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医生。”病床上躺着的是个白白净净的男孩，腹部隆起大约五六个月的样子。
“你年龄这么小，身体素质也是不错的，孩子没什么危险了，以后记着不要再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了。”萧一凡耐心的叮嘱。
“萧医生，张主任找你。”护士在门口叫萧一凡。
“好，待会就去。”萧一凡回头应了一声，又转回头对床上的说“好好休息，有流产症状也不是一定会流产，况且你出血量也不大，现在情况已经完全稳定了，心里负担小一点恢复的会快一点。”
床上的男孩咬着嘴唇点点头。
“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男孩又点点头。
萧一凡在病房里精神饱满的样子，一出病房门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萧医生你没事儿吧？”路过的护士看到他这幅样子关切的问。
萧一凡摆摆手“没事儿，有点累，谢谢。”
“最近看你一直都精神不太好，哪儿不舒服去看看吧。”护士停下来认真的和他说。
“嗯，忙过这阵就去看看，张老找我，我先去了啊。”萧一凡略停了一下，打完招呼又往办公室去了。
“老师，你叫我？”萧一凡进办公室拉了个椅子就瘫到桌子上了。
张老眼睛抬了抬，从眼镜上面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跟抽大烟似的。”
萧一凡很配合的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坐直说“老师，什么事儿？”
张老看他这样又心软了，一边给了他本病历，嘴里一边说“下班就多休息，少打点游戏。”
“嗯，最近都没打了，呦，这白细胞都这样了，得马上切除了，这哪儿做的呀。”萧一凡看着病例讲。
“嗯，安排了待会手术，你跟着我上，上完写篇论文，目前学术上这种坏死的研究还有空白，你珍惜机会。”张老又把片子递过去。
萧一凡知道这是张老偏心他，给他机会，立马鼓起精神和张老讨论起来。
手术安排在上午11点钟，萧一凡处理了个急诊没来得及换班吃饭，直接去了手术室。
洗好手进了手术室，看到手术室开了摄像头，应该是准备做教学视频了，萧一凡顿时觉得有些紧张。
“你来开腹。”张老让开让萧一凡上去。
萧一凡也没怯场，手术刀下的是干净利落，脂肪层、肌r_ou_层、腹膜依次切开，开腹后腹腔内的严重程度出乎大家预料，坏死的子宫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黏连，眼见处甚至可以看到大量脓x_ing组织。
“我来”张老接手，开始一点一点剥离黏连组织，萧一凡辅助，整个手术区域此时散发着脓血的腥臭味和电刀灼烧脂肪的混合味道，萧一凡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萧一凡头往后转“擦汗”，护士闻声用纱布在他额头上轻沾。
剥离了几乎两个小时，手术区域才彻底剥离干净，张老直起腰稍事休息。
“你还行吗？”张老看到对面萧一凡已经不知道是几头汗了，而手术室的温度并不热。
萧一凡点点头“没关系”，实际上萧一凡已经压下了好几波要呕吐的欲望。
最后进行切除，切除后用电灼器烧出血点止血时，又是一股浓浓的焦糊味，压了几波再也忍不住了，来不及多说话，忙换上二助跑出手术室。
“萧医生怎么了？”器材护士问。
张老手下依旧稳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师哥今天确实不太对劲，刚手术没多久就一个劲的出汗”二助的师弟也说。
“他今天上手术前身体就不舒服，不要受他影响，纱布……”张老语气平和的说。
……
……
张老下手术回到办公室看到萧一凡头埋在臂弯里在桌子上趴着。
张老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萧一凡抬起头来，脸色依旧纸白。
“好点没？”张老先关心的问。
萧一凡点点头“吐完好多了，手术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你是怎么回事？”张老没有用责怪的口气。
萧一凡有些抱歉的垂下头说“对不起老师，给你丢人了，我是真忍不住了，这几天可能消化不太好，那个味道我一下没压下去。”
“作为医生，首先最重要的时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对自己身体的不重视也是对病人的不重视，吃完饭回家去，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张老把保温盒的饭放他桌上。
萧一凡有些感动，点点头，乖乖打开饭盒“老师，这是小杨给你打的饭，我吃了你的饭，你吃什么啊？”
