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说:“你要标准间还是大床房?”
罗让道貌岸然地想,他要照顾喝醉的余老师,当然要订大床房了,就说道:“要大床房。”
老大爷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道:“大床房就八十,住不住?”
罗让说:“便宜点儿。”
老大爷乜了眼他背上的余希声,说:“就八十。”
余希声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感觉到罗让这里僵持住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罗让说,心想要是自己一个人,在哪儿窝一晚都行,但现在背着个余老师,再出去找旅馆不现实,只好道,“好好好,就八十,你赶紧给我们开房吧。”
老大爷露出了然之色,一边找房门钥匙,一边说道:“钱和身份证拿来,加上押金,一共一百啊。”
“知道了。”罗让说,然后低声对余希声道,“余老师,你在我内兜里找找,我钱夹在里面。”
余希声“哦”了一声,勾着罗让脖子的那只手伸进他衣服里摸来摸去。罗让被余希声摸得痒了,忍笑说:“别乱动,就在胸口。”
“好的。”余希声说着,抓住了罗让的胸肌,问道,“是这个吗?”
罗让:“……”
罗让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心说不能再让余希声这么乱摸下去了,再把他摸硬了他哪儿说理去?
“别动了。”罗让道,深觉还是自力更生好,把余希声往背上提了提,就用一只手托着余希声的大腿,另一只手伸到怀里取钱包,途中和余希声的手相遇了,便轻轻拍一下,低斥道,“别抓了,放我脖子上。”
余希声便收回抓着罗让胸肌的手,重新勾住他的脖子。
罗让取出钱夹,单手打开,再要单手取钱实在为难,便递到老大爷面前,道:“你看着取。”他钱夹里钱不多,不担心露财。
老大爷把他俩上下好生打量了一通,才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抽走了一百块钱,然后身份证也没看,就把钥匙交到他手里了。
“三楼最里面一间。”老大爷说,“安静,吵不着人。”
罗让一开始没明白老大爷后一句话的意思,直到他背着余希声、拿着钱夹和钥匙转身上楼前,老大爷又叫住他,多嘱咐了一句。
老大爷说:“注意安全啊,马路对面就有卖避-孕-套的。”
罗让:“……”
罗让严肃道:“我们不是。”
老大爷笑道:“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呀?”
罗让扬起声音:“真不是。”
这时余希声打了个哈欠,问罗让说:“什么时候能睡觉?”
罗让声音立马小了下去,温柔回答:“马上。”说完,他就知道不好了,转头一看那老大爷,果然——
老大爷“哼”了一声,小声嘟哝:“还想骗我?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罗让:“我们——”
老大爷笑呵呵道:“知道知道,保证不说出去。”
罗让:“……”
这是说不通了,罗让想,算了,反正误会再怎么着,也不能成真了。
罗让这么想着,却觉得背负的重量沉了许多,心情十分复杂地上了楼。
楼道里没灯,很黑,余希声显得有些不安,搂紧了罗让的脖子,说:“你能不能抱着我?”
罗让问他:“害怕?”
余希声道:“嗯。”
罗让说:“别怕,一会儿就到了。”
余希声在罗让耳边说话,还是那一句:“你能不能抱着我?”
他和罗让贴得太近了,口中热气就呼在罗让耳廓上。罗让全身都热了起来。他有点受不住了。再这么玩他真得硬了。
“好。”罗让深吸了口气,转过身,让余希声站在台阶上,自己站在下一级,等余希声站稳了,才放开手,转过身,把钱夹塞回内兜里,钥匙塞余希声手心,嘱咐道,“待会儿你开门。”
余希声点了点头。
罗让就把他抱了起来,打横抱那种。
余希声满足了愿望就乖得不得了,一只手握着钥匙,另一只手搭在他后颈上,脑袋贴他胸口。
罗让上楼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第一次抱这个人完全出于无奈,只想着抱个男人真倒霉,第二次抱他却在这种情况下,他醉了,黑灯瞎火,四周无人,只有他们两个,他老老实实窝在自己怀里,仿佛把自己当作了他的依靠。再想到这个人平日里总喜欢对自己充长辈,罗让心中一动,一股幽幽的火从心底燃烧起来。他走到了三楼,继续往里走,往黑暗深处走,身体变得滚烫,大脑也混沌了。
“到了。”余希声突然说话,打断了罗让的一切遐想。他如梦初醒般,茫然抬头,在黑暗中隐约看见门板上房间号冰冷的金属光泽,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罗让哑声道:“开门吧。”
余希声用藏在手心的钥匙打开了门。
一开门,罗让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灯,将余希声安置在灯光最亮的床上。灯火煌煌,照亮了黑暗。他松了口气,这才敢把门关上。灯光仿佛给了他胆子,让他驱除心中的邪念。
余希声坐在床边,双脚自然垂在地上,昏昏欲睡地低着头,然后猛地往下一点,差点栽到地上。罗让赶紧过来扶住他。
罗让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温柔,他几乎是怜爱地问道:“困了?”
