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长，幽兰同志不听从调动的原因很复杂，一方面固然是九岙山村党支部不同意放人，但最主要的是幽兰同志自己不愿离开九岙山村，我没办法对付她。”
李正傲认为汤全福的讲话太轻描淡写了，感到非常不满意。但他要娶汤全福的女儿做老婆，不敢随便批评汤全福，只好想了想对汤全福说：
“汤主任，请你晚上来成主任的办公室，我们共同商量幽兰同志的调动问题。”
晚上，汤全福来到成一栋的办公室时，成一栋和李正傲早已等着他了。他想，成一栋当面一定会狠狠批评他：身为公社革委会主任连一个女知青也调动不了，岂不是太无用了！不想成一栋见到他一句话也没骂他，还亲自泡上一杯热茶端到他的手中，开诚布公的说：
“老汤同志，把幽兰同志从九岙山村调上来，既是公事也是我成某的私事，要完成这个任务少不了你的全力协助。现在市委组织部的电话调令下去了好几天，幽兰却置若罔闻仍在九岙山村，你们公社革委会对此抱什么态度？”
成一栋讲话时显得非常严肃，虽然没有当面批评汤全福，但语言之中包含批评之意，暗指公社革委会不配合不作为。哪想汤全福听了不但没作自我检讨，还在成一栋的面前倒出了一罐子的苦水。他向成一栋摊了摊两手，十分无奈地说：
“成主任，你有所不知，要动一下九岙山村的幽兰姑娘可难啊！去年下半年公社评选‘学习红宝书’先进单位，我每天晚上去各生产大队轮流坐听，当轮到了九岙山村时才认识幽兰同志。当时幽兰同志是九岙山村‘红宝书’学习班辅导员，她给社员朗读‘愚公移山’一文，一口纯熟的普通话讲得既标准又悦耳动听，许多社员都喜欢拿她的朗读声当歌听，所以参加学习班的社员人数特别多。那时我已发现幽兰同志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因公社广播站正缺少一名广播员，我于是向九岙山村大队党支部提出借用幽兰同志，老支书笑了笑说：‘你们公社倘若要借用幽兰同志，说容易确实不难，说难确实不容易，因为必须做到‘三过’。我问他什么叫‘三过’？他说必须经过大队党支部同意，广大社员同意，幽兰同志本人同意。我听了不由感到奇怪，问老支书道：‘生产大队的事务按理都由党支部说了算，为什么还要经过广大社员同意？’老支书回答说：‘我们生产大队只有幽兰一个宝贝姑娘。她天天为大家唱歌跳舞，男社员们已把幽兰视为‘大众情人’。所以，如果幽兰姑娘突然离开了他们，势必影响他们的劳动积极x_ing。’ 因此，我去年找这个谈话，找那个谈话，费了很大的劲，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现在抽调幽兰更有难度了，因为幽兰在九岙山村生活时间越长，和社员们的感情越深厚。她决心要牢记□□的教导，一辈子扎根在九岙山村，而我作为一个公社主任能反对她吗？当然不能啊！所以我汤全福不是不想为成主任出力，而是找了许多人谈话没有作用，实在没有办法完成市政府交给我的任务！”
成一栋听了汤全福的讲述，身体一下子凉了半截，看来自己要娶得幽兰为妻不能实现了。因此脸色不免y-in沉下来，皱起眉头半天不语。但他最后还是不死心，再一次责问汤全福道：
“老汤同志，你们公社这次为调动幽兰同志跟许多人谈了话，其中对幽兰同志谈了几次？”
“我们公社对幽兰同志一共谈了两次：一次是公社团委书记找她谈的。后来见团委书记谈话没有作用，我自己出马也谈了一次。”汤全福说，“当时我认为只要幽兰同志本人同意去市委共青团，其他的‘两过’我都不怕。我会使用板斧‘砍人’，不怕任何人喊痛，也不怕整个生产大队的男社员不下地干活。我曾单独劝幽兰说，如果去了市里不但生活上能享有许多好处，说不定多年后还能转为正式国家干部。但她始终不为所动，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宫仙女。对她采用利益诱惑，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
成一栋至此无话可说了，他抬头望了一下李正傲，似乎在问他：“你不是向我保证：一个月里面让我娶幽兰为妻。现在你为什么一声不吭？难道我娶幽兰成了一场白日春梦？”
“成主任，你千万不要泄气！你是乌玉市的第一把手，幽兰是乌玉市的第一美人，你们俩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谁敢与你成主任争夺美女？”
李正傲见到成一栋似乎丧失信心了，马上为他打气。李正傲现在已把成一栋的婚事视为自己的婚事。假使成一栋娶幽兰成功了，他娶牡丹为妻也才有希望。所以，李正傲内心早已做好决定，非把幽兰调上来不可。
“李老弟，幽兰自己不愿离开九岙山村，难道你用绳子去把她捆过来，关在我的房间里不成？” 成一栋苦涩一笑。
“成主任，我听了汤主任讲的情况，断定幽兰心目中一定早有恋人了。因为据我所知，只有爱情的力量才能抵御一切利益诱惑。” 李正傲思考了一下说，“汤主任明天回公社，首先把幽兰有没有恋人，彻底调查清楚。如果她确实已有恋人，那这个恋人是谁，俩人感情如何？待我掌握了这些情况，我会抛出‘离间之计’破坏她们的恋爱关系，迫使俩人各飞一方。不过依此办来，成主任需要等待一年半载才能娶上幽兰，不知成主任是否有耐心等待？”
