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耀是贴在他脖子上说的,呼吸的热气一阵一阵的喷到皮肤上。张炀按住他搂在胸前的手,可以摸到上面凸起的青筋。
“你是傻逼吗?做这个有意义吗?”他捏着他手背上的青筋说。
李东耀在他背后轻笑:“有的啊,我做这个的时候,想的是你。”
最后四个字他是凑在他耳边说的,呼吸的热气吹到他耳朵里,他全身发抖。
“如果没有你,我只能坚持一周。挨饿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但人是多么神奇啊,精神力可以战胜一切。”李东耀细细说着。
张炀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被他死死的按住,他的后背严丝合缝的贴在他的怀里。
“我和我哥不一样,你不需要讨好我,我也能给你想要的。”李东耀在他耳边说。
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
“你爱上了我了吗?”张炀问他。
这次轮到李东耀僵硬了,张炀感受到,发出哼笑。
“爱上我,合约马上失效。”张扬满不在乎的笑着。
李东耀恢复正常,他问张炀:“合约失效,你没有电影演也行吗?”
张炀顿了下:“以前我的演员道路走得太平顺了,不平顺的路走一下也无妨。”
李东耀用力按压他的左胸,里面包裹着他的心脏。他问他:“你这里是坏掉了吗?”
张炀笑:“也许吧!”
“改天得去医院检查下。”李东耀的手可以感受到胸腔下,平缓有力的心跳。
“好的呀。”张炀一副随你处置的懒洋洋。
李东耀陷入沉默,半晌后,张炀听到他说:“旧合约失效了,还有新合约。”
张炀大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和你签新合约呢?”
“你不会吗?”李东耀反问。
“不会!”张炀笃定!
“是吗?”李东耀咬了口他的耳朵。
张炀被他咬的全身酥麻,轻飘飘的问他:“你想做了吗?”
李东耀搂紧他:“不,这样就好。”
张炀将整个人放心的窝进他怀里,慢慢的睡意来袭。在进入睡梦之前,他本能地往后靠了靠身体,朦朦胧胧地想,李东耀说的没错,这样确实很好。
这个晚上,张炀做了很多梦。
第一个梦里,他见到了李旭荣放在心底的那个他,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个他笑起来更温柔,看起来脾气更好。
温柔的他对他说:“放弃吧。”
他摇头:“不要。”
“他不爱你。”
“我知道。”
“你在害怕。”
“我害怕什么?”
“害怕被爱。”
“胡说八道!”
画面一转,又是第二个梦了。梦里有他和张黎。大家都成年了,可是成年的张黎在帮他穿衣服,他像个孩子般,被她摆弄。她帮他穿上白色的衬衣,套上黑色的西裤,她帮他系好领带,帮他扎好皮带。她蹲下来,帮他穿好袜子,套好皮鞋。
她帮他整理头发,她对着镜子里的他说:“炀炀,你这样很好看。”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五岁时的模样,眼底有惶恐、迷惘。他问张黎:“姐姐,你喜欢我吗?”
张黎说:“喜欢啊,我最喜欢我家炀炀了。”
他看到镜中的孩童,飞速的变化,变成他现在的模样。他看到镜中的自己,在哭。
哭着哭着,镜面泛起涟漪。四周从地面拔起一棵又一颗的开着彩花的大树,它们的枝丫像天空伸展,向四周蔓延,交缠在一起。五彩的花像铃铛一样垂挂其间,并且顺着树的走向,一路向前,越来越繁茂。他沿着彩花繁茂的方向走着,那条路看起来是一个下坡,实际上却是一个上坡。他走得艰难,但是彩花很美,吸引他不断向前。只是坡看起来越来越斜,看起来好像下一脚就会踩入万丈深渊。但实际踏上去,却又是一个让人费劲的阶梯陡坡。眼里看到的是悬崖深渊,脚底踩上的却是向上的陡坡峭壁。他需要手脚并用,才能往前。
他走得很累,他想放弃。
可是这时,从悬崖底伸出一只手来,手的主人说:“来,我帮你。”
他握住那只手,那只手牵引着他向前。有了帮助,他走得很快。他渐渐能够看到手的主人模糊的身影,高大瘦削,很熟悉。
他握紧了手,拼命的向上爬。那身影逐渐清晰,他终于和那身影并肩。他主动凑上前,歪头看他。
一张熟悉的笑脸。李东耀指着头顶繁茂重叠的彩花问他:“你觉得好看吗,炀炀?”