余希声点点头。
罗让不动声色地取下他抓在手里的玻璃杯,无声无息地放在床头柜上,又推远了点,让它尽量别再出现在余老师视线中,才说道:“困了就睡觉,已经到床上了。”
余希声上下眼皮都快黏到一块了,却还记着自己裤子是脏的,摇摇头说:“不行,要脱衣服。”
罗让喉结滚动了一下,松开手后退一步,对余希声说:“你自己脱。”
余希声想了想,竟然没再撒娇,照着罗让说的做了。他脱了裤子,里面没穿秋裤,于是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罗让从没想过,男人也能有这样一双腿,皮肤细腻,几乎看不见汗毛。
余希声脱完裤子,又把外套脱了,脱完外套,还要继续脱里面的单衣。罗让不敢多看他□□的双腿,也不敢让他继续脱了,急忙把他塞被子里,哄他说:“衣服都脱好了,睡觉。”
余希声扯着单衣,困惑地看着罗让,说:“还有一件。”
罗让浑身冒汗,用被子捂住他,不让他挣扎,说:“不能脱了,待会儿着凉感冒了。”
“哦。”余希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躺下闭上了眼睛。
罗让重重舒一口气,扯了张餐巾纸,抹了一脸的汗,把那张餐巾纸都s-hi透了。他看着余希声的睡颜,发了一会儿呆,在后者翻了个身后,身体一震,反手给自己一个耳光,重重的“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得可怕。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竟然对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有了感觉。
“我还要娶媳妇儿。”罗让念叨着,捡起余希声脱下来的脏裤子放在一边,走到卫生间里,一边刷牙一边嘟哝,“我还要娶媳妇儿,我不能乱来。”
结果牙刷到一半,卫生间外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罗让牙刷在嘴里都忘了拿出来,拔腿就冲出了卫生间,见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把满嘴的牙膏沫吞进肚里去。
余希声翻身翻过了头,连人带被子摔在地上,被子和人纠缠在一起,两条大白腿若隐若现。
罗让僵在距离余希声三步远的位置,不敢上前,不敢说话,甚至眼睛都不敢眨。
余希声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罗让,目光落在他嘴巴上一圈牙膏沫上,突然道:“我还没刷牙。”
罗让机械地点点头。
余希声道:“你怎么不提醒我?”说着便站起来,被子从腿上滑下来,露出只穿着上衣和内裤的身体。
余希声走进卫生间,找了半天,没找到牙刷,折回来,走到罗让面前,伸手把罗让嘴里的牙刷□□,说了句:“先借我。”就直接塞嘴里了。
罗让瞪大了眼睛,想出手把牙刷夺回来,却见余希声已经含着牙刷走进了卫生间。他追上去,保持着嘴巴周围一圈白沫的姿态,看到余希声把牙刷取出来,再挤了点牙膏上去,重新塞嘴里,刷了七八下,也把自己嘴边弄出许多白沫了。
“咕噜噜”,余希声找不到杯子,就凑到水龙头下,清掉口腔和嘴边的泡沫,再用手接了点水,把脸清洗了一遍。但他找不到毛巾,洗完脸怕有水进眼睛,闭着眼睛转身找罗让,问他说:“狗子,有纸吗?”
罗让“嗯”了一声,取几张餐巾纸出来,轻轻擦干他脸上的水珠。他睁开眼,与罗让是稍稍仰头就能亲到下巴的距离。罗让屏住了呼吸,不敢低头,视线往下飘,也往别处飘。
“谢谢。”余希声说,转身绕过他,走向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了。
罗让听到身后传来捡被子、上床的声音,手指痉挛着,微微蜷曲,无所适从。他想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又猛地惊醒,警告般地对自己说:“少他妈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