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呢喃,我要回南京去了,我们只能就此再见了。”
我以为他在逗我,于是嬉皮笑脸地回应到,
“吓唬谁呢?没事装什么林妹妹,我可不是你的宝哥哥啊!”
没曾想,他真的转过身去。霎那间,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着急了,在楼梯上到处转悠,四处寻找。我急得想大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猛然惊醒,却发现竟是恶梦一场。
头枕在碎花棉布面的枕头上。一翻身,眼泪便顺着我的脸颊吧嗒落下,梦里的泪滴到底还是流到了梦外。
星期二的中午,方芳乘着午休时分,来家里看我。
爸爸妈妈吃完午饭都回单位上班了,敏敏也去了自己的学校。还剩两天病假的我,正独自留在家中。当我打开被方芳敲得叮咚作响的大门,看到她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时,眼泪竟然不争气地往下哗哗直掉。
“没想到我会来吧!”
“哈哈,怎么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你是太久没见到我,想跟我撒个娇吧?”
方芳的话音未落,我的眼泪竟止不住地流成了小河。
“喂,你还来真的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拉着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真想撒娇啊?也是,那个人,你现在也见不到,我就凑活着先替代一下吧,哈哈哈!”
听到此话,我被方芳的狡黠逗得破涕为笑。
“我都这样了,你还拿我寻开心!”
“你哪样啦,这不是好好的吗?胳膊腿都在,就是身子骨稍微弱了一点点嘛,养一养,过几天会好的。”
“我这是内伤!”
方芳看到我不依不饶,不由地好笑,接着打趣我。
“你不是逞强在学校当了一回男人吗?难道那天真的受伤了啊?”
“你都知道了?”
“我哪能不知道呀,全校都沸沸扬扬了。大家现在都知道你不光学习厉害,身子骨还挺硬朗的,敢去给男孩子拉架,而且还是打得那么疯的两个家伙!”
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我,我,唉……再说,那天,你去哪了?我急死的时候,也没见一个人出来帮我。当时,我就想,如果你能下来,帮我拉一把也好啊!可是,就是没见你人影。”
说到这里,方芳忽然奇怪地收住笑颜,有些吞吞吐吐,支吾其词。
“喃喃,其实,其实,其实那天……”
“唉,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其实那天下午,我不在学校,我请假了。”
“请假就请假了呗,干嘛支支吾吾的。不过,你那天请假干嘛去呢?”
“我爸来我家看我,他要出国了。你知道的,我一直跟我妈妈一起生活。估计以后很长的时间,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那天我必须得请假。对不起啊,我当时没能帮到你。”
方芳道出了的实情,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拉住她的手抽出,紧紧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过,当时的情况,大军都跟我说了。他噼里啪啦地跟我讲了一大通,还说你,说这傻丫头,拉架怎么扯住自己人不撒手,还抱住人家的腰,这不是给赫立添麻烦、添堵吗?”
说完,方芳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我呵呵直乐。
“喂!你还笑,我可要生气了!你们两人不能合着伙来欺负我。再说,当时我能怎么办?我不拉赫立,难道要我去拉那个王争吗?”
看到我娇嗔愠怒的模样,方芳收住了笑声,不过仍是一脸笑意。
“别生气呀,我早就替你说过了。我说,你懂什么呀?女孩子拉架都是拉自己亲近的人,喃喃都懒得瞧上王争那小子一眼,怎么会去和他拉拉扯扯。这一点,我们女生可跟你们男孩子不同!”
方芳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底。
“不过,当时怎么没见到大军啊?”
“嘿嘿,来了这么久,现在才发现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这一次你算是问到点子上啦!大军当时正在学校的医务室呢!”
“啊,他怎么啦?受伤了吗?是不是和赫立打架有关系啊?”
“是啊,肯定有关系啦。当时,他和赫立正在楼梯口说话呢。结果,你们班的王争不知道怎么回事,慌急火燎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王争怪他俩挡住了去路,就骂骂咧咧地叨叨了几句。不过,当时他俩也没怎么在意。再说了,我们年级的人谁不知道姓王的那家伙是什么德行啊,都懒得去跟他计较。”
“后来呢?”
