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早起流鼻血已经不至于让他自己大惊小怪,今年三月份开始他的鼻血就跟开关坏了闸一样淌起来没完没了,最惊悚的那次早上一觉醒来头晕目眩,朴实的蓝被罩上洇着大片血迹,他自己全然不知,脸上蜿蜒干涸的血渍配着一脸纸白的茫然,把对铺吓得从床上差点滚下去。
燕南等着鼻血流净了才匆忙冲了澡,穿着浴袍出去。
窗帘拉开了一层,天幕还是漆黑一片 ,带光的夜景离得都很远,让人觉得刚入夜,燕南有点晕,本来没有睡意,现在也想再去躺一会儿。
燕北就杵在窗跟前,屋子里就开着盏床头灯,他松垮垮穿着一条长裤,赤着上半身,昏暗中的烟头时明时灭。
燕南没再往床上躺,擦着头发,任自己陷进软沙发里。
“你长能耐了。”燕南在沙发来快要昏睡过去了总算听到开腔。
“我管不了你,你自己一个人能养活自己了。”
燕北说这话的声色平平,嘲讽和刻薄却可见一般。
“是不是觉得一个人日子过得很逍遥”
燕南全程不做声,确定燕北不说话了才开口解释,他说话向来温柔,对着燕北就成了温吞。
“养活自己还算容易,不能老是用着哥你cao心。”
“你是说用不着我了么?”燕北掐了烟。言外之意是这当哥的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不是那个意思。”燕男解释。
“那你什么意思?你说。”
“一声不吭跑到北方来上学,一年半载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来逮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回去了?”
燕北自嘲了一会儿从卧室里甩门出去了,燕南头晕目眩,也不想和燕北起无聊争执,连跟都没跟出去。
天色还早,燕南又躺回去,被子里还有暖烘烘的余温,燕南提了一根神经,在被窝里又勉勉强强睡下去。
醒的时候正好,七点不到,燕南从地上捡起衣服来套上,洗漱完之后就出去,他得到这份临时家教,国庆节这几天费用相当优厚,不出意外做下来可以支付他下两个月的生活费,所以远点他都不在意。
燕南出卧室门,燕北依旧赤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会客厅里烟雾缭绕,燕南过去抽了他空了一半的烟盒子。
“你去哪儿”燕北满脸倦意。
“去工作。”
“辞了。”
“谈好了的,我很需要那份工作。”燕南解释。
燕北无端就发起火来,燕南被他猛的拽翻了,直接摁倒,双手反剪胸膛贴在沙发上。身后燕北压在他身上自暴自弃的啃噬他的肩膀,毛衣领口被拉下来一半。
燕南微微挣扎,耳朵接着被咬了一口,央求着出声,“别往上咬,被人看见……”
身后似乎是顿了一下,燕南还没来得及反应,近似于撕咬的吻就照着他整个后脖颈子落下来。
“别这样……哥……”
无论燕南再怎么求燕北也没再松口,那些印子确定不能遮住了。
“跟我回去。”燕北从泄愤的撕咬里停下,趴在燕南耳朵后边声音沙哑的说.。
“上课。”
燕北静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妥协,“过几天再送你回来。”
“看看爸妈。”
“好。”
“”
第5章 第五章
燕南上飞机之前才有机会暂时换过燕北助理的手机,给本来他要辅导的那个学生家长道歉说去不成了。
已经上完一天了突然说不去了,何况更夹着中秋节,愿意为几个钱做家教的学生更少,再临时找人已经来不及了,论谁的态度也不会多好。
燕南一直挨在车门另一边小声给歉,呵斥的杂音不时泄来,一旁燕南冷冷斜觑着他的低姿态神色莫辨。
燕男挨训挨了五分钟,一直在服软道歉,打完之后又对助理说再用一下,又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不是好结果。
燕南又给第一个人打了过去,和他说一声这边找不到合适的人了,这次那边没再乱发火,直接把电话挂了。
应该处理的事情都弄完了,燕南抽了自己的电话卡把手机还给助理。把脸瞥向窗外,对着玻璃上模糊糊的自己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燕北看人看的很紧,登机之前燕南去厕所都被直直盯着审视了三秒,好像他会和肥皂剧里的人一样上个厕所就从此销声匿迹天涯不见了似的。雁南被那怀疑的视线看的把尿意都憋回去了,燕北就直接站起来了。
即使燕南已经没那个意思,也得认了,他要是不去就真的是尿遁了。
一直到登机燕北才放松了对他的监视,两个人座位挨在一块儿,空姐在周边服务的时候燕北跟人要了一条毯子,燕北接过来了却是往燕南身上裹。
