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听说这年头还有第一次坐飞机的人,不禁惊呆了。这年头,还有没坐过飞机的人?他从小就跟着他爹游遍了五湖四海。虽然英语不好,但每次出行都有李秘书跟着,倒也没遇到过什么难题。
他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龟爷上身穿着一件耐克的体恤,配一条洗得有些褪色的牛仔裤,脚上的球鞋虽然也是耐克的,看着已经很破了,想必是穿了有些年头了。
这没坐过飞机的土包子,该不会是偷渡去美国给人家中餐馆□□工的吧。世界看着他瘦瘦小小的样子,脑海里不禁浮现了他一只手洗盘子的场景。瞬间他想到了白毛女,“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归野看着他一直没开口,又补了一句。“要是你担心海关会查,你可以先放在我这里,出了机场我再给你,反正我只带了两千美金在身上......”
世界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完了完了,绝对是去□□工的,说不定还是非法童工。他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万一到时候扯不清,把自己也卷进去国际偷渡案,麻烦就大了。老爹说了,不求他成绩多好,只要安安静静地毕业回去接管公司,就别无他求了。要是还没开学就被遣返,肯定会被他直接打死。
好不容易熬到飞机落地,世界站起来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空姐过来开了行李舱,一时间大家热闹起来,周围的人一边取着行李一边攀谈着,飞机里充满了回家的喜悦和初到异国的激动。
世界一手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又把书包背在身上。转身看见那个龟爷正在吃力地拉着自己的箱子,但是他的箱子放在最里面,好像卡住了,他一只手怎么也拔不出来。
世界心想,之前骂我是混蛋的那群女人,这时候怎么又不见义勇为了。他让龟爷让到一边,一只手就帮他把箱子拽了出来。
“小心啊,我箱子很重......”重字还没说完,世界只感觉自己手一沉,箱子脱离了行李舱之后挂在自己手上好像有千斤。cao,这人箱子里是装了铁吗,手都要扭断了。
可是装逼已经装到这一步,再换双手去提好像也不太好。世界故作轻松地将箱子放下,给了龟爷一个“小意思”的眼神。心里却叫苦不迭,手好像是扭了。还好李秘书坚持要在包里面塞一堆膏药,没想到第一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第2章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下了飞机!世界舒展了下筋骨,深吸了一口早上微凉的空气。此刻已经早上七点半了,这波士顿的海关,果然是出了名的又慢又啰嗦。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像一条长虫一样慢慢蠕动,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世界了。那个安检人员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在他身上摸了又摸,弄得世界很不自在。他强忍着饥饿,任由那个黑人大哥揩油。真是的,难道还能裤裆藏雷不成吗?
好不容易安检完,又是海关的各种问话。好在世界已经在来之前背得滚瓜烂熟,“I\'m from China. I\'m a student at Boston College, majoring in finance. I don\'t h□□e any relatives in the U.S and I will live in the dormitory.” (我来自中国,是波士顿学院的学生,专业是金融,我在美国没有亲戚,以后会住在寝室。”
那个海关大哥挺着大大的啤酒肚,看着起码得有两百斤。他看见世界像念经一样背完了这段话,中间都没有喘气,笑着安慰让他relax。
刷过了十根手指的指纹,又拿了自己的行李,终于顺利地出了海关。世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查到多带了现金哈哈哈哈。他思忖着,反正老爹也不知道我多出来这五千刀,又可以浪一阵子了。
他爹夏平现在虽然是夏平建材有限公司的老板,身价早已过了千万,却还是忘不了以前那些穷困潦倒的日子,吃穿用度都极为朴素。这次他将夏世界送到美国来念书,一是想锻炼他独立生活的能力,学点本事以后继承家业,二是希望他知道钱的来之不易,学会勤俭持家,以后才能把生意做大做强。
世界想到老爹的谆谆教诲,又看了看自己这一推车的行李,果断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他刚要提起一只箱子往后备箱塞,却发现手使不上劲来,刚才怕是真的扭到了。那司机见他半天没有装好行李,下车三下五除二地给他全部都塞了进去,cao着一口浓浓的印度口音英语说,可以出发了。
世界在背包了翻出了学校的地图,地址早已经用红笔圈上了。他把地图递给司机,佯装淡定地说,“Address.” (地址)他英语渣到不行,估计连吵架都吵不赢别人。但他早在来美国之前就想好了应对策略,能少说就少说,能用一个单词解决的事情,绝不说两个单词。
还好这司机也不是个健谈的人,看了看地址之后就一路无言地开着车。世界看着车窗外,金发碧眼小麦色皮肤的女子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星巴克有说有笑地。还有绿皮火车在轨道上慢悠悠地哐当哐当行驶着,遇到红绿灯竟然还要停下来,让车辆先走。这是个什么奇葩设计?
