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骁勾紧路致远臂弯,昂着下巴抬着胸,用得意的表情默认自己的身份。他身高不算高,脑袋与路致远肩膀齐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身嘻哈打扮,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酷劲。
路致远侧着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骁骁脸上,长长睫毛覆住了眼中情绪。骁骁感受到自上而下的目光,将下巴抬地更高,脸上的得意转为崇拜,望过去的目光绵长悠远,自带深情。
两人臂弯相勾,无声对视,头顶处灯光叠影,洒下的光影在视线胶着处浮动。
秦奕反应慢半拍,此时也觉出不对了。眼前两人的画风俨然深情款款一对璧人,可正宫明明应该是身边的阮阳!他气不过,立即由激动的迷弟变身护犊的母j-i,誓要为正宫手撕小三。
念头一起,立即行动。秦奕伸手向前,试图拉开骁骁手臂,结果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人捷足先登。
一直默默观望的阮阳突然出手,一把抓住路致远胳膊,用力一拉,硬生生拽脱两人相勾的臂弯。
被拉开的两人同时回头。
骁骁的手还停在半空,手指微屈抓着虚空,一对沉甸甸的大眼圆睁,眼中的惊讶像被碾碎的太阳光,明亮地慑人心魄。
路致远也转回头,一如既往淡定沉稳,望向阮阳的目光如掺了金粉的湖水,表面浮光掠影,内里静水深流,看进人眼里时,漾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涟漪。
背景音乐换成了一首轻快悦耳的英文歌,婚礼司仪在台上就位,吸引了部分宾客的注意力,但仍有不少人八卦之魂被点燃,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会场中央。
深处八卦中心的阮阳不卑不亢,等路致远转回身,扯着对方衣襟往前跨一步,把两人距离缩小至一拳。随后抬头,声音轻轻柔柔惹人怜:“大哥,我冷。”
整个会场暖气充足,不说温暖如春,但也绝对和“冷”不搭边。 阮阳目光真诚,淡定地睁眼说瞎话。
秦奕被“撒娇”的阮阳惊掉了下巴,在一旁站成了雕塑。对面的骁骁从惊讶中回神,他双手抱胸,脸上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饰:如此低劣的谎话,他不信路致远看不出来。
阮阳的手攥着衣襟,指节屈紧泛着白,隔着衣料能感觉到细微的颤抖。
“知道了。”路致远答得自然,嗓音悠绵,如流水击石、指绕青丝。
他抬手解下羊绒围巾,直接套上阮阳脖颈。一圈、两圈,收紧、打结。动作不算娴熟,但胜在温柔。
柔软的羊绒带着路致远温厚的体温停驻在脖间,阮阳看着围巾下摆,松开攥衣领的手,抬头笑。
“够不够?”路致远轻弹阮阳额头,故意揶揄:“大衣也给你?”
阮阳得了便宜又卖乖,一手摸脑门,一手摸围巾,眼角和唇畔的得意和傲娇,遮都遮不住。他转过身对着骁骁,用宣示主权的姿态望着对方,等对方看过来,他微微一笑:“路致远,晚上一起回家。”
舞台上的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会场灯光逐个黯淡,只余舞台中央的大屏幕开始播放新人影片。
宾客们收回八卦之心,转头看大屏幕。
阮阳还在向骁骁示威,整个人气场全开如骄傲的孔雀。路致远似笑非笑看一眼,lū 一把阮阳发顶,转身往邻桌走,抬步前丢下一句:“少喝酒。”
骁骁不甘落败,正酝酿着词汇回击,旁边有人走过来,一把拉住他喋喋不休:“小祖宗哟,好不容易带你进来,可别惹事了。”
被人拉走之际,骁骁回转身体,眼睛死死盯住阮阳,一张俊脸横眉竖目,写满不甘不忿。
阮阳浑不在意,接住对方怒意看回去。同时,一支笔挺的大拇指暗搓搓伸到眼前。
秦奕伸完大拇指,拉着阮阳坐下,佩服地五体投地。
“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这波cao作我服!”
