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一入梦 作者:四四四喜丸子(下)【完结】(34)

2019-07-06  作者|标签:四四四喜丸子 正剧 弱攻强受 俊帅受

  陈章皱皱眉,从上面拈了一块较大的碎片吃掉,犹豫了一下,他收回手,将巧克力重新装好,然后塞到自己衣服下面,贴在胸前。

  冰凉的塑料包装袋使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韩冬野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他努力在一片黑影中辨识着陈章的方位,想要告诉他不用给自己吃东西,他早就感觉不到饿了。此刻全身只有无力而已。

  然而很快,这次的食物竟带着些温热感,被强行塞到他的唇间,略粘稠地粘在唇缝。

  “快点,要冷了。”他听见陈章不耐烦地说。

  韩冬野只得张开嘴,下一秒,那温热粘稠的物体便一股脑儿涌了进来,带着浓郁的香甜的味道,融化、流淌在冰冷干燥的口腔里,无数的味蕾细胞群迅速接收到信号,熙熙攘攘地活跃起来。于是这种美妙的体验便满满的四散溢开,令人惊异沉迷的香气,顺着舌尖、咽喉与食道一路充斥至胃里,引诱得低沉的腺体兴奋起来,甚至血流也好似加快了,争先恐后地前来一睹那奇妙的感觉。

  他慢慢品味着口腔里那一点甜美,舌尖抵在上颚缓缓滑动,茫然于它所带来的惊奇体验,像反复斟酌的爱恋,那种感动似的满足感,被触发勾引的渴望,同时带有强烈的珍惜与怀念,他舍不得它渐渐淡化而去,产生了令人上瘾的留恋感。

  胃里空虚了那么久,在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饥饿了好长时间。

  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吃不下了,只是太久没有食物入喉,反而习惯了一无所有的感觉,对味蕾接触到食物的喜悦感和肠胃充实的满足感便由从此不再期待,到下意识拒绝了。

  “这是什么?”

  “巧克力。”其实是代可可脂加糖,或者里面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成分。陈章在镇上随便买的杂牌子,之前苏云澜吃了一小块,嫌弃太甜,便扔到一边了。

  陈章盯着韩冬野将两块巧克力全部吃完,又打开一袋面包,撕了一块便往他嘴里塞。

  这次韩冬野也慢慢吃掉了,虽然有些艰难,但看得出他有在努力地吞咽。

  陈章自己也饿的胃痛,他一边继续喂韩冬野,一边狼吞虎咽地把另一袋面包吃掉了,又勉强就着冰水吃了半包压缩饼干,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明天一早就可以回村子里吃热饭热菜了。

  吃完迟来的晚饭,陈章将床上唯一一条破被给韩冬野盖上,然后摸黑翻遍了整间屋子。

  他找到几块破布,用来塞门缝,倒空了的背包也被用来塞在木门上;然后又小心地去揭墙上发黑霉烂的破报纸,将之一层一层地固定在窗框上,试图抵御寒风的侵袭;还将柜子推到门边,死死抵住那扇破门。

  他惊喜地从柜子下层摸出一小捆白蜡,奢侈的点了三根固定在靠近床边的桌角——反正等天一亮他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其实全都没用,寒冷依然从看不见的地方钻进来,将人团团围住,一点一点消耗着他们的热量与精力。

  屋外狂风呼啸,如黑夜里野兽的嚎叫一般y-in森恐怖,令人头皮发麻。雪花疯狂地击打在单薄的窗纸和门板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屋子里又冷又暗,y-in寒的气息由地面升腾蔓延,充斥在这狭小的空间,甚至比起外面还要冷上两分,使人骨头发麻,四肢僵硬。

  所有的东西都好似已经被冻住了,唯有桌角几点烛火摇晃着,为他们带来一小块光。

  韩冬野几乎已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触感亦似有似无,他的眼前一片晃来晃去的模糊暗影,耳边是陈章在房间里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他感觉到陈章好像就在自己身边,于是他费力地抬起手,好像摸到他一片衣角,良久却又恍然发现,那只不过是自己身上薄被子翘起的一角罢了。于是他悄悄收回手。

  明明气力皆无,气息微弱,他的身体却一直在发抖。从被陈章找到,从醒过来开始,他便觉得全身上下都在痛。以前车祸受过伤的地方在痛,手术后被缝上又愈合的刀口在痛,从头皮、脸颊到脚趾上的皮肤一点一点的痛,大脑、筋r_ou_、内脏、血管在看不见的地方痛,每一块骨头也在支撑不住地发出疼痛的哀求。被强行撕裂一般的痛,针扎一样的痛,压迫又像是震荡扭曲一样的痛,沉默的痛,连绵不断的痛,都使韩冬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心存死志回到这里,原本想一个人静静消失,却在最虚弱之时被陈章救起。从不辞而别开始,他曾设想过自己可能遇到的数种情境,却没有一种有陈章的存在。未曾预料过的现状令他惊惶无措,也足以另他安然且满足地离去。他意识慢慢涣散开来,眼睛无神地望着陈章的方向。

