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网络舆论和热门话题,两人压根没放心上,用秦奕的话讲:爱谁谁,爱咋咋,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是娱乐圈的清流。
好在两个甩手掌柜背后有两支极靠谱的团队,秦奕亲吻阮阳的“啵”声刚落下,经纪人第一时间致电公司老总,公司老总又亲自联系阮阳经纪公司老大。
一小时后,两位老总带着各自团队碰面商讨对策,且很快做出决策:降热度、导舆论。
两队分工合作,一方面联系微博撤热搜,把接吻事件控制在CP粉内部范围内,另一方面联系水军刷评论,把舆论风向往“《重返18岁》成员感情深厚”的方向引导。
经过一夜奋斗,终于成功将“洋溢CP”的接吻事件压了下来。
阮阳公司老总抽掉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搭着秦奕公司老总感叹:“王总,你们家秦奕,简直是娱乐圈的泥石流!”
王总耸拉着两个碗大的黑眼圈,如释重负地探出悠悠一口长气:“差点连累到你们家阮阳,实在是抱歉。”
阮阳公司老总把手搭上对方的肩,重重拍两下:“小阮可是路总的心头r_ou_,王总啊,奉劝你们家秦奕,可长点儿心吧!”
☆☆☆
阮阳着急忙慌赶回御湖园时,已近午夜。
夜凉如水、夜风萧瑟,御湖园铁门紧闭,门后几株大树在夜色里张牙舞爪,如不安分的野兽无声咆哮。
阮阳刷开门禁,加快步子往里走。穿过灌风的花园,走进气派的别墅。
别墅内寂静幽暗,不见一丝灯火和人气。他就着窗外漏进的月光走上二楼,楼梯拐角处房门大开,入眼是黑色的丝绒大床,床上绒被整整齐齐,不见一丝压褶痕迹。
房间没人。路致远,没回家。
夜晚寒气顺着半开的窗户往里涌,阮阳冻得哆嗦一下,整颗胸膛又空又冷。
幸好轻快的手机铃音响起,打破掺着寒气的寂静。听筒里传出刘力扬周正温和的声音:“小阮,抱歉这么晚打扰。”
阮阳心头回笼一丝热气,连带起一点紧张,他抓着楼梯扶手,语气又轻又小心:“刘助,是......路总有事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把刘力扬逗笑了,对方语调上扬,声音里带着抚慰:“放心,路总没事。他白天交代我了解《重返18岁》第六期的情况,眼看着马上过12点了,节目组资料还没传过来,所以我和你打声招呼。”
“您费心了。”阮阳真诚道谢。
“是我没能及时完成工作。”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就互道再见。阮阳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忙音,把哽在喉头的话念了出来:“你知道......路总在哪里吗?”
念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还未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一楼客厅的落地钟发出荡悠悠的钟声。“咚”、“咚”、“咚”......敲满十二下,宣告一天的终结。
阮阳踏着钟声下楼,空空的胸膛窜起一股冲动,心头有撮火苗被点燃。每走一步,心头的火苗就更旺一分。几十步台阶走完,那股原先不算旺的心头火已然烧出了燎原之势。
他望一眼黑逡逡的玄关,自动在脑海里点亮玄关灯,想象着路致远站在柔和的灯光下,身形倜傥、眉眼英俊,噙着坏笑挑逗他:“不妨事。大佬帮你打听一下。”
继而想起“晨起运动”时,路致远把他搂在身下,答应秦柯晚上去银杏胡同见他。
至此,心头火燃至极点,阮阳脑中噼噼啪啪,既像火星爆裂,又像声声催促。他随手拿起外套往外冲。等回过神时,已经跑上御湖园外的马路,一手拦下了出租。
出租在夜晚的城市穿梭,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心头火已经在车程中熄灭,阮阳走下出租,迎着穿堂风站在银杏胡同口,身影陷进浓重的夜色里。
胡同尽头黑瞳瞳,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进不敢、退不甘,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不相宜的窘境。
身侧一步远是斑驳的青砖墙面,阮阳侧着身靠过去,由脚至心,开始反思。
他的恋爱观向来简单,携手白头或一别两宽。
大学时曾有过两段不算深刻的恋爱,对象分别是胆大心细的温柔学姐、和甜美单纯的新生学妹。
两段恋情都由女方主动追求,他被动答应。及至进入恋爱期,也都是女方热情似火、患得又患失,他从来云淡风轻,不吝体贴,却也不屑吃醋,至于“报备行程”或“每日联系”更是不屑一顾。
对此,学姐含泪抗议、学妹跺脚哭诉,却都没能改变阮阳的恋爱观。最终,两段恋情无疾而终。
此后的日子里,阮阳偶尔记起曾经的恋人,仍无法理解对方恋爱时的“执拗”和“吃醋”。
直至此刻,他幡然醒悟。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当时的学妹女友在夜半时分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她抹着眼泪问阮阳:“我给你发短信为什么不回!为什么不告诉我晚上去了哪里!”
