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树顺着看了严灼一眼,没说什么,又对着陆君知说:“行了,不早了,你祈哲哥把车拿给我们用两天,和我去车库取回家。”
陆君知点点头站起来跟着他哥往外走了两步,看陆嘉树走远了,又转过身边倒退着往外走,抬胳膊对着严灼挥挥手,咧着嘴笑得很嚣张:“嗨,哥们儿,再见啊!”
第7章
严灼从酒吧出来看见阿光在外面等他,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他走过去把零食接过来,俩人开始往他家溜达。
路上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阿光实在受不了了,拿肩膀撞了严灼一下:“怎么了啊,今儿表演不是挺顺利的吗?”
严灼停下来把袋子换到左手,抬起右手捏捏眉心,叹了口气,对阿光说:“今天在酒吧碰见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cao,不会吧!”阿光一脸不相信,“你们学校的学生不都是祖国的花朵初升的太阳名族的希望吗?还会有人去酒吧?”
“……学校学生那么多,又不是个个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严灼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又问,“你认识我们学校的陆君知吗?”
“听说过啊!”阿光愣了一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严灼连气都懒得叹了。
“我cao我cao我cao……”阿光突然一连串的喊,胳膊一伸挡在严灼前面,“你在酒吧碰见的不会是陆君知吧?”
“就是他,”严灼他推一边儿去,继续往前走,“不过他还不知道我和他一个学校。”
他们竞赛班以前一直在旧校区,刚刚这个学期才搬到新校区,所以他之前没有见过陆君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很早就听说过对方的大名。
全校学生没有不知道陆君知的。
考试交白卷还能在实验班待着,随便逃课老师从来不敢管,和校外学生打架把人打到住院不会被处分……与整个儿市一中每天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之前在他的想象中,陆君知这样的就是个小混混。可是今天见到了,感觉和他之前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就算现在不知道……”,阿光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就算现在不知道到,早晚也会知道。
何况他刚刚在今天早上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了学生代表发言,也许陆君知把开学典礼也逃了,所以没有看见他。
万幸的是他俩的班级不在一层楼。
“那你怎么办?”阿光挠挠头,愁眉苦脸,“为什么是陆君知啊?要是别人还好办点儿。”
“要是别人又能怎么办?”严灼都乐了,“难道我还能揍人家一顿?让别人别宣传严灼在酒吧驻唱?”
看阿光挺郁闷,他还得反过来安慰几句:“他不是现在没认出来我和他一个学校么,那就先拖着以后再说。”
其实他心里并不轻松,一个高中生不满18岁,在全市最好的高中读书,是老师学生眼里的优秀学生。要让老师同学知道他在酒吧驻唱,不用想他都知道会怎么样。
果然夜路走多了总能撞见鬼,之前他从来没再酒吧撞见自己学校的学生,就连自己班上的同学也不知道他在酒吧驻唱。
本来以为能一直瞒着的。
如果陆君知知道他在酒吧驻唱,那么就有可能别人也会知道,接着老师就会来问他原因,而他只能说自己之所以到酒吧驻唱是因为自己要赚钱,而之所以自己要赚钱是因为父亲去世母亲不知所踪。
严灼叹了口气,他只想安静的读完高中而已,那些或是同情或是好奇的目光他一点也不想看见。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离我家不远了。”严灼停下来,扭过头对阿光说,“你也赶紧回家吧,记得让他们把歌再好好练练,别第一次上台就砸了。”
“行行行,我马上回去好好让他们练,”阿光一边摆手再见一边啰嗦,“阿灼你晚上自个儿别出来啊,小心肖俊那傻逼!”
“行了,我知道。”严灼提着袋子回了家。
……
陆君知坐在车上,拍了拍真皮座椅,张祈哲这家伙还真是会享受,距离上次买车也就半年吧,张少爷又给自己整了辆豪车。
想到张祈哲,就想到他刚刚开的酒吧,而想到酒吧,就想到那个叫阿卓的驻唱。
陆君知突然笑了一下,感觉挺有意思。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陆嘉树有点莫名的看了陆君知一眼。
“没什么,就是碰到一个人,”陆君知抬手摸了摸鼻子,“挺有意思的。”
“……是刚刚和你坐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
“恩,就是他,”陆君知嘿嘿笑了两声,“我和他之前就碰见过,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他在祈哲哥酒吧驻唱,多有缘分啊你说是不是!”
