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风眼看老宅拿不到,又想起了旧恨,以前老爷在,他不敢,现在老爷去世了,他也无所顾及了。在上海的二叔元望发与阮成道两家私交甚好,生意基本都是阮成道打理。元望发有个小儿子叫元界,聪明可爱。阮成道有个小女儿叫阮美,天生丽质,两家定了儿女亲家。元家长辈中有三兄弟,元望才是老大,元望发是老二,元望礼是老三,可是这哥仨如今也很少来往,尤其是二叔。当年二叔曾经欺负过元风的母亲,后来被元老爷赶出家门,去了上海。元风心里一直记着这仇恨,于是他让元旺去上海,雇凶杀害了二叔一家老小,由于被阮成道撞见,所以也把他杀了。案子一出,轰动了全上海。有的说是元家早些年经商时结下了仇家,有的说是元望发得罪了青帮老大,所以被灭了门。还有的说是外国人干的,一时间众说纷云。但不管怎样,元风这仇算是报了,这么看,元风这小子还是不错的!
但元寿却觉得这事可能是老二干的,他前些天看见元风送元旺去火车站了,心里猜想过,于是话里话外就指向了元风。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恨,可是他觉得元风最近不太对劲。元风假装不知情,心里对元寿却产生了歹意。没过多久,元旺从上海回来了,元风与元旺密谋着什么,原来是想找人暗杀元寿。元寿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有准备,刺杀他的人被元寿当场打死,元风根本没有想到元寿身上有枪。元寿觉得元旺并不简单,必须提防这个人。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亲情也变得淡了,人x_ing丑陋的一面呈现了出来,这就是钱的力量,它能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能让人忘记亲情。
元风这次没有得逞,可他也没有罢手,托人找关系,与直系吴佩孚的亲信勾结,加上元旺的配合,开始破坏洛阳城里元家经营的旅馆和饭店生意,企图占为己有。结果事与愿违,军阀根本就不可靠,吴佩孚抓住机会,将这两个生意霸占,气得二少爷差点疯掉,可是他又不是人家的对手,也只好作罢,偷j-i不成反蚀把米,元旺也在这次争斗中不明不白地死去。跟百姓相比,最狠的还是军阀。
这几件事做下来,你会发现元风真得有点疯了,过去在元老爷面前的谦恭没了踪影,丑恶的一面尽显,非常可怕。被金钱和利益洗了脑的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不可能用感情进行沟通,只有当他撞了南墙之后,也许会冷静下来反省一下自己,此时的元风已不可理喻。
元宝为了家人的安全,怕元风对四姨太和小元哲下黑手,就和元寿商量共同对付元风。元寿在上海与上层有一定的关系,想通过政府方面把元风在上海雇凶杀害二叔的事法办。元风有所忌惮,于是双方达成妥协。财产风波暂告一段落,元风带着母亲去了广州,元宝和元寿也对元风既往不咎。因为二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哥仨都不喜欢他,没有人报官,也就没有人追究。二叔死后,没有人继承他的家产,于是元宝三兄弟商量后,决定给元风,也算是一种平衡。从此元风与元宝和元寿恩断义绝。有钱人的家庭纷争好像古代帝王家的王位之争,人们在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在承受着它内部固有的矛盾和危险。想到这,我们会不会觉得生活还是简单一点的好,省去了那些不必要的纷扰。
三姨太自从跟了孙营长后就不知所踪,有的说去了北平,还有的说去了南京,当然也可能还留在洛阳城。大太太在一系列的家族纷争中心力憔悴,病倒了,不久也追随老爷去世了。四姨太带着元哲留在老宅,一切由大管家唐叔照应。本来唐叔还经营着洛阳的旅馆和饭店,现在都落入了军阀的手里了。说起唐叔这人,如今也有六十岁,精明能干,元家上下都靠他打点,早年追随老爷,一直是家里最信任的人。如今老爷走后,家里动荡不安,人也少了,于是唐叔辞退了一些下人,节省一下开支。四姨太x_ing情温和,心地善良,知书达理,对小元哲的成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就连唐叔都觉得四姨太人不错,所以才留下来帮忙,任劳任怨。
可好景不长,1922年夏的一天,元哲在门外玩耍,四姨太正坐在门蹲上高兴地看着,一伙散兵骑马飞奔而过,为了救元哲,四姨太舍身护住元哲,但不幸的是四姨太的头部被马踢了一下,满脸是血,这伙散兵停也没停就扬长而去。下人们把四姨太抬进院里,还没等郎中来瞧就断气了。小元哲受到了惊吓,一连几天睡不着觉,并且x_ing情大变,让人琢磨不透。四姨太死后,下人们被遣散了,唐叔见大势已去,他曾偷看过四姨太把房契放在哪了,于是元府被低价卖掉了,总管唐叔拿走了所有的家产,从此杳无音讯。谁会想到不声不响的唐叔成了最大的赢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并不被在外的几个儿子知道,11岁的元哲被赶出家门,一时间成了流浪儿。
第9章 第九章 混迹江湖
元哲一下子从锦衣玉食的公子爷变成了沿街讨饭的乞丐,苦不堪言。在这个大城市里当一个乞丐也是很难的,在哪混都得有能力才行。每一片地方都有一个乞丐头。元哲作为刚加入这个集体的成员,免不了受气。讨到的饭食好一点的都得给有资格的,最后一点汤水才是自己的。不时的还要被拳打脚踢一顿。但骨子里的倔强使得这个小娃娃从不落泪,他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把这一切化为力量,积蓄着,等待爆发。
洛阳城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荣景象,又值深秋时节,早晚都很冷,饥饿的元哲躲藏在一个街角,风吹得他直打哆嗦,单薄的衣裳也已破烂不堪,浑身脏兮兮的,脸色发黄,一双无助的眼睛正盯着天空飘着的云朵,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春天和夏天对这些乞丐来说是好季节,万物复苏,天气变暖,生活也变得充满了希望。白天他们在大街小巷游走,如果发现目标,到了晚上就去寻它。偷j-i摸狗是不对的,这一点元哲心里清楚,他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但生存的压力让他没有别的选择。
有一次,洛阳城东有一大户人家要娶媳,一大清早就人头攒动,里里外外地忙着,元哲带着两个小乞丐来寻找机会。直到傍晚时分,才趁着人多混乱的时候,潜入了新房,新房外面人很多,房内没有人,他在里面翻来翻去,却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找到,正生气的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喊着,新郎新娘入洞房。元哲一听这下坏了,出不去了,怎么办?马上躲起来,他匆忙间躲在了床底下。喧闹了一段时间后,其他人都走了,房间里留下了一对新人。新郎和新娘开始说话了。
新郎说:“你今天真漂亮!”
