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像看见神经病了似的卡了壳,“你比他漂亮”这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我靠你还用想?!”蔡严对自己的外貌相当自信,他气得架着许涵把他压倒在沙发上,“快说我帅!说蔡严最帅!”
许涵偏不如他意,两人相互压制着打闹起来,乐得哈哈的。
江立衡一进家门,就看见许涵被人掐着脖子摁在地上,这种场面太意外,那一瞬,他来不及思考心便往下沉,紧接着,许涵一脚把身上人踢翻,“卧槽!你特么竟敢掐我!”
江立衡明白不是什么突发情况后,突然生出一股狂风骤雨般的燥郁,他反感陌生人闯进家门,反感吵杂的声音,反感许涵,这个属于他的男孩,与人如此亲昵!他眉头紧锁着看那两人继续干仗,双眼紧跟着那个不知名异常俊美的年轻男孩的动作,眼中的狠戾几欲破壳而出。
也许江立衡的眼神过于犀利,蔡严莫名地觉得颈椎一片寒凉,刚回头便愣住了。
这人,挺眼熟啊!这人,是……他认识啊!
许涵察觉到不对劲,朝身后看了看,顿时也愣住了!
他赤着的脚还踩在蔡严背上,一只手锁着蔡严的双臂,蔡严的手中还紧抓着他另一条腿不放,俩人姿势扭曲诡异,打得热火朝天。
许涵心里彻底没了底儿,他扯出个极难看的笑脸,冲江立衡说,“江叔叔,你……回来啦。”
22
就算江立衡跟凶神恶煞四字一点不沾边,可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势与常年当权的威严经常让人忘了他俊逸的外表,普通人见了他难得不打怵,两个孩子在他面前更不敢造次,一分钟之内站得笔直,就差给他立正稍息敬礼。
许涵脑海里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教科书可没教过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
反观蔡严,震惊之余满脸兴奋与探究,身体迫于屋主无形压力不敢乱动,眼珠子咕噜乱转恨不得用眼睛和许涵对话,咆哮着问清楚:江立衡啊!是江立衡啊!那个在A市呼风唤雨的江立衡啊!他是你家哪门子的亲戚?啊?!
江立衡见许涵气还没喘顺,一张假面笑得勉勉强强,他心中一梗,面无表情地咽下了“江叔叔”这个再一次出现的称谓,“同学?”
“这是我的好朋友,蔡严。”许涵主动跟江立衡报备,“他昨天在这儿借住了一晚。”
蔡严忙冲江立衡礼貌一笑,嘴都不知往哪边咧好了。
江立衡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没多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个头,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垫着软厚皮垫的紫檀沙发上,冲许涵说,“给我把桌面的笔记本拿过来。”
“噢。”这还是江立衡头一次这么支使他,听起来还真像个普通长辈的语气。
许涵无视蔡严顶不住压力的眼神,抛下这个事儿精飞速上楼,从书房抱出江立衡的电脑,顺带帮蔡严把晾挂着的皮夹克取下,他摸了摸,已经不太s-hi,蔡严可以滚蛋了。
再下楼,蔡严已经规规矩矩坐好了,看起来竟与江立衡相谈甚欢,蔡严不用说,早已换了一副迷弟面孔,且江立衡简直称得上和颜悦色。许涵自己都很少见到严肃冷漠的江先生这样放松聊天的姿态,他怎么能忘了这个颜值即正义的绝对理论,任谁看见蔡严,第一印象都会是满分或接近满分,有想要多接触的欲望再正常不过,只是没想到,江立衡也不例外。
真是,看蔡严好不顺眼。许涵从胸口闷到鼻腔,借机瞪了蔡严一眼,蔡严收到眼刀后一脸蒙圈。
江立衡接过电脑,立刻心无旁骛地放腿上开机办公,“你们继续玩吧。”
有个普通的严厉些的长辈在场,小朋友们大多不敢放开了撒欢,何况这人是江立衡,他们哪里还真敢放肆?蔡严抓起外套,很识相地告辞,然而江立衡所造成的无形压力也管不住他一颗八卦的心,“许涵你送送我。”
正合他意。等蔡严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许涵带着蔡严出了门,两人都没看见江立衡闻言后马上耸起的眉峰。
不等蔡严开口,许涵先问,“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不可否认,他好奇,还泛酸。
“啊?哦,没什么,他打听你在学校的情况呢……不是,你和江立衡这号人物居然沾亲带故!?太吓人了!他本人真是帅死了!!”
