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开始装听不见,谁知道祖天漾竟然伸手拉他的衣服,他只能心虚地瞟着主席台,压低声音说:“没有。”
祖天漾转过脸写了两个字,没到一秒又转回去了:“那这俩个孩子有对象没有?”
季言眼看着领导翻了一页纸,注意力全在稿子上,才咬着牙说:“娃娃亲没有了,但是还有定亲的习惯,王晓梅有个定亲的对象,但是马玉芬没有。”
祖天漾点点头,在纸上又划出一条线,像是一只谨小慎微的蜘蛛,稍有偏差他的网子就会出现很大的漏洞,猎物就会从中逃脱,他自己弄了一会儿蜘蛛网,又偏头小声说:“这样吧,明天你带我去这俩女孩家里看看。”
季言刚想回话,上面的领导就注意到他们,笑眯眯地说:“看来祖同志已经适应这里的情况了,和同志们打成一片了,很好很好。”
祖天漾上挑起他还青着的嘴唇,笑眯眯地看着领导:“没错,我跟我这个搭档一拍即合,”他冲着同样青着嘴角的季言眯着眼睛:“一见钟情。”
季言恨不得把脑袋扎到裤腰里头,丁东他们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几个领导也让祖天漾突然冒出这样的话给吓唬的不清,一个领导尴尬地解释:“这小祖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思想还是很开放的,好啊,现在就是要解放思想嘛,老脑筋要改一改了,年轻人充满活力是好的,要加大干劲,一鼓作气的把案子破获。”
第10章 迫不得已的同居
会议结束后,季言带着祖天漾去看他的宿舍。
这次上面的调令下的很突然,处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只得临时腾出来一个杂物间给他用,季言拖着行李带祖天漾进去之后才觉得,这里的确是有点不像话。向着y-in面的屋子本来就潮,里面不仅y-in冷y-in冷的还很破旧,墙面掉了好几块墙皮,玻璃脏的花了呼哨的不说,窗帘一拉能掉下来半斤土。
祖天漾环顾了一下屋子,挑起眉毛地看向季言,满脸都写着招呼不周的模样让季组长有点下不来台。
他虽然跟祖天漾八字不合,也不是个公报私仇的人,放下个人恩怨说,人家是上头派来帮忙给他们擦屁股的,虽然不算领导视察需要夹道欢迎,但好歹也应该以礼相待。他把管这事的后勤刘旸叫过来说了两句,小姑娘委屈地解释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人,加上这一段忙着去处里合账报销,实在没时间弄。
招待所那边已经退掉了,人已经来单位报到过,没道理给人轰出去住,季言只能硬着头皮问:“你去看看宿舍还有空着的么?”
刘旸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真没有了,季组长,你也知道咱们组里刚来了一批新人,上铺都没有了,除了那几个姑娘的宿舍,咱们这要说起来现在好像就您和处长那屋还能放下张床……”
季言没有表情的面孔下藏着波涛汹涌,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头回见面就大打出手的临时搭档住一屋,但是现如今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他只能放低姿态解释:“实在对不起,因为没有想到你这么快来,我们屋子还没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祖天漾已经拎着箱子快速走到季言宿舍门口,一旁刘旸惊呼一句:“祖哥,您怎么知道那是季组长的屋子!我知道了,这就是那个推理!推理是不是?真神了!”
季言揉了揉额头,宿舍门上贴着那么大他的名字,祖天漾要是看不见他就不是鹰眼,是瞎眼。眼看人都站到他门口去了,他也只能掏出钥匙,拧开屋门。
总之,先将就一下吧。
进了屋门,季言尴尬的咳嗽两声,正想着怎么跟祖天漾搭话,那位爷就转过头跟他说:“季组长,这次市局派我过来主要是为了破获10.6案件。关于今天的事情……”
季言以为祖天漾是要跟他道歉,连忙打断他说:“今天都是误会,我才应该向你道歉,10.6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们二组负责,但是可取证的地方太少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让你费心了,真对不起。”
祖天漾放下箱子,伸了个懒腰,就坡下驴道:“恩,可不是么,没关系,我原谅你,另外我的意思是说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跟上级反应,你最好先准备好检查,以防到时候上级要你报告,耽误咱们案件进程哈。”
说罢,就抬着箱子去整理行李了。
季言忍了半天才没有一脚把祖天漾给踹出去,他越来越觉得这人是因为得罪了领导被下放到这里。
季言的宿舍向着阳面,环境不错,屋里种了几株植物,生机盎然。他们这种单身汉,宿舍没有一个能下的去脚的,相比而言,季言还算是组里的模范。他看着祖天漾拎着行李进去,有种自己地盘被侵犯的别扭感,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虎子看见附近来了流浪狗就一定要轰走了。
好在季组长不是小心眼的人,别扭了一下也就过去了,反正祖天漾也是暂时借住。说起来人家也不容易,若不是为了破案,想必也不用跑到他们这遭罪。他给祖天漾腾出两个柜子,刘旸拎着条抹布帮忙来收拾,季言从没瞧见这小丫头这么勤快过,他抿着嘴摇摇头,到仓库里头去找铁架床。
铁架子床可不轻,季言路过丁东的宿舍,敲门让他帮忙去当劳力,结果被组里的几个哥们一把拎进去。
丁东宿舍里住着三个人,都是二组受季言领导的,平时大家相处的很好。
季组长来敲门的时候,这三个人脑袋顶着脑袋,正在研究祖天漾。
季言平时话少,但是一点架子也没有,他坐在桌子上,看着这哥几个分析嫌疑人一样分析祖天漾。
跟刘旸一起分来的大学生王天明说:“听说他在国外学过好几年的侦查。破过好几次大案子。”
丁东不屑地说:“破大案子的人,怎么会让来咱们这?这俩小姑娘失踪的案子,怎么也比不上那些个杀人放火的案子吧?”
