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奇怪就在于此,亦正亦邪男人的魅力,让人宁愿做他身上的一个依附品。哪怕仅仅只是拴住他的一缕牵挂便也觉得足矣。他将成为他的信徒与奴隶,无法自拔,甘之如饴。
“你一向主管HQC娱乐文化,多少漂亮的明星在你眼前晃荡。”钟弦说。
“是呀。玫瑰总是不只一朵,各有各的风格。可只有一朵是自己种的。”
钟弦感觉迷惑。
“从一个不开窃的小怪物,到变成妙不可言的……作品,从目中无人,到对我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这个过程,没有一天,能忘。”
钟弦愣愣地望着邓悭。邓悭将手指再次伸进他的头发里。“你哪怕只想起一点点。”
钟弦愣了半晌:“你说的是……我。”
“你到底能不能想起什么?说说看。”
一阵巨大的声音,让他们都吓了一跳,然后是连续不断地撞击声,卧室的门最终被撞开,门扉在墙上弹开发出更恐怖的声音,仿佛要将墙壁也撞毁。
邓忆冲了进来。
三个人一同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仿佛岩浆瞬间就烧毁了钟弦的脑子,他听不清他们都在叫喊些什么,之后也想不起那些细节。只记得邓忆扭曲的表情,他咒骂着什么。然后就像他忽然降临那般又转眼消失了。
事情过去好久,钟弦才渐渐回过神来。
可怕之极的叫声与咒骂还在他的房间四处回荡。
邓忆逃走时踉踉跄跄的背影,在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放。
不知道邓忆那些发狂的诅咒的话,是不是钟弦自己幻想出来的。
邓悭是怎么离开的,钟弦竟毫无印象。
迷糊了一阵子,再次清醒,已近午夜,他还光溜溜的横尸在床上。一切以一种他没有想到的不堪方式结束——他们被抓个正着。
强烈的预感,让他再次猛醒,他想到事情还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一定会严重到每一个人都承受不起。
“怎么会!”
邓忆所经受的打击,一定是无法估量的几何倍数。不只来自于一个人,还有他信赖的被打碎。他与四哥的感情之好,使得他从不曾怀疑半分。
或者躲在门后,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人反而不能相信所看到的一切。冲出来撕破这一切的做法早已不是理智的支配。
他现在会怎么样。
钟弦哆哆嗦嗦地拔电话给邓悭。
响了很久,邓悭才接听,他也受惊不浅,声音变的没有温度。电话另一边有很大的风声,让钟弦感觉很迷惑。
“在哪儿……”钟弦声音都发抖。
“海边……”邓悭说。“他,自杀了。”
“谁。”钟弦一时反应不过来。
“开车从跨海大桥,撞破栏杆,车子已沉到海底……”
钟弦感觉混身的血液被抽走了。连手机也拿不住。他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清醒时曾怀疑是不是只做了一个恶梦而已,等到看清室内的状况,卧室被撞坏的门。他的脑子开始轰鸣,仿佛另一个大脑开始指挥他,让他从床上蹦起来,打开衣橱,拿了一件邓忆送给他的限量版T恤穿在身上,他找到他的车钥匙,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他也要去!他要开车冲进邓忆坠进的那片海里。他要跪在他的脚印上,求他原谅。用他的生命换求一切惩罚。
正要冲出门时被地板上的什么东西绊倒,竟被摔晕。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邓悭在他眼前。
“已订了今晚的机票。”
钟弦的脑子仿佛卡壳,他再次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去英国?”
“对。”
“他……”
“他已经没事了。幸好保镖一路跟踪。现在抢救过来了。”
“那么……”
“他不会有事了。不必担心。”
“你怎么肯定。”
“自杀过的人都不会再想死第二次。”
“你怎么肯定。”
“他们一般会想杀人。”邓悭站起来。“我们今晚就走。”见钟弦不表态。他再次向他确认。
钟弦四处寻找,摸到他的车钥匙。
“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邓悭说。
钟弦不停摇头。
“从他眼前消失,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时间会帮助他。我了解他。他会很快恢复。”
钟弦大笑不止。“是……是。”
邓悭打量他片刻,慢慢站起。“晚上在机场等你。”
自裁
152
清晨的街上,行人很少。
钟弦在医院急诊室的走廊徘徊,从夜班护士那里打听到——昨晚那个跳海的人被送进医院时已经苏醒,虽然人无大碍,但举止很奇怪,足以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何奇怪?”