“我歇会儿，一会溜达到食堂炒个小灶。”张老接了杯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呕……”呕吐声打断了张老的神游，睁开眼看到萧一凡又抱着垃圾桶干呕，身体一拱一拱的，张老赶忙过去给他拍背，呕完又赶忙给他递了杯水过去。看他缓过劲儿了，才张口问他“好点儿没，昨乱吃什么了这是！”
萧一凡呕的眼睛里两汪水，吸了吸鼻子说“胃有点抽抽。”
“你也别回去了，给我麻溜的去消化科去……”张老皱着眉头严肃的说。
萧一凡乖乖的点点头，也不是一两天了，自己也有点紧张了，没吃饭呕的站起来腿有点发软。
“喝点水，缓缓再去。”张老看他的样子又说。
萧一凡又坐下，闭目休息，没多久听到旁边咕嘟咕嘟的声音，睁开眼看见张老拿了瓶葡萄糖给他杯子里倒。
“来，先喝点儿，补充点体力。”张老把杯子递过去。
“谢谢老师。”萧一凡接过去喝了几大口。
“自己能坚持吗？要不要找个人陪你去？”张老问。
“没事没事，没那么严重，我自己去。”说着站起身。
张老看他还能站稳，也就没叫人。
萧一凡把桌上收拾干净，和张老打了个招呼往外走……
“等等。”张老把刚出门的萧一凡叫住。
“怎么了老师？”萧一凡折回来。
“你把门先关上。”张老站起身。
萧一凡不明所以的把门关上，张老走过去，犹豫了一下问他“你……你最近有x_ing行为吗？”
萧一凡噎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张老问的用意是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有……有，怎么了老师？”
张老眉头皱了下，仿佛这说“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还要说多明白。”
“有没有无措施？”张老故意偏了偏头，没有直视他。
萧一凡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老师问的什么意思了，一时语噎，不知道还说有还是没有。
“几个月前了……应该不……不会吧。”
张老什么话也没说，白了他一眼。
萧一凡心里慌慌的挪出办公室，纠结了许久，还是先去药房拿了个试纸，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回想了下他这几天的症状，其实他心里差不多已经有底了，之前没想到一是因为忙，没当回事，再就是自己真的完全没往哪方面想。
萧一凡眼睛看着液体顺着试纸逐渐往上走，一根红线…………两根红线。被证实的萧一凡无力的靠在门上，大脑冲进来的第一想法是“要怎么和顾逸飞交代。”
把试纸扔进垃圾桶里，萧一凡耷拉着脑袋回去。推开办公室的门，张老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老师”萧一凡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
张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边走边说“几年医生白当了，这点职业敏感度都没有。”走到萧一凡身前瞪了他一眼。
“还不走？”张老喊了他一句。
“去哪儿？”萧一凡问。
“还能去哪儿，给你做B超去。”张老拉开门先走。
萧一凡怕科里的人怀疑，做贼心虚的，跟着进去反锁了门。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做B超，但是因为这样躺在这里还是有点变扭，自己掀起上衣，涂上耦合剂，从张老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萧一凡忍不住用余光瞟着电脑屏幕。
“自己看吧。”张老把屏幕转过去，萧一凡看到黑白的屏幕上有个明显的黑点点。
萧一凡看到的那一瞬间竟然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那是他和顾逸飞共同创造的小生命，流着他和顾逸飞两个人的血。
“等等老师，再让我看会儿。”萧一凡拉住张老准备拿走的探头。
张老看他小屁孩的样子又逗笑了，嘴里说了句“自己还是个孩子，还要生孩子。”
“老师，比我想象的着床位置好呢。”萧一凡一边看一边分析。
“嗯，位置还算高，至少前期这样对你盆骨影响还不大。”张老说。
“嗯，看来还是挺聪明的嘛…”萧一凡点点头。
“切……看够了没？”张老问。
“嘿嘿，够了够了。”萧一凡笑着把探头递给张老。
……
……
张老没让他立马回家，找了张空床给他扎了针葡萄糖。
萧一凡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找到顾逸飞，发消息过去。
“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