李正傲以前虽然是一名内科医生，但他年轻时就研究权谋之术，满肚子都是y-in谋诡计。成一栋知道李正傲的厉害，因此立刻表态说：
“李老弟，你只要能保证我成某娶到幽兰为妻，我会耐心等待。”
“成主任，凭你的政治手腕和我的计谋，幽兰如果谈的只是一种普通恋爱，我今天向你领取‘军令状’：保证一年之内让你成主任娶上美丽的幽兰姑娘。”
李正傲有力地拍了拍胸脯，显得满有把握。
第7章 “王幽恋情”
汤全福回到九岙公社后，通过暗下调查很快掌握了幽兰和她恋人的全部情况：
一九七零年十一月十六日，离节气“小雪”没几天了。山间天气骤然降冷，山径落叶满地。这天上午八时左右，九岙山村生产大队的队长王增辉接到公社文书的电话，告诉他公社来了十几名大城市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他们需c-h-a户到各个生产大队。其中分配给九岙山村一名，叫他立刻派人去带领。王增辉正巧有事要去公社，便决定自己去带领这名知识青年。九岙山是一个小山村，住着一百五十几户社员。外出去镇上集市有两条道路可行：一条是沿着大山脚绕行，有二十七、八里的道路；另一条是翻山越岭抄近道，只有七八里山地。但抄近道需经过一段险恶的狭山谷，这里长满黑松，山沟遍布，野狼出没，过去曾有几名社员遭遇伤害。王增辉当然喜欢抄近道，他身背□□，身后跟随一条威武的大黑狗，野狼不敢贸然袭击他的。这天他看天冷了，多加了一件黑色的薄棉袄，腰间系一根粗Cao绳，兴致勃勃地向着公社方向而去，大黑狗在他的身前跳跃着。因为狗和人一样，每逢外出游玩便显得十分兴奋。王增辉翻山越岭犹如轻车熟道，速度很快，午饭前便到公社会议室，见里面坐着二十三、四个青年学生，男x_ing半数以上。他便站立着作自我介绍说：
“各位知青同志们，我叫王增辉，是九岙山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九岙山村是全市最贫穷落后的山区，解放前有这样一首歌谣：
九岙山村天灾多，
不是旱灾是水灾。
生了女儿嫁外乡，
生了男儿做光郎。
九岙山村多卵石，
光棍远比卵石多。
山溪日夜汩汩流，
好比光棍伤心歌。
由于原始山村过分闭塞荒凉，九岙山村解放后面貌仍然改变不大，长期以来依靠国家救济款过日子。山村四周，山林蔽日，道路崎岖，环境十分艰苦。因为男社员娶老婆的人不多，所以人家不叫我们九岙生产大队，而叫我们‘光棍生产大队’。而我呢，同样至今未娶老婆，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光棍大队长。伟大领袖□□教导我们：穷则思变，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现在我带领全队社员以大寨为榜样，与穷山恶水奋战，誓叫荒山换新貌，让贫穷的社员们早日过上幸福的社会主义好生活。现在你们哪一位知青不怕穷不怕苦，具有战天斗地的精神，哪一位便去我们九岙山村c-h-a队落户。”
十几名男知青听了王增辉的介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过了几分钟，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Cao绿色军装，上衣左胸前戴着□□像章，右胸前甩着一条独角辫的姑娘，见到大家都不理睬王增辉，嘴唇不由得蠕动了一下，轻声轻语地说道：
“王队长，我不怕穷苦，愿意去九岙山村落户锻炼！”
王增辉细观这位姑娘，面孔还十分稚嫩，讲了几句话便两颊绯红，显然是一个不到十八周岁的女娃。虽然这位姑娘的精神使王增辉肃然起敬，但王增辉不忍心带着这样一个娇嫩的女娃去山中受苦，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再次开口说：
“男知青同志们，我们九岙山村是最合适男人锻炼的好地方，你们不要怕做光棍。那里是乌玉市最美丽的风景区，只要我们敢于奋斗，今后也是全市最富裕的地方！我保证你们今后房子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漂亮老婆也会有的。”
然而，王增辉再次失望了。所有的男知青仍然都装聋作哑，沉默不语。这让他更敬佩那个勇敢的独角辫姑娘了。他便带着这个姑娘，去公社文书那里办了大队落户手续。并知道了这个姑娘的姓名叫向幽兰。王增辉这次来公社，本来还要向公社主任汤全福汇报工作。因汤全福去市政府开会，他没法汇报，看看天色黑沉沉的有下雪的预兆，便去公社食堂买了四块面包和一包r_ou_骨头，带着女知青幽兰先回山村了。俩人走出公社大门，王增辉把一包r_ou_骨头交给幽兰，吩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