许涵噎了一下,含糊地说,“就,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的朋友了,我说亲戚是怕解释着麻烦么。你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嗨,我是那样的人么?不过他也算关心你的了,包括你平常在食堂吃得好不好都问了。”
许涵听了,心中那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的不高兴顿时散了个干净,他压抑住想要龇牙的表情,继续应付蔡严,“呵呵,长辈都这样。”
“哎,你怎么想的啊,放着这么粗壮的大腿在身边,不牢牢抱住干嘛呢?人家随便从牙缝里抠出点东西来够你吃一辈子了,还打什么工做什么家教……”
“你行了。”许涵心不在焉地打断他,这会儿醋意蒸发了,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多日不见的江立衡,以及等下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于是不耐烦地说,“赶紧走吧啊,拜拜不送了。”
“这才刚出院子!”蔡严急切地拉住许涵说,“那我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就偷偷告诉我实话,我绝对不跟别人瞎传!”
“赶紧的。”
“什么没绯闻没对象的,杂志写的东西都假的吧?江立衡,是不是有个私生子?这真是爆炸x_ing的消息啊!”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不然我穿那身衣服,谁的?”
“……”许涵一傻眼,百口莫辩,他连拉带拽地把人推出院外,十分不讲理地怼蔡严,“你管是谁的呢?”
进门后,金主大人岿然不动,许涵进来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许涵瞄到了茶几上用过的碗筷,距离江立衡弯曲的膝盖只有几十公分,头皮又是一紧,他默默地抄起它们扔去厨房,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涵在厨房里磨蹭的时间很长,江立衡算给足面子了,至于他私下带人回来过夜,又不知死活地随便给江立衡长了辈儿造了谣,后果很严重。
再严重也要面对不是。许涵终于鼓足勇气,放下那个擦了百八十次快能当镜子用的大汤碗出去时,沙发上已经不止江立衡。
三人在江立衡分散在江立衡两手边正襟危坐,其中许涵只认得程尚晖,江立衡身后还站了两个黑衣黑裤戾气很重的男人,看模样是保镖,客厅气氛有些非同一般的凝重。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把嘴闭紧了偏头看向他,两个黑衣人更是出于职业本能地差点闻风而动。只除了江立衡,仍然低头翻着文件,语气淡漠又不容置喙地说,“我们有事要谈,你先上楼。”
许涵如获大赦,赶紧听话地回了房,身后传来的只言片语不甚清楚,他竖起耳朵也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江立衡家财万贯一点都不过分,但他为人低调,从不像有的富豪似的,出门前呼后唤带一帮随从安保,身边通常只有助理或秘书,唯一一次带了保镖,还是去一个局势不稳定的国家谈生意。
当然,许涵以前跟江立衡一年中的接触还没这两个月多,真有什么特殊安排,他也没在意、没见过。
拿起画笔,许涵在房里一待就是一下午,他特别庆幸蔡严那小子没开他电脑玩儿,不然主界面就是一张他给江立衡随手涂的一张速写,这麻烦才大了,没法解释。
等他再一次饿的肚子呱呱直叫,窗外天已经乌漆墨黑。许涵收好数位板下楼觅食,顺便看看江立衡他们完事儿没有,还有没有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把走廊灯打开,许涵边走边揉眼伸懒腰,直到下了第一阶楼梯,才发现江立衡正往楼上走,那个高大的身影步伐缓慢有力,鞋底却不带声儿,像一只亟待捕猎的凶猛野兽。
江立衡显然看见了许涵,却没有停下,越走越近,许涵身子一顿,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很没出息地往后退了半米,连招呼都不敢跟江立衡打,扭头就跑!
江立衡三两步赶上遁走的小孩儿,揽起许涵的大腿往上一提,一手将人扛到肩上!
“啊救命!!!”毫无防备失重的感觉把许涵吓得够呛,“江先生!江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嘭!”卧室门开了又被用力砸上!
“啪!”
“……再不敢说粗口了!!”
“啪!”
“也不敢了……呜!”
“……”
“嗯……啊!”
……
23
期末考完大学生涯最后一门试,一阵刺骨的寒风卷过,枯叶与尘土朝着涌出教学楼的考生拍打过来,许涵忙用围巾捂住口鼻,他头上扣着外衫帽子,只露出两只细长的眼睛。A市的冬天,就这风特别让人受不了,穿多厚的衣服都能给吹透了。
蔡严最终签进了何维东的公司,他着急去上新人培训课,把放慢步子的许涵远远甩在身后,许涵落到最末尾,正好和监考的老师们走成了一团。
许涵的班主任见了他,噗嗤一笑,“许涵,你可包得够严实的。”
许涵把围巾拉了下来,摸摸鼻子,他知道自己比起那帮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同学,太不注重形象,他不好意思地说,“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