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将格子拉开,拉开拉链,两位老人的面容一下子出现在任家宁面前,任家宁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楚。
两位老人的面容安详,身上的血渍经过了处理,仿佛熟睡一般。
“是他们二位吗?”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问,在这里工作的时间长了,见得多了,心都麻木了。
任家宁悲痛的点下头,工作人员将格子拉回去,秦安康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表示给他鼓励与安慰。
任家宁看着他,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我没事。”
工作人员拿了一个笔记本问:“是要火葬吗?”
任家宁点头说:“是。”
工作人员又问:“是从医院直接走吗?”
任家宁再次点头说:“是。”
工作人员合上本说:“好,你们去那边登记一下,然后联系车就好了。”
医院的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就要去交通局,在交通局里任家宁还看见了肇事者的父母,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满脸的焦急神情急急的询问自己的儿子到底会怎么样?会不会枪毙
其中的母亲已经泪流满面,一个劲的替他儿子道歉说是以后一定改正,希望政府宽大处理,她就那么一个儿子。一旁的老汉也不住的抹泪,夹杂着声声叹息。
那位警察耐心的给他们解释:“这事不是我们说的算的,您儿子撞死人了。怎么判他得法律说的算,我们住不了主。您老别着急了,等他伤好了,可以去看看他。”
老婆婆似乎是没有听明白,继续哭诉:“我儿子人可好了,他不是成心撞死人的,他可孝顺了,对他爸和我都好着呢。”
警察有些啼笑皆非,说:“我知道他不成心的,要是成心的那还得了!再说了您这个案子还得看人家被撞的那家人这么说呢,弄不好还要有民事赔偿呢。这样您先回去,有了消息我们再通知您,好吗?”
老汉不明白的问:“啥赔偿?”
警察解释说:“就是赔钱。”
老汉马上表态:“赔赔赔,我们一定赔,赔多少都可以,只要能把我们儿子放出来就行,我们就倾家荡产,买房买血也赔。”
警察还想继续解释,一抬头,正好看见任家宁和秦安康进来,忙起身相迎,“你们来了。”
任家宁点头和他打招呼:“您好。”
那对父母看见任家宁进来,立即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代表被撞的那家人,突然走过去双双跪在任家宁面前,痛哭流涕说:“求求您了,您别告我们儿子了,我们给您磕头了,我们儿子人可好了,他可不是故意的……”
任家宁吓了一跳,忙去扶他们,可他们就是不起来,任家宁一个着急也跪下说:“您别这样,我没有打算告他。”
秦安康去扶任家宁说:“您们二老弄错了,不是他要告你们的儿子,是政府,是检察院,是法院,不是他个人。”
两位老人依然不懂,警察搀起他们说:“您们也别在这儿哭了,这样我们查看了事故现场,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们尽量争取让他宽大处理,您们先回去行吗?”
两位老人还是一脸的疑惑,但是听警察怎么说,好像是在帮自己儿子,也就半不放心的离开了。
秦安康扶起任家宁,不能理解的说:“你跟着跪什么啊?”
任家宁弹弹裤子上的土,白了他一眼,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懒得解释,警察送走了那对老夫妇,回来对他们说:“这么说你们不打算进行民事诉讼了?”
任家宁看了一眼秦安康说:“嗯,这对夫妇也挺不容易的,再说了,他们的儿子也不故意的,这是个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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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 27
秦安康一直没有说话,任家宁办理完相关的手续,两个人默默的离开交通局。
在出租上也是无话可说,秦安康忍不住的问:“你怎么能撤销民事诉讼呢?你这样做等於是放弃了自己的权利。”
任家宁看着窗外,淡淡的说:“你也看见了他们家的情况,即使胜诉了也拿不到钱,而且还增加了他们的经济负担,本来失去儿子就够伤心的了,要是再欠上一笔外债,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秦安康不得不感叹自己爱人的善良,说:“你真是太有爱心了,你不要忘记了,他们的爱人撞死了你的岳父母,是杀人凶手,值得可怜吗?”