彼时阮阳正在通宵图书馆温书复习,他皱着眉拉远听筒,没作解释,也不认为有解释和提前报备的必要。
挂断电话时,对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阮阳,你根本不爱我!”
夜风冷寂,阮阳打着哆嗦靠在青石墙上,对曾经的女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同身受之感。
他骂自己混蛋,嗔路致远混账。骂是真骂,嗔是假嗔,带着点又爱又恨的无力感。
骂完嗔完,他开始思考。
他能理解旧日恋人的失落和失望,同时告诫自己不能以爱的名义捆绑恋人。归根结底,他和路致远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
无论金钱、身份,还是体/位,都是路致远在上,他在下。两人的关系,从来不对等。
体/位翻覆的可能x_ing几乎为零,不说路致远不乐意,他自己也乐得被耕耘。至于金钱,他尚未到经济攀附的地步。
总结到最后,阮阳认定想要扭转目前境况,首当其中必须做出他自己的事业,彻底摆脱“潜规则上位”、“背靠金主得资源”的被动境地。
一旦目标明确,思路也就逐渐清晰。他把当前情势逐一分析、兴利剔弊,力求找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等把各条思路理清,确认最终方案时,天空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前一夜的失落和失意被一整夜的畅想击退,阮阳拢拢衣领,迎着冷冽的晨风昂首挺胸,迈着麻木的双腿往外走。
胡同外的巷子里已经有早餐店开张,晨风里夹着香扑扑的油味勾人味蕾。
不多时,阮阳返回银杏胡同,怀里兜满热腾腾的早点。等走到秦柯家门口,他把冻得发红的耳朵往上凑,确认里头传出声响后菜“笃笃笃”敲门。
“谁啊一大清早的!”
秦柯刚起,还带着起床气,披着棉大衣打开院门,劈头盖脸就想骂。等看清抱着一大包早餐,嘴唇被冻成青紫的阮阳,到口的脏话被硬生生吞回去。他猛咽了口口水,眯着眼睛凑上去,声音难得怔忪:“小阮?”
阮阳在胡同口冻了一夜,一张脸白兮兮,两个耳朵尖红彤彤,额头发丝还带着寒霜,看得人心疼。但他眼神发亮闪着光,把怀里的早餐往前一推,特别热情地打招呼:“秦老师,早上好!”
秦柯被整地有点懵,但推到怀里的早餐着实香。他抬头看看阮阳,低头闻闻早餐,一拍腿,得嘞!进来吧。
阮阳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路跟着走到院里。随后眼疾手快,干净利落地把早餐摆放在院中木桌。
豆花、豆浆...油条、大饼...麻团、卤蛋...早餐传统又丰富,从阮阳怀里掏出来的时候,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秦柯再次咽口水,戴上眼镜招呼阮阳相对而坐。
现磨豆浆又醇又香,喝一口全身发暖,秦柯的满意写在脸上,疑惑也不加掩饰:“小阮,你这是唱地哪一出?”
阮阳正帮秦柯打开豆花盒,他撒上葱花和辣酱,把豆花推到秦柯面前,身体微微前倾,脑袋稍稍仰视,眼神真挚、语气真诚:“秦老师,我想向您学习!”
“学习?”
“是!”
“学什么?”
豆花已经推到秦柯面前,阮阳抽回冻红的手,面对秦柯站起身,深呼一口气:“我想......”
“吱嘎。”院门被从外向里推开,阮阳的话戛然而止。
秦柯坐着、阮阳站着,两人双双转头看过去。
路致远出现在被推开的院门后,黑色大衣配深色西服,器宇轩昂、气场逼人,看到阮阳的瞬间,深邃的眸光闪过讶异。
阮阳一颗心砰砰跳,要不是秦柯在场,他早就飞扑进对方怀里。
院门继续向后转,露出路致远身旁之人。来人高大威武,站在将近一米九的路致远身边丝毫不显矮。
冬日清晨,他仅着一件T恤配黑色夹克,身下一条牛仔裤,五官英俊立体,眉宇间淌着不羁和骄傲。
背后是缓缓升起的朝阳和撒着晨光的银杏树,两人在院门前并肩而立,俱是高个长腿又英俊。站在一起,极其般配。
阮阳用一整晚粘合起来的心,瞬间碎了一地。
第30章 师徒
门内两人,一个惊讶,一个心碎;
门外两人,一个淡定,一个随意。
两拨人马对视数秒,门外两人首先打破僵局。
路致远双手c-h-a在大衣兜,跨过门槛往里走,目光和脚步都直奔阮阳。高个男子错开一步跟在身后,他单手c-h-a裤兜,另一手悠悠转着汽车钥匙圈,表情神态轻松自在,跟到了自己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