还没来之前,李秘书就整天给他洗脑,说波士顿是如何如何地美,既有人文历史,又有现代建筑。不仅名校云集,哈佛MIT的校园随时开放,还有贝聿铭大师的众多建筑可以瞻仰。李秘书本人就是在波士顿念的书,只不过他专业太偏,在伯克利音乐学院学了几年钢琴,回国发现男钢琴老师并不吃香,便进了夏家的公司,一干就是十几年。
司机转弯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座大门前。灰白大理石的墙,黑色的铁栅栏校门敞开着,高度大约不到两米,墙面上紫红色的字体,赫然写着Boston College (波士顿学院),一点也没有世界想象的辉煌大气。
“65 bucks,please!” 那司机看他半天没有掏钱,只是盯着校门发呆,催着他给钱。
什么,65刀,换算成人民币,65乘以7,岂不是四百多块了。世界r_ou_疼地从钱包掏出一张100的纸币,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主义的剥削。那司机第一次看到这样大面额的美金,露出了一个微笑说,“You Chinese are rich people. ” (你们中国人真有钱)
世界接过他找的三十五块钱,想了想又抽了十块钱递给司机当小费,毕竟这几个箱子都是他在搬上搬下。
司机接过钱满意地绝尘而去,只剩下世界和他的三个箱子在门口呆呆地站着。这,怎么和电视里看的国内大学迎新不一样呢?学长学姐呢?迎新标志呢?他看着人来人往的校园,不知道自己的宿舍在哪儿,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自己又累又渴,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打开手机想查地图,却意识到还是国内的手机卡,根本没有信号。世界有些绝望地立在门口,这来美国第一天,怎么就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呢?也许老爹是对的,说不定这次真的能脱胎换骨呢......
他正望着三个箱子一筹莫展,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已经肿起来一片,扭伤得好像还挺严重。前面学校巡逻的警车忽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两个穿着警服模样的中年白人大叔二话不说地就将他的行李一股脑儿全搬到了车上。
“Get in. We\'ll send you to your dormitory.” (上车啊,我们送你去你的宿舍)大叔们友好地一笑,示意他坐上警车。这样一脸茫然的国际学生,他们见得多了,准是迷路了。
世界看着他们几秒内就搬走了自己所有的行李,还是懵逼的状态,他仔细看了看警车上的标志,的确用英文写着波士顿学院巡逻警车没错,才安心坐上了车,又给两个大叔说了自己的宿舍楼号。
大叔们看着他不停地揉自己的手腕,又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还叽里哇啦说了一长串校医院的信息,世界一句也没记住。
好不容易在宿管那里登记拿了钥匙,世界开了寝室门将行李往地上一扔,就瘫倒在了沙发上。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心思细看这个传说中波士顿的贵族学校。时差加上长途旅行加上饥渴交迫,他觉得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头一沾上抱枕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世界打量着这个双人宿舍,条件倒也不算太差。厨房里面有微波炉,水池,还有天然气灶,平时做饭应该不成问题。厕所虽然小了些,也还算干净。只是两人共用一间卧室,他有些不痛快。虽然两个床之间隔了快有两米远,但是一想到自己打嗝放屁都能被人家听到,什么隐私都没有了,他还是有点不适应。毕竟他以前从没有寄宿经历,一个人住惯了。
这客厅倒是还有点大,放了一个沙发和电视,还有一个书架。要是住进来的那个室友好说话,说不定每个月多给点钱给他可以让他住客厅。可眼下,还是先搞饱肚子要紧。
世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下,正准备出门找吃的。却听到客厅里传来行李箱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这是另外一个室友来了吗?世界心里一喜,总算是来了个伴了,都快把他给憋死了。也不知道这室友是个中国人还是个美国人,是黑人还是白人。
可世界一推门出去,就愣住了。这,不是飞机上那小乌龟吗?他怎么会,和自己同一个寝室?
纪归野正在和自己的箱子做着斗争,其中一个箱子轮子坏了,不知道是因为130块的箱子本身劣质,还是那些工作人员搬运的时候太暴力。他一只手提着那箱子,挪动得十分艰难。
世界一把接过去给他提进了卧室,又顺路把剩下的两个也拖进了卧室。一时间,本就不太宽大的卧室里摆了两人的六个箱子,看着满满当当的。
归野看着这个二话不说只顾着干活的高个子,他又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扮,上身穿一件水蓝色亚麻材质的半袖衬衣,下面穿着齐膝短裤,露出好看的小腿线条和脚踝,比飞机上还要好看了几分。
“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我叫纪归野,回归的归,田野的野......”归野一只手拽着书包带子,有些怯地开口道,这高个子看起来倒是很强壮,就是有时候看着有点吓人。比如,一言不发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