  陈章又检查了一遍门缝和窗子,用所有搜寻到的破布和旧报纸一层层糊严实了,然后又点了两根蜡烛,摸到床边,靠着韩冬野,合衣躺下。

  他这才察觉到韩冬野一直在抖个不停,牙齿咯咯作响,他忙翻身搂住他,将他揽在怀里,用力收紧了,静了一会儿,却发现毫无用处——他感觉自己也快要被冻死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感觉自己的脚已经被冻成了两块石头,之前出的汗都结成了冰,牢牢地冻在一起。

  这时唯有一口气跑个十公里才能拯救自己。

  然而屋子的空间黑暗狭小,外面又风雪交加,陈章躺不住了,他松开手下了床,就着蜡烛的一小点焰火烤了烤被冻僵的手,又使劲跺了跺脚,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细胞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使劲便全部碎裂开来。

  陈章将手心烤热了,才按着韩冬野的身体,从他毛衣底下钻了进去,摸到他胸膛,竟也是凉凉的一片,一丝热气都没有。

  这不能不另他感到心慌,可是该怎么办?这里连一只热水袋都没有,而他也没有任何足以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陈章皱紧眉头,用力搓搓手,然后钻到被子下面,咬着牙迅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又立刻将韩冬野扒光,把两人的衣服全部围搭在被子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自己则在下面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韩冬野像一大块冰棱,将陈章冻的全身都打了个哆嗦,j-i皮疙瘩一层一层地往外冒,体温速降地心悸,从外到内都突然遭受了一次惨无人道的冰刑。他却更加用力地箍紧韩冬野,将自己的所有皮肤都尽量贴上他的,不许他挣扎。

  桌角的两支蜡烛已燃至尽头,蜡油在桌子上融化成雪白的一摊,两枚橙黄色的火苗并列跳跃其上,像在黑夜中开出了两朵活着的花。

作者有话说:

  ☆、050

  陈章被饿醒时,屋里仍然黑蒙蒙一片,窗户上薄透的旧报纸耷拉下来,窗外微光泛黄,汇聚数流,潺潺而入。

  昨夜暴风早已销声匿迹,小小的一方空间仿佛被世界遗弃。韩冬野向来睡眠很浅,此时呼吸声却清晰可闻,极有规律地、从容安稳地缩在他胸前,热气随之轻轻喷洒在陈章赤裸的颈项上。

  身体紧跟着意识苏醒,强烈的酸麻感骤然升起,大脑被220V的电流狠击一下,又似忽有山体崩塌,陈章眼前一黑,忍不住咬牙呻吟了一声。

  怀中人呼吸一窒,慢慢睁开了眼睛——韩冬野醒了。

  “别动。”紧接着,他听到陈章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

  严冬清晨依然冷酷无情,但至少比暴风雪之夜来的宽容公正,漫长黑夜已经过去,接替而来的是晨光与温暖。

  韩冬野愣了许久,直至身体的惯x_ing疼痛将他带回现实。

  视觉上的缺陷,使得其他感觉更加敏锐。他的脸在一瞬间褪去血色,却又更加飞速地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了。

  他和陈章全都浑身赤裸着,肌肤相贴着,四肢纠结着,以一种极亲昵的姿势交缠在破被乱衣之下。他的手紧紧挂在陈章的肩膀、脖子上,而陈章的手也沉沉地搭在自己腰上;他的腿一条被夹在对方腿间,另一条则勾在对方胯上,而陈章的腿亦与他的紧密相贴;他的胸口与小腹摩擦着对方的胸口与小腹,来自人体的热量源源不断地在两人之间循环往复,在相互贴合的肌肤间燃烧、沸腾;而他的脑袋,他的脸,则依靠在他的肩窝处,稍斜下方便是心脏的位置,心跳声“咚”、“咚”、“咚”……

  陈章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稍稍夺回身体的控制。他忍着酸麻不适微微动了下胳膊,低头一瞥,正看到韩冬野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凝结在自己脸上。

  “醒了,”陈章皱皱眉,眯起眼睛,垂眸往下看——

  “你下面顶到我了。”

  他立即按住惊慌后退的韩冬野,翻身将他压至身下,迫使他动弹不得,盖在两人身上的衣物被子滑落大半,露出一人光滑的背脊。

  陈章强硬地盯着他的眼睛,其目光仿若实质化一般,将他牢牢楔在原地。

  “别动。”

  他的手掌,他的手肘,他的膝盖与小腿,将他的全部重量分散在被压迫的人身上,这重量清晰可测,触手可及,非眼见,非耳闻,非绝望至平静时的模糊臆想,而是切切实实的他,真实到令人来不及逃。

  韩冬野剧烈喘息,在他的注视下溃不成军,脑海乱成一片,他慌乱间偏过头去,在心跳狂躁中等候死刑,却被一只手捏住下巴,被强制着抬起头来。

  雪后的荒野极其安静、冷漠,窗外的积雪白得刺眼,光亮透过无处不在的空隙钻涌进来,伴随着冰冷的空气,逐渐占据了整间屋子。

  陈章呼吸沉重,指下力道愈渐增大,另韩冬野感觉到颌骨钝痛,然而他始终低垂着眼皮,不肯与他目光相触。他心跳得厉害,仿佛胸口在发抖。

  “眼睛好了?”

  他听见陈章低声问他,下颌的疼痛减缓。

  韩冬野喘息稍缓,垂眸不语。

  “说话。”

  韩冬野心脏微沉,他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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