任家宁脸上掠过一丝伤感,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说:“这是个意外,我想那个司机也没有想到。”
任家宁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安康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到家,两个宝宝一起涌上来,问:“外公呢?外婆呢?他们去哪里来?”
任家宁听孩子们提到两位老人,心头又是一痛,把他们带到客厅的沙发上,打算好好和孩子们解释一下。
孩子们不太适应爸爸太严肃的样子,诧异的仰着小脸,带着满脸的疑惑。秦安康也坐在一旁,想着一会儿孩子们要是哇哇大哭的话,他可以帮忙哄一下。
任家宁想了一下才开口说:“外公和外婆去世了。”
“什么是去世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问。
任家宁委婉的解释:“就是你们再也看不到外公外婆了。”
两个孩子还是不能理解,天真的问:“外公和外婆去哪里?怎么不带着我们去?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任家宁实在是不忍心和孩子们明说,但是不说他们肯定是要不依不饶的找外公外婆,索x_ing狠下心来说:“去世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就是你们以后再也看不见外公外婆了。”
任志高听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拍手叫道:“外公和外婆去了很远的地方对不对?没有关系,我们等他们回来。外公外婆不会不要我们的!”
秦安康一派头疼的样子,看来和这连个小家夥解释不清楚了,他们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装作不明白。
任家宁叹口气,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抱着任志远牵着任志高回到卧室去,哄睡了两个孩子,出来看见秦安康站在窗前。
任家宁走过来,说:“要不你晚上就回去吧。”
秦安康回过头问:“怎么了?你嫌我在这儿烦啊。”
任家宁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说:“说什么呢!我是怕事务所有事,刚刚开业你就不在不好啊。”
秦安康摆摆手说:“没事,刚开业没有什么大事,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咱们一起回去。”
任家宁不再坚持叫他回去的话,而是说:“也快,我打算明天完成火化仪式之后,就带着孩子们离开。”
秦安康环顾了一下房子说:“这房子怎么办?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了吗?”
任家宁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说:“他们之前有遗嘱,房子买了,钱留给志高他们兄弟俩。他们在上海没有亲人,就芳如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还……”
秦安康不想提及他的伤心事,但是一看他提到妻子还是会伤心的样子,还有些吃醋。“那咱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后天吗?我好去订机票。”
任家宁看看日历说:“看来最早也要大后天了。”
转天,在上海市殡仪馆举行了他们二老的告别仪式,两位老人家生前也是大学教师,所以前来吊唁的也都是以前学校的老师,还有他们曾经教过的学生。
在告别厅里只有任家宁默立在一旁,秦安康的身份尴尬,不宜露面,一直在后面做些杂事。
任家宁红红的眼圈,接受着别人的安慰和鼓励,一一向前来的人员道谢。
火化结束以后,将骨灰盒安排好,任家宁和秦安康将孩子们接回来,孩子们太小,任家宁不想叫他们留下这种死别的伤感印象,回到家均是精疲力竭。
将孩子们安顿好,秦安康和任家宁洗了澡也躺下了。
累了一天,两个人都不想再说话了。
任家宁睡不着,起身拉开旁边抽屉拿出安眠药,刚想起身去倒水,就被秦安康拦住了,任家宁惊讶的问:“你还没有睡啊?”
秦安康拿过他的安眠药说:“别吃这个,对身体不好,还是你说的呢。”
任家宁重新床上,说:“你倒还记得。”
秦安康掀开被子,要起身,说:“我去给热杯牛n_ai。”
任家宁按住他说:“不用了,喝了也不管用,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秦安康也躺回被子里,说:“那咱们聊聊天吧。”
任家宁吸口气说:“聊什么?”
秦安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说:“你想说什么咱们就说些什么。”
任家宁翻个身,低声说:“睡吧,累了一天了。”
秦安康贴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家宁,别伤心了。你还有我,还有儿子们不是吗?”
任家宁没有说话,但是呼吸突然有些间隙,秦安康将脸凑过去,大惊道:“你哭了?”
任家宁抬眼看看他说:“我没事。”
秦安康扳过他的身体,脸冲着自己,说:“你有话就说出来,别憋着。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