在外出差。骆玢不知道如果他以后也这样,李即非是否能够接受。
“还是进编制吧,进企业太累。”骆玢说,“我虽然爱钱,但也要生活。”
“年轻人嘛,还是要敢闯敢拼。”李即非摇摇头,往教室外面走,隔壁教室刚刚下课,呼啦啦涌出一大群学生。
“我觉得你现在做得蛮有起色,上次钱澄还提到你。”
骆玢抬起头:“你什么时候跟他联系了?”
“就前两天,聊了聊。”从李即非的侧脸,就能看出他的疲倦,“老钱说,你做得挺不错,学生评价很高。”
“也有骂我的。”骆玢把手里的纸巾团成一团,往垃圾桶一扔,“有些人,买1块钱的试听课都以为自己花了一百万。”
“没有人天生宽容,肚量都是慢慢撑大的。”李即非点点头,“当老师嘛,哪能跟学生置气。”话一说完,李即非就想起刚工作那段时间中二感爆棚的黑历史……骆玢显然也想到了,只不过笑而不语。
“培训师不是老师。”骆玢纠正李即非,“我们老大说的,嘿嘿,他脾气有点暴。”
“先尊重自己,再尊重别人。你按照老师的标准要求自己,别人自然也会认可你。”两人拐出了教学楼,李即非又说:“小骆。我真的,不愿意给你设限。你想做什么,那就尽管去做,不要因为我放弃你所喜爱的。放心,我耐得住寂寞,我的感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变淡,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就好。”
骆玢心里不是滋味。李即非话语平淡,一如他本人。字字句句犹如一块块小石子,不断投掷在他的心湖里,“咚”的一声,然后归于沉寂。迎面走来的人群,喧嚣带着温热的风扑来,让他觉得烦躁而压抑。
骆玢说:“老师,你对我的要求还可以在高一点。”
“不用,我都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所以我也是这样。”要不是在路上,骆玢还真想抱抱他。
他当然相信李即非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占这份便宜,那样太狡猾,对李即非也太不公平。
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赚钱?这当然重要,甚至是他这十年来主要的奋斗目标。可是然后呢?如果没有那个他愿意为之一掷千金的人,那这一切的意义又谈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