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堂一时拿捏不了和邹方易之间的关系,说是朋友好像有太亲近,说是学长又太生疏。邹方易便接过话:“阿姨你好,我是陆堂的朋友,碰巧在商场里遇见就想请他吃个饭。要不您也和我们一起吃吧?”
陆母失笑,她还是头一次被小男生邀请吃饭呢,摇头道:“不用了,我刚吃完出来。”又看着陆堂,“出来买东西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可以陪你的。”
陆堂说:“我又不是小孩了。刚才我好像看到爸了,他也在吗?”
陆母往里面一瞥,陆父已经出来了,身边的人跟在他身后,像个秘书,哦,她的身份确实是个秘书。
陆父平静地走过来,陆堂叫了声“爸”。
“出来买衣服?”陆父问。
“嗯。”
“钱够吗?”
“够,我有一万块钱的奖学金呢。”
陆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一万块钱很多吗?看把你出息的。”
“你们来这吃饭也不带我。”陆堂佯作不高兴。
“那现在陪你吃行不?”陆父说。
“不用啦,你们都吃饱了吧?”陆堂指了指邹方易,“我和学长吃。”
邹方易彬彬有礼的对陆父说叔叔好。
陆母看了眼低头在陆父身后三步远处的人,心里想不然就这样把所有都摊开吧,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说:“堂堂,今天我和你爸来这里是因为……”
陆堂没注意听她的话,举起手上精致的小袋,“给你们买的结婚纪念日礼物,猜猜是什么。”
陆母:“……”
陆父的笑僵了僵。
“堂堂……”陆母哑声道,一时间无法言语。
“别跟我说你们俩都不记得了。”陆堂挑眉。
“记得。”陆父苦笑道。
“那就行了,别忘了把那天空出来,再一个都不回家我可就生气了。”陆堂笑道。
看着这样的陆堂,这两位名不存实已亡的夫妻,都笑着点了头。
“那我进去吃饭了。”他对邹方易抱歉道,“久等了。”
“没事。”邹方易说。
往里走时,陆堂却看到陆父身后的女人,正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陆堂:“???”
陆父说:“这位是我的秘书,赵秋籽。”
陆堂点头:“赵小姐你好。”
赵秋籽挤出笑容:“叫我赵阿姨吧。”
陆堂心想还有人愿意往老了叫?嘴上老实叫道:“赵阿姨。”
赵秋籽温柔地说:“你就是陆堂吗?我一直……”
还没等她说完,陆母边催促道:“堂堂,你朋友等你好久了。”
“哦。”陆堂又对她礼貌点头,随着邹方易进去了。
看着陆堂走进去,陆母才低声说:“不能告诉他,起码得把纪念日过完。”
陆父沉默,却也是赞同她的话,继而又转头向赵秋籽,“刚才……对不起了。”按理来说她现在才是他的正主。
赵秋籽摇了摇头,“我知道陆堂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没关系的。”
陆母不想再看他们浓情蜜意,又走进餐厅里,过不会儿又出来了,她漠然地看着他们俩,说:“陆诚泽,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不要爽约,不要爽了堂堂的约。在那之后我会好好和他谈,他觉得跟谁就跟谁。”然后也不等他答复,转身离去。
点好菜后,邹方易忍不住说:“我发现你这人不懂得制造惊喜,一下就把买礼物的事说出来了,到时候你爸妈不就不意外了吗?”
陆堂若无其事地说:“有吗,刚才我看他们还挺惊喜的。”
邹方易回忆了一下,那好像不是惊喜的表情吧?
