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愤愤然朝对面怒吼:“你们不干活却要跟我们抢东西吃!太过分了!”
暗处出现一群体型格外壮硕之人,领头者道,“那又怎样?”
影影绰绰站起几个瘦小的身影与他们对峙:“都散了功,凭什么就你们修外功的高人一等。”
“再这样下去食物越来越少,根本活不下去的!”
“就是啊,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吃饭,都到这地步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欺负人!”
那人笑了笑,“凭你们打不过我们啊。”
伤了的、病了的、一时不慎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刚刚檀栾已经清楚看到了,打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是……
“我们出力多吃到的东西却少,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累,越来越瘦弱,到最后被他们把我们吃掉。那还不如现在就跟他们拼了!”
“拼了!”
两边终于还是大打出手,洞顶的人都在笑着看他们争,看他们斗,甚至还在赌哪边会赢,哪个会先倒下,会先被吃掉。
可战局渐渐反转了,因为这群内功小个子中有九尘这个例外。
他高是高,因饥饿却也没比别人力气大哪儿去,都一样瘦弱。
只是他比较狠,受了伤也依旧不管不顾非要把对方砍死不可。困兽般的内功修士被他激起了血x_ing,都咬着牙打不赢也拼命打,死了伤了也无所谓,反正不拼一把也是等死。
而外功的人许久不干活又吃好休息好,渐渐怂了起来,身上一受点伤也生怕会落得跟被他们吃了的人一个下场,越打越不成器。
高叫着,“行了行了!再不干活谁都别想吃东西!大不了以后一边分一半,一起干活一起吃!行了吧!”
所有人便都渐渐停手了。
静谧中似乎心跳声都听得到。
本来斗个你死我活的内功和外功两群人达成共识后,渐渐合并在了一起,让出了那几个受了伤、正在流血的人。
他们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渐渐聚到了一起。
前一刻还在互相殊死拼搏,这一刻却为了活下去背靠着背共同战斗。
人群再度分作两拨,却不再是内外功,而是健康的人与受伤的较弱者。
实力悬殊,意图明显。
他们咬着牙、外强中干地朝空气中不停挥舞铲子,以作威胁,眼中却渐渐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他们人少,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入了夜,月华清晖洒下,洞里身心俱疲之人却仍在为那么点残羹剩饭劳作。
当月光挪转,照到九尘身上时他突然痛苦地倒地,身上、脸上浮现可怕的黑红纹路,整个人似乎要从里而外炸开一样。
有人蠢蠢欲动,看他咬得满口是血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将铁锹对准了九尘的头部。
因为他实在太饿了,尽管这少年之前那么能打,但这洞里被吃了的人里面,多得是比他壮的。
背着光,檀栾也能感觉到那人圆睁的眼中透露的凶光,铁锹猛地c-h-a下!
九尘翻身扑到他身上!
野兽撕咬般的声音中。
那人抽搐着,从脖颈喷出、淌下一大堆鲜血,檀栾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
可他身上的少年仍旧死死咬着、啃着不松口,拔出c-h-a到泥土里的铁锹往下一切,那人猛地弹动一下再无声息,红白之物静静地流淌出来。
月光中,那少年直起了身子,满嘴满脸是血,黑红纹路衬得他更像狂魔。
凶狠笑着扫视着四周,手却抓起流淌出来的那些东西慢慢塞进了嘴里。
手往边上一指,是之前跳出来鼓动众人反抗的那对双胞胎。
“你,还有你……”
转头面色狰狞地朝他们笑着,“过来吃。”
指了指身下。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惹他们。
而他们趁这余威饿了整整三天,没吃掺了药的饭,把所有恢复的灵力都悄悄输给了双胞中天生土灵根的那人。靠着他蓄积出来的土层顶住了头顶用来掩饰身形的巨石。
哐啷声再起,檀栾化作的矿石与他们一起渐渐往上。
躲过了探查,沿着铁轨被送到冶炼室。
在铁盒将他们倾倒入熔炉之时,是九尘把双胞一人一脚踹了出来。
而他自己却跟众多矿石一起被炉火吞没了。
当他们虚弱地卧在地上捶地哭泣的时候。
熔炉爆炸,神龙于火中重生!