他抬头看那些彩花,它们突然起了变化,变成一把把利剑,一起刺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周五法定休息日。
第21章 姐姐张黎
张炀大喊着醒来,昏暗的室内让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做噩梦了。他汗涔涔的起身,李东耀已经不在床上。他换了衣服下楼,张三小正在修理他的破三轮,他老婆在剁猪Cao,张琳琳和张添添背好了书包准备上学。他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朝晒谷场张望,黑色的牧马人不在。
张三小说:“他回贵阳了,天没亮走的。”
张炀皱眉,张三小又说:“好像出了什么急事,他走得匆匆忙忙的。”
张炀跑上楼,翻出手机。李东耀果然发了语音微信给他。
“出了点事,我不得不先走了。我让三小再帮你买点那个药,大概再敷两次就好了。”
张炀听完语音,马上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响了两声,他又挂了。李东耀这会儿应该还在出山的盘山路上,他想。
他挂完没过一分钟,对方的电话打了回来。
他接通开骂:“傻逼,你不知道开车不能打电话吗?!!”
“我带着蓝牙呢!”李东耀笑。
“蓝牙也不行。”张炀很生气。
“那好,你等一下。”
大概五分钟后,李东耀说:“开了好一段,才找到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山路太窄了!”
张炀听着电话里的动静,一直等了五分钟,原本要说的话都给等没了。李东耀说完发现他不吭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话可说的。”张炀说。
“昨晚你做噩梦了。”李东耀说:“一直哭,眼泪一直流,看起来很难过。”
“你这么着急的赶回贵阳干什么?”张炀打断他。
李东耀叹气:“有人犯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得罪了政府的人。我要趁还能挽救的时候赶紧回去。”
“哦,那我挂了。”张炀说。
“好。”李东耀回。
张炀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挂电话,停顿几秒后说:“小心开车。”
“好!”李东耀笑了。
等张炀挂了电话,李东耀才重新上路。他既庆幸张炀对他关注不够多,没有追问到底是何人犯蠢需要他亲自处理,如果他问了,他必然不会说谎,会老实的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的哥哥李旭荣,他为了他爱的人,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做了非常愚蠢的事情。同时又对“张炀对他关注不够多”的事实感到难过,他不知道张炀何时才能对他收起满身的刺。
张炀在溪口的体验接近尾声。最后一天,他再次拿起相机,把村里能拍的都拍了一遍。尤其他家的祖屋,他扯开覆盖在废墟上面的藤蔓植物,拍缺口下沾满了泥的腐旧木头和砖石。他在一个植物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根已经覆满锈蚀的烧火钳,他费尽气力的抽出它,发现它已经无法打开了,他给它拍完照,又把它重新藏进植物里。
最后他摘了几片植物的叶子和花,夹进了钱包里。离开时,他经过隔壁废楼,站在楼前朝里面凝望许久,走前朝楼里深深鞠躬。张三小说过,婶娘和他的堂哥堂姐是在家里喝百Cao枯死去的。他和张黎的灵魂已经得到时间的救赎,而他们却是怀着羞辱和绝望死去,也不知道是否已经获得安宁。
隔天张炀起很早,背着收拾好的行囊下楼。张三小一家也早早的都起来了,嫂子做了一桌菜,有j-i有鸭。
张炀坐下慢慢的吃,张三小给他不断夹菜。
“你回城里了,可就吃不到这种土j-i土鸭了。要多吃点!”
张炀认真的品尝每一块j-ir_ou_和鸭r_ou_的味道,认真的记住它们的味道。等回到上海,他一定可以分辨出饲料养殖的j-i鸭和土养的j-i鸭味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叔叔,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张琳琳问他。
“你也可以去看我!”张炀望着她。
小女孩伤感的说:“上海很远很远……”
张炀摸她头,把她搂到身前故意小声的跟她说:“你要好好读书,以后去上海念大学,到时候我们就能再见了。”
小女孩的眼底聚起光芒,她轻声应着:“好。”
张炀笑了,指着乖乖靠在妈妈身旁的张添添说:“你也是,要好好读书。”
张添添似懂非懂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