“那撒娇的表情、迅捷的手法、正宫的气场,简直教科书式的表演。以后谁还说你演技差,我反手给他一巴掌。”
目睹全程的秦奕比本尊更兴奋,他认识的阮阳向来低调、睿智、清清淡淡不爱说话,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我见犹怜”、“争风吃醋”的一面。
阮阳本来没感觉,被秦奕一说,后知后觉开始难为情,缩着脖子把半张脸埋进围巾。所幸婚礼进入高/潮阶段,司仪宣布新娘入场,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会场灯光大亮,万红手握捧花站在红毯尽头。她一袭红色婚纱,纱裙飘逸飞扬,眼神顾盼生辉,如一只骄傲的火凤凰,向红毯另一端的爱人走去。
李海平日不修边幅,今日被狠狠造型一番:西装笔挺、发型规整,兼带容光满面,竟也是一枚长相端正的帅大叔。
两位新人在红毯尽头相遇,执手走上舞台。
司仪欢呼、宾客喝彩,会场内掌声热烈。
万红惯于掌控舞台,一上场,接过司仪话筒,主动发言:“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婚礼开始前,我想先谢谢我的丈夫,李海。今天的婚纱并非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而是我的丈夫亲自设计。”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和起哄,万红继续解释:“10年前,他为我设计了这款婚纱。虽然直到10年后才穿在我身上,但我相信,经历了前十年的分离和思念,下一个十年,我们会获得加倍的幸福。”
台下宾客掌声雷动,台上新郎泪眼婆娑。
李海不善言辞,但此时情绪激动,接过话筒鼓足勇气:“阿红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爱情。相信大家都能懂得我的心情,不论时光荏苒,最刻骨铭心的,总是最初的爱人。”
说完,新郎拥吻新娘。
阮阳坐在台下,既为新人开心,又被新郎的发言惹出小郁闷:初恋了不起啊?刻骨铭心很伟大噢?
在今晚之前,他听过两次骁骁的名字。一次从秦柯嘴里,一次在微博热搜,只不过当时从没想过两个骁骁是同一个人。
骁骁的意外现身一下子把两个名字串起来了,他的身份也几乎确定:路致远的“旧爱”、甚至“初恋”。且这旧爱和吴安柏不一样,曾经陪伴路致远走过青葱时光,而非简单的r_ou_体关系。
阮阳越想越不是滋味,猛灌一杯酒,起身去外面透气。
新人下台敬酒,会场内气氛逐渐热络。长泰吴总对路致远举杯,带着酒意调侃:“路总,还带着阮阳呢?听说都带回家了?”
路致远轻轻举杯,一饮而尽杯中酒,笑着不接茬。倒是吴总身旁的吴安柏不乐意了:“吴总,红姐的婚礼,你八卦路总感情做什么。”
“哟,心疼了?之前吵着闹着要跟来参加婚礼,现在见到路总了,又害羞了?”
路致远闻言把目光飘过来,手中的酒液在高脚杯轻晃,一如拒绝吴安柏当晚的情景。
场面颇微妙,奔腾娱乐的周总笑着打岔:“对了,路总,我看你和骁骁很熟?《听,萤火虫在唱歌》还差一个歌手演唱主题曲,我看骁骁挺合适,既有国际影响力,又自带话题度,要不,您给引荐一下?”
在场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在商言商,周总的分析有理有据,路致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吴总一拍脑袋:“莫非你前阵子出差美国,就是去找骁骁谈合作?怪不得他在美国发展地好好的,突然宣布回国。”
这算是一个爆炸x_ing消息了。国际小天王联手国内顶级娱乐资源,骁骁不火也难。
路致远放下酒杯,脸上带着笑,刚要说话就被前来敬酒的人群打断了。
一对新人在前,后方簇拥着手举酒杯的人群,争相来敬酒。
几人中断话题,言笑晏晏与新人碰杯。
阮阳尚未归来,落在桌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秦奕拿起看一眼,来电:苏言义。
他自认与阮阳交情深厚,自然不忌讳帮忙接电话,于是一滑屏幕,在嘈杂的声音里对着手机说话:“你好,阮阳不在。”
苏言义一手开车一手接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时,眉一皱,直觉在哪听过。
秦奕说完就要挂电话,苏言义直接下命令:“把地址告诉我。”
苏言义当了多年刑警队长,平日里发号施令、分配任务从不含糊,一把嗓音又沉又冷,自带威严,一句话就把秦奕唬住了,后者秃噜着就把酒店地址报了过去。
报完幡然醒悟,对着电话听筒吼:“你谁啊你,这么没礼貌!”
吉普车车窗半开,夜晚寒气呼啸着钻进听筒,遮住苏言义的轻笑:“我是你大爷。”
☆ ☆ ☆
由于万红婚礼,酒店被包场,此时正值婚礼高/潮,会场外人烟袅袅,各处走廊安静冷清。
阮阳坐在宴会厅外的大堂里,身体陷进沙发,被一盆大型盆栽遮挡,偶尔能听见会场传来的欢呼声,模糊又遥远。
“叮咚”一声,大堂内侧的两部电梯同时到达。
相对的电梯门打开,一面走出握着手机的秦奕,一面走出拿着档案袋的苏言义,各自抬头,猝不及防打了照面。
苏言义大冬天只穿一件黑夹克,周身罩着夜晚寒气。他在警队加班一整晚,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略显颓废却不邋遢,高高大大的身形站在电梯前。
秦奕身高不矮,气势却完全不如人,一出口也不知是骂人还是相认:“大......大爷?”
苏言义忍住喷血的冲动,板着一张冷酷脸,把手中的牛皮档案袋往对方肩上重重一拍:“乖孙子不错,挺懂礼貌。”
秦奕被噎地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一张脸忽红忽白。
两人的动静不小,阮阳从绿植后探出头:“苏队?秦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