第37章 第35章 解语红妆
在这漫天火星中,檀栾成为了点燃曜日之争万千战场中的一簇火光。
他面前,有一对红衣军侣正在篝火前接吻。
“月娘,你我既有夫妻之实,唐翼此生必不负你……”
红衣军娘脸上溢满幸福喜悦,眸中闪动着对男子满满的爱意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凭借飞翼机关,蜀军一众军娘成功完成多次奇袭,为恒族赢取最后的胜利加了一把燎原大火,唐翼也从一个小小的领军一步步升到了将军。
将军府邸,一路红花,觥筹交错间男子周身气质变得完全不一样,自信从容,八面逢源。目光流转,嘴唇勾起,带着世俗的糜烂。
“阿翼,我有话跟你说。”
男子站在她身前,似乎忙着去招呼谁,并没有坐下。伸手拿过桌上的杯盏喝茶润嗓子。
“我怀孕了。”声音本该充满将为人母的欣喜,却不知为何怯怯的,似乎反倒是她犯了什么错似的。
逼死人的沉默中,她也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坐立不安。
“你能尚未成亲就与我……保不准你与别人也……”
檀栾化作的烛火微闪,从女子下巴滴下的泪珠摔落成花。
“向大小姐到——”
男子连杯盏都来不及放下便转身快步走去,直至门口才反应过来,却也没有回头,而是把茶杯递给了小厮。
小厮会意,微微俯身却一点敬意也没有地问:“这位姑娘,你找我们将军可还有事?若没有就……”
“呵……”女子低笑出声,透着刻骨的失望。
檀栾心酸得想哭。
冬夜,微弱的烛火下女子痛苦嘶吼着独自一人生下孩子。
秋霜,敲过一家家学堂的大门却总被拒之门外。
夏雨,在闷热潮s-hi的马厩中刷洗一匹匹宝驹。
春雷,渐愈粗糙的手拂过床上病得昏昏沉沉却仍旧乖巧可爱的男童脸畔。
终是只能向现实低头,她曾经是军人,到了这时候却只能用所有被逼入绝境的女子都会想到的唯一可行办法去挣钱。丢弃了她引以为傲的尊严,低下了她曾经高昂的头颅,脊梁却从不曾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想过去找那负心人帮忙。
晚提一盏灯,路旁邀香车。
便当自己是死了吧。
“姑娘可是迷路了?”
三楼官道上提灯等车、等马已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邀客方法了,专供落魄江湖女子使用,她却始终开不了口,照理说也不用开口的啊。
“我……”
“无妨,我正要回七星堂,你便与我同道走吧。”
“……”
“会用算盘吗?”
虽然不熟练,但算几个简单的数字还是没问题的。
“那以后你就是这儿的掌柜了,我知道蜀军多多少少还是懂些机巧数术的,把你安这儿也算大材小用了吧。”说完真就走了,只剩下红衣女子一人看着账本上一页页的数字和柜台里的巨额财富目瞪口呆。
“都不盯着我一点的么,要是我偷了东西跑了呢?”
“那你偷吧。”厨子打扮的俊俏青年蹲在凳子上自顾自吃东西。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另一个与他长得一摸一样的少年小跑着过来,在她面前放下一碗面,双手烫得连连捏耳垂。
“姑娘,趁热慢慢吃,别烫到了。”
“我们以前见过你,来了又跑了不是?这次就留下来帮忙吧,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食为天向她举了举筷子,“嗯,一家人。”低头喝了口汤。
一直深藏于心的不平之火便如此化作了七星堂算盘旁无数个夜里,那见证了欢声笑语的烛光。
虽然月娘现在主管“不平意”,行除暴安良事,可实际上却因为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而平静安宁。
“请问是月沐心的娘亲吗?”
月娘头都没抬,“嗯,是啊。”
“你儿子跟人打架啦!”
“什么!”
账本砸下,人已跟着学堂小厮匆匆赶去金顶。
夫子眯着眼看了看左边一脸坦然粉雕玉琢的小可爱,又扫到右边,满脸青紫龇牙咧嘴的臭小子以及他旁边泼妇似的贵妇。
这女人的眼神很明显地威胁他: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个交待,你这学堂就别开了!
老夫都快进棺材了还会怕你这点威胁?搞笑。
沙沙脚步声传来,夫子一抬头,一身军装的俊逸男子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