“而且我还没说是什么呢。”陆堂说。
“……”袋子上瑜仁华的字样那么大,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了吧?邹方易略囧。
上菜后他们的话题又转变成关于尚崇的了。
“你知道尚崇的前身是什么吗?”邹方易神秘兮兮道。
“托儿所啊。”陆堂随口说,他对校长第一次找他谈话时的内容印象深刻。
邹方易没想到他知情,愣了两秒,又因为他用托儿所这个词笑了出来,“对,差不多。不过,它托的可不是一般的人。”
陆堂割着牛排漫不经心的想,都是些二世祖们,当然不是一般人。
“你肯定想托的都是富二代对吧?”邹方易嘿嘿一笑,“其实大都是富商们的私生子或者继承人之外的孩子。”
陆堂抬眼看他,眼中有些惊讶。
“尚崇的人本来就不多,三个年级统共三百人都不到,你知道其中的私生子有多少吗?”他就是抛出一个让人感兴趣的点,没等陆堂思考他自己就回答上了,“三分之一。”
这让陆堂着实惊讶了,他虽然说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但是对具体的情况还是一知半解,毕竟他是尚崇的另类,进去是冲着学习高考的。
“想不到吧?其实不止是A市的上流圈子里的人,尚崇的名声在富商圈子里的和外面的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可以把他们不需要的孩子寄存在那里的地方。”邹方易说。
“挺意外的。”陆堂说,“我没看出来我们班的人对于他们爸妈来说是这样的存在。”
“私生子怎么会到处和别人说是私生的?”邹方易一笑,“况且也不全是啊,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家里不打算当继承人培养的孩子。”
“你刚才不是说你家里把那家店让你管吗?”陆堂说。
邹方易自嘲道:“对于我家的企业来说,给我这家店和打发乞丐没多大区别。”
陆堂:“……”不是很理解这些富人家的孩子的思维方式。
“我有两个哥哥,大哥管理国内的公司,二哥负责海外的销售,我就是多余出来的那个。”
“毕竟你还只是高中生。”陆堂说。
邹方易却摇头,“我哥他们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了,而不是像我,被打发到尚崇混日子。”
陆堂平静地说:“学长,我说句实话,混日子是你自己的选择,尚崇的师资力量很强大,如果你有心想学一定能学到东西。”
邹方易一愣,继而苦笑,“你说得很对,是我自己选择的,因为我知道有两个优秀的哥哥在前面,我就是个普通的二世祖,啥也不会,干脆就颓废到底了。”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吧?”陆堂淡淡道。
“是啊,路已经被安排好了,大都是高中毕业在国外随便找个大学,然后扔一个j-i肋产业过来混日子。”邹方易坦然地说。
陆堂对这样的生活不给予评价。
“我不想走这样的路。”邹方易的眼中出现了光彩,“我想好了,既然家里没我的事我就自己创业,等我大学之后拿一笔钱出来闯,我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你想好要怎么创业了吗?”
“没有。”邹方易诚实回答。
“做哪方面的生意?”
“不知道。”
“……”
“我这两天才刚有这样的想法嘛。”邹方易大大咧咧地笑道。
“有目标总比没有好。”陆堂点评道。
“是吧。”邹方易把这句话当成是对自己的认同,觉得很是舒心,“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的想法的人呢。”
“你不是说这两天才想到的吗。”
“我告诉别人,别人肯定会觉得我在说笑话。”邹方易眼神飘忽了起来,“他们都没对我抱希望。”
陆堂宽慰道:“管别人做什么,你想做的事不还是得由自己迈开脚步的?”
邹方易的乌云一下被驱散了,灿烂一笑道:“对!陆堂,我发现你真是太对我胃口了!”
陆堂神色怪异地看着他。
邹方易连忙解释:“我当你是哥们儿呢!怎么样,你对我有没有改观啊?”
陆堂点了点头。邹方易伸出手,“正式的交个朋友吧。”
陆堂和他握了握。
邹方易高兴极了,又点了一瓶红酒。陆堂表示自己还没成年,邹方易正在兴头上,没听进去,一杯一杯的倒,陆堂推辞不过来,也只好喝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还以为是和身体素质成正比的,结果最后发现,半瓶红酒下去,脑袋有些晕了。
结账的时候,邹方易看见陆堂神色有些茫然,总算找到了学长的面子,笑道:“醉啦?你酒量得练练了。”
陆堂甩了甩头,“没醉。”
侍者说:“已经结过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