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正等到要换衣服的时候,世界却有点下不去手了,小乌龟面色苍白地靠在枕头上,眼睛都睁不开,只是一个劲地说冷。现在这样,好像有点趁人之危......
cao,不管了不管了!救人要紧。世界心一横,就将小乌龟的T恤从腰部提了上去,可是露出肩膀的那一刻,他还是被吓得不轻。小乌龟的左肩部分,光秃秃的剩下一个圆圆的手臂根部,看着像是被人砍掉树枝的光秃秃的树干,和他的锁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把他一分为二,从右边看,他是世间少有的清秀少年,从左边看,却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残缺雕像。也许正是这样,他才会大夏天也穿着长袖吧,怕别人看到他的残肢。世界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被截肢以后的身体,看得有些呆了,一时间忘了害怕,只是感叹命运不公。
擦干了小乌龟身上的汗,又轻手轻脚地给他套上了干净的衣服,小乌龟看着总算舒服了一些。世界喂他吃了药,又扶他躺平盖了自己的干爽被子。忙完这些,只觉得自己一身臭汗,卧室里也是乱七八糟摆了一地,六个箱子都开着,东西翻得乱糟糟。
世界看着自己还有些红肿的右手腕,忙来忙去都忘了贴膏药了。这来美国第一天,帮小乌龟取行李扭到手,第二天,小乌龟生病留下来照顾他,连报道都还没去。这日子,真是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甜文,写得自己都想要谈恋爱了。小乌龟是幸福的,虽然身体是残缺的,却遇到了世界,然后给了他整个世界。明天同一时间,雪梨会准时更,明天见啦。
第4章 找到了大本营
第4章 -找到了大本营
归野睁开眼,只觉得口渴得不行,浑身上下像被人打过一样,哪哪都不得劲儿。往窗外望去,夕阳给天空镀了一层金边,配上成片成片的火烧云,甚是绚丽。
不对啊,他明明记得从超市回来天就已经快要黑透了,怎么夕阳又出来了......我的天!该不会是从昨天晚上睡到现在吧?他忽然有些懵,昨天晚上的事情慢慢地浮现在他脑海,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乌龟,再具体的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他像一个幽灵一样飘到了客厅想要找口水喝,把正在专心打电话的世界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世界瞪了他一眼,又往阳台的方向挪了挪继续打着电话。
“行了爸,我知道了,会的会的。” 电话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嗯了几声,“我会注意的爸,赶紧吃早饭去吧。”
世界有些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脸上却是欣喜的。等了快两天的电话,也只说了几分钟,还被这小乌龟吓得半死。老爹忙到现在才有空管儿子的死活,一开口就是“要节约,不要耍少爷派头,跟着外面那些富二代学坏。” 世界心想,谁跟谁学坏还不一定呢......
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像一滩泥一样瘫在沙发上,归野心里一惊,那么贵重的手机他扔得那么随意,摔碎了可怎么好。
“cao,小乌龟,你走路没声音的啊,要吓死人啊!劳资刚刚手机都差点吓掉了。” 世界看着呆呆站在那里偷听完他打电话的小乌龟,他头发像被电打过一样,炸成了一团,脸上也睡出几道红印,两眼无神地耷拉着,像是一具飘着的尸体。
归野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从小到大,无论是紧张,害怕,抑或是他就会缩肩膀,好像缩着缩着能隐藏自己少一只手一样。
他刚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现在穿的这件衣服,穿着大得胳肢窝都漏风,像是网上那些什么boyfriend风格的衣服,一看就是世界的。
归野从小就不去公共澡堂洗澡,就连寄宿这么多年,他也会等到所有人都洗完,赶在澡堂关门前五分钟飞快地冲个凉然后回寝室。他记得宋阿姨第一次带去游泳池的时候,他激动得不行,戴着泳帽喜滋滋地在镜子里照了又照。等终于到了泳池边上,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看到他立马吓得躲在他爸身后一直哭。那时候归野才五岁,并不懂什么是残疾人和歧视。他直直地走到那个小朋友跟前,想告诉他别怕,他并不是其他小朋友口中的“怪物”。可是刚走到他面前,护子心切的爸爸以为归野是来挑事的,就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远点。归野本身重心就不太稳,加上脚下都是水太滑,直接一跤跌进了泳池。后来当然是被救生员救了起来,但是自打那之后,归野再也没去过游泳馆,也再没穿过短袖。
可是,还是被世界看见了,还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换了衣服。他忽然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从他丹田一下子窜到了脑门,他凭什么这样窥探他的隐私,凭什么换他衣服,又凭什么看了又故作镇定。
“我本来就跟鬼一样,吓死你活该!!!我衣服呢?” 他两眼通红,像是吃了□□一样,浑身都冒着火气,再给一桶汽油都能着了。
这一顿狂轰乱炸弄得世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也想不到哪里得罪了他。看着他身上还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睡衣,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他也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怼了回去。“cao,你他/妈有病啊!没事在我这撒什么野!劳资怎么你了?!” 要不是念着他还病着,又少了一只手,早把他揍得妈不认识了。恩将仇报,这都他/妈什么人啊,难怪别人说,肢体不健全的,心理也不健全,整个就一个心理变态.....