他裹人的手艺十年如一日的糟糕,燕南不推据,任他摆弄自己的胳膊,压过半个身子来把毯子边掖在肩膀后边,把人裹成一只皱巴巴的蛹子。做完这些他还觉得很热,索x_ing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领口紧绷的扣子,完成了一项极大的工程似的。
等飞机进入稳定的平流层,机舱里只要没让人说话就很安静,无所谓有光没光,燕南被困住手脚没有事做就睡觉,旁边燕北眼皮半垂盯着一处,大概是想一些他从不允许燕南c-h-a手的事。
窗外棉花糖似的云朵让人内心柔软,燕南半眯着眼之间觉得心情还好,一只手从毯子下边慢慢钻出来,沿着一侧悄悄攀附上了另一个人的手。
燕南甚至不抬头去看,那只手一把握紧了他伸上来的的手,自然而然垂到身侧,接着是躯体磨蹭着靠近。旁边的中年男子昏昏欲睡,隔着一条走廊的助理认真和iPad斗争,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那种满足与充盈的感觉像果冻一样填满了整个空间。
燕南唇角带笑,满足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手速五百字一小时………………
第6章 第六章
燕南睡了半程,被燕北给看醒的,迷蒙中老觉得有一股目光盯的他如芒在背,往哪儿躲都躲不开,醒来就看见燕北审视的目光在他脸皮上逡巡,燕南心虚,想也知道燕北看他脸色不对,皮囊似的白,美感谈不上,骇人是真的,不自主把头微微偏过去一点。
燕北自知把人看醒了,也没有厚着脸皮再看下去,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毕竟在飞机上吵架不太好。
一片凄风苦雨中飞机滑翔下去,燕南被不由分说掐着胳膊出去,到了自己地盘上,燕北的紧张感只增不减。
燕南被押回来也没有特别的什么感想,小区一如既往,连电梯门口的保安都没换过,屋里摆设一切照旧,空旷冷清,楼顶上的小孩子一年不见大概是懂事了,进来这一会儿没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
燕北从门口就开始脱衣服的习惯也没变,拽下摆解扣子,直到中规中矩的衬衫堪堪挂在肩头,趿拉着拖鞋去冰箱里找啤酒,燕南坐在沙发上愣神,伸长了手去茶几上摸了一道,出来痕迹分明的一道线。扔在一边的茶壶也不用打开来看,肯定是一团长毛的茶叶。
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困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一觉,除了外出的时候收拾的人模狗样,不见人的地方他过的不比一条狗舒坦。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在外死撑着一口气佯装光鲜亮丽的生瓜蛋子。年岁渐长,世事人情,过去了这么久,普通人都长大了,就单单落一个他,岁月里摸爬滚打,在外能耐的仿佛修炼成一个精怪,到家来褪下那层皮来,还是那个深夜里把人紧的喘不过气的患得患失的孩子。
燕南一阵鼻酸,堪堪刹住情绪。正好燕北从一边过来,拿过一瓶矿泉水扔给他,燕南慌忙接住了,不想喝只是摆在一边。
外边雾蒙蒙的,燕北不多说话,拿控制板把所有能动的窗帘都拉上了,屋里接着黑下来,燕南很快感觉到温热靠在他身边,燕北吞咽啤酒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你和我谈谈,你是想的什么。”
严肃认真,摆足了商业谈判的架势。
“你是想问什么?”
燕北捏瘪了易拉罐,黑暗中声音清晰可闻。“从你为什么跑到北方上学那儿,解释。”
“就录取到那里了。”
“分数不够也可以安排。”
燕南突然问,“哥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么?”
这个问题是问着了燕北,燕北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
不知道等于燕北没去说,等于燕南没去问,甚至一直到燕南开学一个多月后,燕北从外地回来,人去室空,才知道燕南已经远在千里之外,此前,从五月份高考进入冲刺开始,他就拎着行李扎进外地,五月到十月,偶尔打电话也是说不了几句,燕南从来没提过高考这些事,燕北也已经忘了。燕南那么乖,从来都是他最软乎也最不需要cao心的地方,柔软毫无怨言接纳他的一切,他都快忘了最柔软的人绝情起来最心狠了。
“你都不知道我考了多少,怎么还想干涉我去哪儿呢?”
燕北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那打在你卡里的钱是怎么一回事,一分没动。”
“暂时没用上,用的话自然会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