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江立衡语气毫无波澜,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几名安保簇拥下,代表率先走到电梯口,他忽然想起什么,又侧身看了看只差半步走在身后的江立衡一行人,“我和老江两三年不见了,什么时候他在海边呆腻了回A市,记得通知我,一定带两瓶好酒登门拜访。”
“您客气了。”话说到这份上,江立衡眼神示意其他人止步,与代表和他的一个贴身保镖一同上了电梯。
没外人在,代表才颇有感慨地摇摇头,“要是袁昕那臭小子有你十分之一的出息,我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咯!”
江立衡没答话,袁正堂轻咳了两声,又说,“你们这帮小辈儿全从一个院儿里出来的,有什么事大家都互相关照关照,无论过多少年,走多远,从穿开裆裤就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变不了的。”
电梯到达一层,发出“叮”的声响,袁正堂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刚跨出门,只见江立衡意味不明地微微勾起嘴角,“好的,袁世叔。”
袁正堂这才点头,在江立衡目送下离开。
稍等片刻,程尚晖夹着公文包跟上了江立衡,他十分讶异于老板的领带居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松了松。不过也是,为了这笔生意,江立衡连着好几个星期基本上都住在公司休息室,全公司员工更是没有一天正常时间下过班,财务部的加班卡堆了厚厚一摞!精神高度紧张后稍微放松,也是人之常情。
江立衡显然累到一定地步,上车后立即把外套脱了,领带扯开放到一边,一只手捏着太阳x_u_e。
程尚晖打心里不愿意在此刻给老板增添烦恼,可有些事他无法做主,“江先生,这笔单子期望收益的百分之十,还按惯例放进JH基金吗?”
JH基金从江立衡接手家族企业起成立,由江立衡掌管的集团公司全权出资,专注于罕见病、偏远地区医疗和教育三大公益领域。
今非昔比,又是数额庞大的一项支出,程尚晖必须请示江立衡。
密闭空间里时间仿佛停止流逝,江立衡手扶在额边,程尚晖察觉到来自后座强烈气场的压迫感,抓紧了方向盘,但只过了不到一分钟,江立衡顺着脑侧往后整理了一遍丝毫不乱的头发,冷冷地说,“一切照旧,慈善这块儿不能放下。”
“是。”
程尚晖暗暗呼了口气,想了想,“还有一件事……许涵,想要你的行程表。”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老板,“也不算行程表吧,应该只是想知道你具体回家时间和回哪里,他想让我私下提前告诉一声。”
江立衡抿直的唇略微向上一挑,程尚晖赶紧收回视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告诉他,晚上回老宅。”江立衡话语间终于有了愉快的笑意,“别说我知道这事儿。”
“好的。”也就是变相答应了许涵奇怪的要求,程尚晖瞬间有种在做双向卧底的感觉。
许涵接到线报,下午的课正好刚结束,他扫起桌面上的书撒丫子往外跑,就连蔡严呜哩哇啦的叫声都没功夫理。
……
庆功宴还没结束,江立衡喝了几杯酒提前退场,到家也九点来钟了。
身体素质再好,连轴转了十好几天,铁打的人也会累。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江立衡闻到熟悉的鲜野生菌汤的味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意外的是,给他端汤上桌的是许涵,而不是郭婶——他这才想起老两口前几天告假说是去旅游。
许涵穿着浅色纯棉居家服,笑眯眯地露着标志x_ing的虎牙,在灯光照s_h_è 下,眸子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江立衡挑眼看着迎来接过他手中外套的许涵,总觉得这孩子有哪里不一样了。
“江先生先去洗澡?”
江立衡头一点,大步上楼,只见许涵拿着他的西服不撒手,也紧紧跟在身后。他脚步一顿,回身俯望下方隔了几个阶梯的许涵,许涵及时刹车,略带羞涩地主动问,“用不用人帮你擦背呀?”
是了,不知从何时开始,许涵越发大胆了。
“不用了。”江立衡说道,他用余光瞟到许涵的表情,失望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紧张到手都在发抖的人究竟是谁。
江立衡忍俊不禁,嘴角向上弯成一个稀有的弧度。
14
冲完澡出来,菌汤温度正合适,江立衡尝了尝,闻着像那么回事,喝起来却与郭婶煲的相去十万八千里。不怪他嘴刁,而是郭婶的手艺太好,鲜菌汤又是老太太的独门手艺,一般人做不出那鲜美的味道来,他从小喝到大,自然是一分一毫的不同都能察觉。
江立衡蹙眉,刚要放下碗,一旁坐着的许涵像个考了双百分急需家长夸奖的小学生,满是期待地问,“怎么样?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郭婶,蘑菇撕多大块,什么时候放什么菇,什么时候放r_ou_放盐,精确到分钟!”