新娘说:“你就是个色鬼!”
新郎说:“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你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新娘说:“我对你始终是不放心,可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命吧。”
新郎说:“来,我们共同喝下交杯酒,从此我们就是夫妻了。”
新娘说:“以后你可要好好待我,如果你有负于我,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躲在床下的元哲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洞房里的悄悄话,他从来没听过,这回算是学着了,他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会是什么样?刚想到这,只听床上开始了剧烈的晃动,还不时地传出来□□声,可把元哲吓坏了。他又怕又好奇,可是还是不敢出来,只好躲在床下苦苦地等待着。半个时辰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只能听见熟睡的鼾声。元哲小心地从床下爬了出来,拿着了新娘的首饰溜走了。那两个小乞丐一直在外面守候着,他俩还真够忠诚,元哲出来后,三人一起跑掉了。事后元哲把故事讲给他们听,这帮人都觉得有意思,还不时地思考和回味着。
还有一次,元哲带着两个小乞丐去城东讨吃的,有一家包子铺老板心肠特别好,看见元哲就给他包子吃,元哲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去城东走走,吃一顿好的改善一下。他们刚到这家铺子,就发现不太对劲儿,有两个地痞流氓正在向老板要钱,包子铺老板是个老实人,苦苦地哀求着,但还是被他们打了一顿。元哲看不下去了,他们三个人从路边捡了几块石头,埋伏在了路口,这两个流氓笑着从包子铺出来后,刚走到路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石头击中了,他们三个看准机会上来就是拳打脚踢的,这两个流氓伤得很重。元哲为包子铺老板出头,那两个流氓之后再也没来过这家包子铺。这家老板多年以前受过元老爷的恩惠,他知道元哲是他家的小儿子,元家败落之后,他也没有多大力量,只是看见元哲来讨吃的时候就给他几个包子,算是报恩吧。好心人总会有好报的!元哲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知道这家老板人很好,对他也不错。
城东还有一家包子铺,是元家大小姐元蘅的婆家开的,名叫功夫包子。铺面很大,能容一百人同时就餐,老板似乎是姓魏,元哲也记不清了,他有几次路过这家店,可是他跟大小姐形同陌路,分家产那会闹得很凶,结下了仇恨。洛阳城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三娘家的二姐元菀和四娘家的二姐元菡都远嫁西安了,眼下日子确实难为元哲了,可他谁也不求,就靠自己打拼,有股子倔劲儿!
前一段时间他路过这家功夫包子,那时天刚有点亮,四更天的样子,元哲想出来找点吃的,当时他还不知道大小姐就在这家铺子里。他见屋里屋外没什么人,就朝着蒸包子的笼屉走了过去,其实包子才放进去不一会儿,根本就没熟呢。元哲打开一看,没熟,这小子有经验,但是也必须提前一点才行,等蒸熟了,就没机会了。他在旁边躲了起来,等了一会儿。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快速上前,没成想,恰巧大姐元蘅出来拿包子,一见有人要偷包子,上去就是一脚,又猛地一推,小元哲哪是她的对手啊,一个跟头栽倒在路边,回头一看,元蘅cao起了家伙朝他冲了过来,元哲瞬间就认出了是她大姐,那身材相当的魁梧,整个人像是用脂肪堆积而成,向他冲过来的几步地动山摇,元哲甘拜下风,迅速起身跑掉了。也正是这次之后,他才知道这家铺子是大小姐的婆家开的。小元哲穿着破衣,蓬头垢面的,大小姐根本没认出来是他的弟弟。就是认出来估计也不会给他包子吃,还不得把他赶尽杀绝呀!一想到这,元哲着实吓了一跳,以后还是少去这家包子铺为好。
元家在洛阳城原来还有饭店和旅馆,只是因为元风争夺家产,后来让吴佩孚的亲戚给占了。小元哲没事也常去那里观察,他人小力微,只是打探一些消息。据了解,这两家的老板并不是吴佩孚的亲戚,而是他的部下,外号叫孙猴子。小元哲根本不知道这个孙猴子曾经打劫过元家,对元家的财产早就垂涎三尺。元哲只是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夺回此地。对了,有一次他还看见孙猴子带着三娘一块走,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敢上去问。原来这孙猴子一段时间曾离开过洛阳,追随他的上司去了北平,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又回到了洛阳,还占据了元家原来的饭店和旅馆,小日子过得挺滋润。三姨太跟了他之后挺幸福,幸亏离开了元家。不过人家是没分家产,却也得到了元家分给元吉的那份家财,也许这本就应该属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