摔门而出以后,世界吹着还有些凉意的晚风在学校里晃荡,觉得火气更大了。为什么吵架了还是他跑出来,该滚蛋的不应该是那只死乌龟吗。他越想越郁闷,口袋里□□突然滴滴了几声。
“冰山雪莲:咋样啊夏老板,资本主义的羊毛薅着可还爽啊?”
“冰山雪莲:我这边到处都是迎新的,堵得都开不动,正烦呢...”
世界看着林晚的□□头像上的一朵白莲花,不禁感叹这哥们真是没救了,这名儿和图像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他也不知道林晚到底哪里像冰山雪莲了,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不浪的时候,从初中的时候女朋友就一沓一沓地换,叫火山s_ao/莲还还差不多。奈何人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成绩差英语烂,就在国内买了个不好不坏的大学,不来这受这资本主义的剥削。世界看了看仓皇夺门而出钱包都忘了带的自己,又想了想这几天的遭遇,叹了口气飞快地打了一行字,觉得不够又补了一行。
“薅资本主义羊毛:爽你妹爽!东西难吃得一/逼,语言又不通......”
“薅资本主义羊毛:室友还是个神经病,喜怒无常的,劳资今天都想揍他了”
“冰山雪莲:揍啊,啥时候开始你丫还开始手软了,难道是个黑大哥你打不赢?”
“薅资本主义羊毛:软你妹,他是个中国人,情况有点特殊,打又不能打......”
“冰山雪莲:什么特殊,难道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儿子过来体验生活来了?”
“薅资本主义羊毛:不是,反正情况有点复杂,改天打电话跟你说吧。”
世界跟林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晚说他看到好多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大二学姐,又说了一堆在路上看到的七七八八的社团。世界忽然有些羡慕林晚那头闹哄哄的烟火气,看着自己在月色下投s_h_è 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和旁边的树枝影子叠在一起,好像在比谁更凄凉。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外国的月亮也没有比他想象中的更圆啊,只不过晚上的空气太清冽,冻得他打了一个寒颤。低头一看,cao,还穿着拖鞋,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有些无聊地踢着一个小石子,犹豫着现在要不要回宿舍去,又觉得有点尴尬,就顺着水泥路一直走一直走,也当提前熟悉环境了。等他走到Gasson Hall的时候,发现寂静的校园突然喧哗了起来,一众人三三两两地聚成团,有说有笑地进了这栋看起来起码得有几百年历史的大理石建筑。中间好像还听到了有人用中文说这建筑看起来像教堂。
靠,迎新晚宴是今天晚上!因为和那死乌龟吵架,他妈忘得一干二净了。世界又走了几步凑近看了看,告示牌上贴的确实是international students orientation (国际学生迎新活动)。里面食物的香味都飘了出来,世界闻到了披萨薯片和炒饭的味道,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才想起来为了照顾那病号,今天守在宿舍粒米未进。
可看了看脚上的拖鞋和身上的体恤短裤,世界有些犯难,第一次在新生大会上登场,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装备啊。这身打扮别说撩妹了,连狗估计都懒的理他。罢了罢了,还是填饱肚子重要。世界心一横,拖鞋啪啪响,昂首阔步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还真别说,这迎新活动还真实在,门口一进去就是放食物的桌子,一长条摆开放着各式各类的披萨,薯片,r_ou_丸子还有炒饭加水果沙拉,全是自助的。世界饿的两眼放光,看着那炒饭已经少了一大半,眼看着就要见底了,拿了盘子便舀了一大盘,看到后面的人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他不禁在心里偷笑。路过饮料摊子,又拿了一个一次x_ing杯子倒了杯可乐端着。
世界就这样左手炒饭右手可乐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发现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扎堆。这迎新的屋子其实并不小,松松垮垮摆满了十几张餐厅里放的那种圆桌,每张桌子约莫能坐十一二个人。世界来的有些晚了,这一头桌子基本都坐满了,金发碧眼的和金发碧眼的坐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说着不知道是法语还是德语,反正在世界眼里没区别,都是外语。而另外那头,坐着几桌子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人,低低地说着什么。最重要的是,盘子里也是装!的!炒!饭!
终于找到大本营了!世界喜出望外,可乐都差点撒了,他一路快步走到一张桌子面前,看见一个亚麻色卷发的女生正在斯文地吃着炒饭,皮肤白的发光,便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
“......” 那女生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世界一句也听懂,只听到了几个思密达。敢情挑来挑去坐在了一堆韩国人中间,真是够尴尬的。他刚想在大家没有注意到他之前悄悄溜走,邻桌却有人冲他喊了一句,“坐这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