“……不错。”江立衡又咽下一口,其实也不到难喝的地步。
长期严重的睡眠不足让江立衡犯了头疼的毛病,许涵看他面无表情地按了几回头顶,这还是许涵第一次见江立衡累成这样。
睡前,许涵敲开了江立衡的房门,“江先生,我给你揉揉肩吧,祖传秘技,保证舒服的。”
这大话也只有许涵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其实他从来没干过这事,可他觉得凡是总有第一次,他学什么都上手快,手法必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江立衡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身趴在床上,给许涵留了个后背。
许涵暗喜,轻快地走到江立衡身旁,双手握拳一下下落在了金主大人肩胛骨上。
江立衡平常会抽空在家中健身房健身,躯体上覆盖的每一块肌r_ou_都练得结实漂亮而不夸张,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r_ou_的成熟男人的好身材,与许涵修长的体型完全不一样。
许涵以前当然也是知道的,却不像现在这般觊觎,能够触到的范围手感极佳,他很想再往下摸一把,又不太敢。
“……重点儿。”不等他继续想入非非,江立衡在柔软的枕头中从鼻腔发出命令。
许涵加重了力道,“这样?”
“再重一点儿。”
回想着刚从微博上看到的按摩手法分解动作,许涵一肘关节压在了江立衡背上。
“唔……”江立衡冷哼了一声,“祖传秘技?”
“……对不起,长时间不给人按,生疏了。”许涵赶紧换回小拳拳,在江立衡看不见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江立衡没再说话,也不吭声,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轻微的咚咚捶打声清晰可闻。十几分钟后,许涵手酸了,见江立衡依然没有动静,停下来观察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涵足足盯着江立衡看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他脖子僵了才罢休。
这个人,真是好看得过分。
如果不是x_ing格冷傲又身居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位,不知会多少莺莺燕燕趋之若鹜,许涵情不自禁在男人露出的嘴角落下一个吻,就连喜欢上江立衡,都是他的幸运。
犹豫良久,许涵见江立衡睡熟了,蹑手蹑脚地躺在了他身边。
江立衡保持趴着的动作,许涵怕把男人吵醒了,只把手臂贴上去,透过两层薄薄的睡衣,两人皮肤上的温度渐渐升高变得滚烫,许涵却一点都舍不得移开,他幸福得勾起嘴角偷笑,一会儿,再躺一会儿就好。
床头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得一室温暖,房间里两道呼吸声均匀平缓,仔细听,还伴随着小小的,类似小n_ai狗发出轻鼾。
江立衡睁开眼,眸子一片清明,他一边胳膊被许涵压着,翻了个身与边上的小家伙拉开了点距离躺下,许涵还呼呼睡得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以自己一贯作风,从他决定与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说再见开始,他应该和许涵断个干净,毕竟,许涵能在他身边出现的原因,不过是与那人曾经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然而,当他见到许涵,这小孩每次都能给他新鲜感与惊喜,见面次数与日俱增,江立衡愈发觉得觉得,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许涵越长越不像那人了。
许涵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江立衡仔细观察两眼,没错,就连原先最神似的眉毛与眼睛,都不那么像了。
就在这时,许涵似是后知后觉地发现枕边人不见了,又不自觉地挪了过来,挨着他蹭了蹭脸,咕哝道,“别跑……”
江立衡低笑着侧身,将手搭在了许涵腰上,这才让他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窝在了江立衡胸前,停止了动作。总归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对方是谁、是不是花钱买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先这样吧,到目前为止,许涵还算合他意。江立衡再次闭上眼前,看向许涵的目光深邃而平静。
第三次在江立衡床上醒来,许涵整个人被金主大人环抱在怀里,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快要咧到耳边去了。
一连好几天,江立衡都按时上下班,前所未有的闲适时光让他有空回郊区老宅住着,还能在饭后惬意地看新闻,喝茶或者咖啡。
老宅地处偏僻,许涵每天不厌其烦地早出晚归,由于郭叔郭婶还没回来,家中只有他们两人,江立衡也没安排钟点工,所有家务便全由许涵一人打理,包括洗衣做早晚饭打扫卫生,忙得晕头转向,许涵甘之如饴。
光是每天睁眼就能看到喜爱的人这一丁点好处,让许涵做梦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许涵独立惯了,普通家事自然难不倒他,只有做饭,毕竟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想过精心钻研厨艺,而这玩意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迅速学成的,让他很是苦恼。万幸的是,江立衡对许涵勉强能下口的厨艺并不多做评价,头两天吃着还皱皱眉,后几天就连许涵都觉得炒咸了的j-i蛋也能面不改色地吃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