陆嘉树:“……你想和谁玩都行,就是不许挑事儿,知道么?”
“嘿,我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我也没想欺负他啊!”陆君知有点冤,“老天赐的缘分,不做朋友多可惜啊!”
“你自己把握就好,反正不许故意挑事儿,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随便揍他。”陆嘉树趁红灯的时候停下车,扭头冲到陆君知抬抬下巴,“把车窗关一点,风大,小心感冒。”
“……哥,你真把我当小姑娘了,”陆君知有点无奈,挠挠头,还是把窗户关上了点,“我今年过完生日都18岁了。”
“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陆嘉树抬手摸摸他脑袋,笑着问他,“去年送你的那辆雅马哈怎么样?喜欢吗?”
陆君知笑了笑,“喜欢啊,好几十万,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了。”
“你喜欢就行了,”陆嘉树看见绿灯亮了,踩了一脚油门,笑着对他说,“别的不用你管。”
他哥对他真的挺好的。
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小的时候,他哥怕别人欺负他。他长大,他哥怕他不开心。
所以哪怕不想,他也愿意在他哥面前装得很乖很听话,不过为了让他哥放心一点。
陆君知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他有点分不清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夜的梦,天马行空光怪陆离乱七八糟……就跟在梦里跑完一万米似的。
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对面墙上电子日历显示的9月2号发愣。直到他哥叫他起床他才穿衣服。
俩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着车往西山公墓走,全封闭的高速公路,两个小时的车距,一路沉默,只剩下汽车行驶的嗡嗡声。
汽车驶出城区,距离郊外越来越近,公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夏天的早上很凉快,可以听见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陆君知靠在车窗旁,窗外是飞快往后倒退的树木,就像这么多年的时光,一点一点消逝,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们去的比较早,公墓没有什么人。在门口登记完就进去。
这里已经是郊外的山上了,空气很好,放眼望去远处是漫山遍野的树。
顺着青石板铺成的阶梯往上走了几分钟,俩人到了一块石碑前面。
陆嘉树把刚刚从车上带过来的百合花放在石碑前面,鞠了躬,对着石碑上的相片说,“婶婶,嘉树来看你了。我以后在外地的时间比较多,不能经常过来。”又拍了拍陆君知的头,“婶婶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君知很乖,我会照顾他。”
陆嘉树说完这几句话,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见陆君知对着石碑发愣,叹了口气,“你和婶婶说说话,哥在车上等你。”
陆君知恩了一声就开始盯着面前的石碑,石碑上面的照片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刻的名字沈翩若。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描写美人的名篇。
陆君知走到墓碑傍边靠着石碑坐下,伸手擦了擦上面的照片。
“妈,儿子来看你了。”他对着照片上的女人咧着嘴笑,“哎,开心不?想我了吧?”
“我也挺想你的。”,陆君知摸摸他妈妈的照片,开始叨念,“妈,我挺好的,没生病,也没惹什么事儿。哎,是真的,最近我都没怎么逃课了。那天刚吃了张嫂做的糖醋排骨,比我做的好吃,不过还是没你做的好吃。大舅家也挺好,他家二闺女都会走路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有点儿卡壳儿,说不下去了。
山里的气温有点儿低,冷冷清清的能听见风穿过树林的声音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吸了吸鼻子,把上衣拉链拉到顶遮住下巴。
“现在说是不让烧纸了,”陆君知从包里掏出来一堆东西,拿出打火机点了张纸,“儿子还是给你烧点儿吧,怕你钱不够。”
“知道你爱看书,买了几本新书一块儿也给你烧了吧,”他把纸币引燃拢到背风地儿,“多买几身儿衣服,你不是喜欢旗袍么?买几件好看的穿,到时候好和帅哥约会啊!”
“哎,你别生气,”陆君知吸了吸鼻子,把新买的几本书也烧了,继续啰啰嗦嗦,“你也别等他了,惦记他干嘛啊?等他在下面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带着约会的帅哥分分钟秀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