被打探的那位护士唏嘘:“他在流血,却坚持不肯留在医院里;当晚还有另一个自杀的年青人被送进停尸房,他在走廊中遇见,激动发狂地说一定是他的朋友,还扑上去抱尸体……”
“他不在医院了?”
“是呀。谁也拦不住。”
“那个真是他的朋友?”
“你说另一个自杀的人?并不是,护士去帮他打听了,不是他说的朋友的名字。”
“钟……弦。”
“对。是这个名字。”
钟弦想过许多种做法。
但什么也没做。
三天来,他不吃不喝,不睡不醒。
他了解到邓忆即不在别墅的家中,也不在任何去过的地方。人间蒸发了。
钟弦只能祈祷四哥邓悭的话是正确的——自杀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来第二次。
期间只有两个人给钟弦打过电话。大科和欧航。他没有接听。
钟弦在第三天清晨从邓忆家别墅附近的Cao地上爬起来,他不知道怎么会像一个流浪者一样在这里睡着了。他给欧航回了个电话。欧航说这两天一直找他是有重要事情要说。钟弦便约他到家里来说。
看到钟弦的样子,欧航大吃一惊——连问了几遍要不要叫个医生来。
钟弦坐到沙发上开口:“不是要认罪吗?趁我还听得到,说吧。”
欧航显得不自在起来。“你都知道了?”
钟弦表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那段视频的出现,让他明白一直被很多人蒙在鼓里——完全没想到欧航和大科都和这件事有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不算罪吧。”欧航低声为自己辩护。
“直接说小朱。你和大科……把他怎么了。”
欧航着急地打断他:“你先告诉我,那个视频是怎么来的?”
钟弦信口说是从工地的甲方那里得到的,出自一个值班人员之手。
欧航叹息。“那么大的雨,都会有目击者。天意呀。”
钟弦表示视频还有很多,他不过只是看到其中的一段。既然要来坦白就不要再企图隐瞒什么。
“自然是不会再瞒着什么。”欧航和盘托出。“那其实是个意外——小朱找到我说要不要一起赚笔横财。他说很多有钱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敲诈点小钱应该很容易。我也是晕了头,竟然同意了他,小朱拉上了大科。我们三个人……唉,这个事后来搞砸了,就连面也不见了。”
“敲诈了谁。”
“用小朱的原话说,就是‘近水楼台了’。”
“谁?”
“李总。”
钟弦并不意外。“那么小朱是怎么死的。”
“李总是靠有钱老婆才有今天,这个我们都知道,若老婆知道他外面有小三,肯定会切断他的经济来源……所以我们想,要他个十几万封口费,不多,他肯定会给。一开始也确实如此,李总痛快地转了十八万,尝到甜头之后,没过多久,小朱觉得要的太少了,又想敲诈他第二次。但第二次李总却要求见面给现金。”
“你说这些都是小朱的主意?”钟弦冷笑,“你和大科会听命于他?”
欧航坚称钟弦不了解小朱的另一面,他实则果敢,心狠手辣。并详细地描述了那天的情景——他们在商量交易地点时,大科提议选在停工的HY工地上——那里正因停工而空置,到处堆着施工材料适合另外两个人隐蔽观察。
“那场雨是个意外,你的出现更是个意外。”欧航叹息。“当时小朱已经离职,便决定由他出面与李总交易。大科企图阻止你进入工地,但是你似乎也是为什么事而来。你到工地后,我们都以为是李总派你来的,小朱直接和你交涉,我和大科躲在暗处接应,你们谈了一会儿,就看到你用龙骨打了小朱,小朱倒地后你就离开了。李总在这时出现了,他看到了你和小朱的那一幕……小朱捂着被你敲破的脑袋已经显得非常害怕,看到李总他显得很激动,他没把李总吓虎住,反而李总看到他也很愤怒,将他打倒在地。我和大科在一边看着这些,不敢暴露自己。等到李总住了手,离开之后,我们才上去查看,李总将小朱扔进了废弃水沟并用工地上的水泥添上,他还将你打过小朱的那根龙骨扔在上面,这样即使警察发现,也会认为是你动的手,那天大雨,工地上没有别人,李总没有想到我和大科的存在。他走时,小朱看起来已经死了。我们俩个都吓坏了。一开始想报警,想到我们的敲诈行为会暴露,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