李茂“啧啧”了两声,眼里带着点崇拜说:“这不是赶上严打么?国家刚刚出台要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咱们这就丢了两个人,马村长头一段日子还放话说要真找不见,就要闹上访了,这不是给咱们区里头上眼药么?这事情写在了报纸上,上头还能当看不见?我估摸这鹰眼有点本事,你们别看他瞧着不着四六的,可是咱们这的事他好像都知道。刚才我跟他走个对脸,打了声招呼,他能叫出我名字。”
丁东撇嘴:“能有多大的本事?也就是你们这群刚出校门的孩子啥见识没有,才觉得这个厉害那个厉害,咱们干刑侦的,观察力那是基础!”
小李跟小王两个对视一眼,笑着打趣:“丁哥,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酸?是不是因为刘美人缠着人家鹰眼讲故事?”
丁东脸一红,摁住他们俩厮打折腾起来,季言在旁边看着也不管,就抿着嘴笑,丁东冲他嚷嚷:“还有你季组长,这鹰眼什么路子,竟然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说跟你一见钟情,哎呦我去他说的时候我看你耳朵都红了!”
季言lū 起袖子摁住丁东,对其他两个人说:“弄死他!”
两个人得了令,更加摧残丁东,丁东嗷嗷大叫:“别别别,我就说说,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让美帝主义给腐蚀黑了,这么r_ou_麻的话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说,还对着个男人说,哈哈哈哈我看区领导的脸都绿了。”
王天明说:“还说呢,他说那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跟领导告状呢,还说完了完了,这回咱们要倒霉了,没想到他就是开了句玩笑。”
丁东不甚在意地说:“他又不傻,他还要跟咱们这待不知道多长时间呢,得罪了咱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李茂说:“别这么说,我觉得这个人挺好的,最起码是真诚地来帮忙的,比之前那些来视察的,光临指导的靠谱多了……”
这话没毛病,自从这个案子成为典型之后,县里区里乌央乌央的来人,这个做个报告,那个听个发言,纸上谈兵地发表点意见就不了了之了,像祖天漾这样,露胳膊挽袖子来干活的还真是少见。
季言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是这样,祖天漾这个人虽然x_ing格圆滑世故,但是总归是来帮忙的,他们要是欺生才是真的不地道:“成了成了,别贫了,赶紧的,跟我下去搬床去。”
几个人满头大汗的铁床抗到季言屋里,说是铁床,其实就是几块三角铁和一堆木板,季言几个扛上来之后,祖天漾看着,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丁东幸灾乐祸地说:“那什么,祖专家,刚才我听见你跟小刘说什么你还帮助过法医拼尸块,那拼张床应该不在话下,我去帮你找个锤子。”
祖天漾说:“我要是现在去招待所还来得及么?”
季言不冷不热地接口:“这要看上头给你批的经费了。”
祖天漾狠狠地出了一口气,lū 胳膊挽袖子:“不就是拼床么!来吧!”
眼看就是饭点了,大小伙子们一个一个饥肠辘辘,季言说:“你们先吃去吧,我帮他把床组装好。”
祖天漾意外地瞧着他的新搭档,看不出人还是挺不错的么,等两个人叮叮当当的把铁床拼结实后,太阳早就落山了,外面漆黑一片。
一般食堂这个点已经没有饭了,季言打算打开水泡个方便面的时候,刘旸跑过来跟他说:“季组长,处长说了,让食堂给你们留了个小灶。”
季言侦查回来错过晚饭是家常便饭,从来没人给留过小灶,祖天漾第一天来就是这个待遇,惹得丁东几个都不忿了——早知道就跟着拼个小床,蹭小灶吃去了。
季言洗了手,带着祖天漾去了食堂。
食堂里其实并没有厨师,只是雇佣了个大姐平时做做卫生煮个饭而已,大姐头一回加班,满脸的不乐意给他们煮了点面条,放了个荷包蛋,俩人饿的前心贴后心,也顾不上说话,端着面唏哩呼噜吃起来,这几次上头来人食堂都绞尽脑汁折腾出点带花样的东西,生怕照顾不周,但是对着真来协助破案的同事,反而有点怠慢,季言微微抬起头,看着祖天漾吃东西时牵动到嘴角的伤口,嘶嘶地抽气,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当事人似乎也不在意,端着面条吃的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