“后来就是,十分钟以后,那小子一脸志得意满的回来了。你说,回就回呗,走到楼梯口,恰巧碰上还在那里的大军他俩。于是姓王的又开始挑事,说你们普通班的学生就是这么不爱学习,难怪成绩那么差,大家都在刻苦用功的时候,两个男人站在楼梯口唧唧歪歪地讲个不停。还说什么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他怎么这样啊?”
“大军当时就恼了,吼他,你小子说什么?结果你猜王争怎么回答,他说,哟,原来还像个姑娘似的,说不得!结果,大军气得挥手就要去揍他,王争见势一躲闪,结果大军没站稳,从几节台阶上摔了下来,把脚给崴了,被过路的同学看见,急忙扶他进了医务室。他们走后,王争看着情况不对,想溜,被身旁的赫立一把拽住,于是就有了后面的故事。再后来,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掺和了进来。最后的情况,你就应该比我更清楚了。”
我将嘴巴抿得紧紧的,真得有些生气了。
“那大军的脚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就是崴了,还好没有伤到筋骨。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说不定还能跑了呢!你知道的,那家伙一向就皮实。不过,跟他比,赫立就惨了,他因为这件事被学校记大过处分,现在还是留校察看状态,唉……”
知晓实情后的我,万分沮丧。
“学校的处分是不是太过了,事情也不是赫立引起的。怎么就不能追究一下王争的责任呢?这不是他挑的事吗?”
“王争也被记过了,只是没有赫立的严重。”
“为什么呀?”
“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赫立后来拿了木棍追进了教室!学校是最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本来听说,教务处的意见是直接开除赫立的。但是后来你猜怎样,有人去替他求情了,有人向学校做了担保,保证赫立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学校才答应放过他一码的。”
“是谁呀?这么大公无私!”
“杨老师,就是我们初二(三)班的杨老师。”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杨老师真是了不起,说到做到!”
“是啊,到底是咱们的老班主任,说话办事自然还是向着咱们的。不过,赫立也真是,他到底是上哪弄来的棍子呀,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我真是服了他啦。拿在手里,如果真打起来,那就是凶器,别说学校觉到他可怕,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当时在现场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呵呵,当时你晕过去才好呢,他就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说完,方芳哈哈笑个不停。
“你真无聊!”
方芳的笑声让我有些无奈。
“可是,他们追出教室以后我就不知道了,包老师又封锁消息,严禁我们讨论此事,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呀,你知道吗?”
“我知道。后面其实到没什么。他们追出了你们教室以后,学校的老师和保卫赶来了,把他俩一起给逮住了。”
“唉……”
“喃喃,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会让你有些难过。但是我想,你肯定是什么都想知道的,所以我还是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你。事情已经这样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大军甚至都劝过赫立,他说,兄弟,咱打归打,但咱不能动棍子。要是真的伤了那姓王的,咱是为民除害了,可咱以后的前程就给毁了,为了他那种人不值得搭上咱的前途呀。”
“大军这才说得像句人话嘛!”
方芳笑了,并不理我。只是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讲。
“不过,赫立的嘴可严了,就连大军他都死活不肯说,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提着棍子追那小子。”
我没有说话,料想必然事出有因,其中定有蹊跷。
“哟,我快到点了!”说着,她抬眼瞅瞅我家斗柜上的座钟。
“我得去学校了,最后,说几句高兴的吧!大军和赫立都知道我要来看你,他们希望你好好养身体,尽快康复。特别是赫立,他对你挺内疚的,觉得拖累了你,又不能来看你,于是只能嘱咐我好好安慰你。”
“这是他托我带来的。”
说着,她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包琪玛酥和一个红色铝皮小罐头,放到了我的手边。
“喃喃,这是吃的和喝的。你瞧,这个红色的罐头多好看呀,我从来就没见过。我问过赫立这是什么,他只说是家里人从南京带回来的饮料。”
我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红通通的小罐头,上面用白色的花体写着“可口可乐”四个大字。
“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了。记得,一定要学会在生活里~可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