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钟弦打断他。“不用安慰我。我有什么难过的。”
邓警官说:“真的。她对我说的时候哭成泪人。我刚才在楼下听她讲了你们的故事,也曾觉得你很混。”
钟弦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准备了那20W。拿着那张卡去她公司找她,她的同事说她陪客户去了。我又找到了KTV。正好看到她上了一个老板的车。我当时就开车跟着他们,一路上就想呀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平时在我面前展现的那张清纯的脸,还有她说的那句话——”钟弦停顿了好一会儿。
邓警官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们后来把车停在一个停车场。”钟弦说到这里再次停顿。“好了,我不讲了。邓Sir,我以为这会烂在肚子里,我就快忘光了,我其实真不介意。”
邓警官认真地说:“我的同事办过几个骗婚的案子……我不是说她是那样的,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就是如此,很难定x_ing是不是骗。你这么优秀,多少女人愿意倒追,总能等到一个。小朱的那个女友,虽然只是个厂妹……”
钟弦打断他:“如果只是为了发泄欲望,干嘛谈结婚。找个炮/友省钱又省心。”他看着邓警官笑了。觉得对警察说这种话,看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真是痛快。
副作用
21
“我在学生时代,是个侦探迷。”钟弦说。“看了不少侦探小说。我们不如来做一个案件推演怎么样。”他用床头柜上的摇控器打开了卧室到客厅的灯光。
邓警官对他这个提议抱以一笑。
“就是做个游戏,难得与警察做朋友,从你这个专业人士的角度,看看我的推理。你或许也能从我这个非业内人士身上得到一些灵感。”钟弦说着去床头柜中取了纸和笔。“我们先来把小朱失踪的几个点画出来。”他在纸上勾画。
“第一个点,他确切的失踪时间。”他在纸的顶端画了一个圆圈,望着邓警官等着他来说。邓警官露出一丝笑容。
钟弦继续画第二个圆圈:“他最后一次和父母通电话的时间?还有他跟女友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
邓警官盯着那张纸,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什么不能透露的机密吧。”钟弦说。“还是你不信任我?或者我是嫌疑人什么的?”
“那倒不是。”邓警官说。
“如果是违反你们内部的规定就算了。和你熟悉了,已把你当朋友看,你和我中学时的一个朋友很像。”钟弦说,“我在学校的时候,还组织过一个侦探社来玩。所以你看,我也想重温一下学生时代的爱好。”
“你很聪明。”邓警官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钟弦望着他:“聪明这词是贬意的,你知道吗?现在已被用来指人的小聪明。”
“不是。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非常有魅力,又聪……智慧,我不会形容那种感觉。”邓警官说。
“接触了之后呢?”钟弦盯着邓警官,他很有兴趣听听这个警察对自己的评价。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空气剧烈流动,风如猛兽一样冲进房间。钟弦跳起来,冲到阳台上去。阳台正面的一扇窗子被吹开,窗子的折页向外打开成一个从来没有过的角度,钟弦费力地把那扇窗子拉回来,重新关好。转过身时,邓警官已跟了过来,钟弦正想对他说什么,却脚下一滑,摔了下去。邓警察急忙扶住他。钟弦站稳后,发现刚才的风卷了一地雨水进来,他忍着痛,瘸着腿伸手去拿阳台上的拖把,邓警官抢先一步拿到拖把,在阳台的瓷砖上拖了几下。
钟弦的一只手按在右腿上,“真他妈的痛,没伤到骨头也会这么疼。”
“差点忘了,”邓警官说,“医生说要经常喷药。”他揽过钟弦的肩膀,扶他到客厅沙发那里坐下,然后取了创伤喷雾在他的右腿上喷了几下。
望着邓警官,钟弦又有了一种熟悉感,他想起少年时的一个朋友。他对邓警官的熟悉感,可能就来源于此。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钟弦问道。
邓警官拿着喷雾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刚才不是说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好,后来呢?”钟弦说。
邓警官将喷雾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后来……觉得你身上好像有一个深洞。”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和抑郁症这样的病有关系。”
钟弦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厨房柜子上的药盒,我家里有人得过这个。所以我认得那药盒上的成份。”邓警官在钟弦对面坐下来。“不过,也没什么,在这个城市抑郁的人越来越多,你面对的压力应该也很大。”
“其实是误诊。”钟弦笑了笑,“你家人也用那药吗?有什么副作用?”
邓警官略有惊讶:“副作用?……你有副作用?”
“因人而宜,会有不同的副作用。我喜欢这个药的原因正是它在我身上的副作用。”钟弦说,“对于我,会有短时的记忆障碍。想不起很多具体的事,比如说密码呀什么的。因为忘记而去寻找,很有意思。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邓警官摇头。“听着像是在逃避什么。你现在不是挺好。”
“我好的很。我最近经常回忆少年时期,还总是做同一个梦,梦到已经忘记的人。”
“这个年纪就怀旧?早了点吧。”
钟弦停顿了好一会儿,笑道:“觉得有重要的事,被忘记了。想去找到。不好意思,讲这些会让你觉得我神经有问题。我们聊聊你的事怎么样?阿Sir,你有女朋友吗?”
邓警官愣了一下:“话题跳跃这么大,”他干笑了一声,眼睛看向阳台。
正当钟弦认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却听邓警官说:“我嘛,正在追求一个师姐。”
钟弦双目放光:“哦?师姐,也是警察?进展的怎么样?”
“比我大八岁。”
钟弦笑出声来。眯起眼睛打量邓警官。
邓警官直视着他:“觉得我有恋母情节?”
“是有点,不过你幸好生在这个时代……这个城市的男女比例是1:7.2,有大把的年青女孩可以选择,她好在哪里呢?是个富婆吧。你缺钱吗?”
邓警官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目光,思索着说:“我父亲是一个商人。小有成就。在我十五岁时,我母亲开始变得不正常……我才知道,父亲的心早不在这个家里了。”邓警官的目光转移到别处,盯着墙壁的一角,“我跟踪过他,但找不到那个人是谁?他做的滴水不漏。”
“你要找什么人?你父亲外面的女人?”
“好多年后,我找到了。她比我父亲小15岁,比我大8岁。”
钟弦愣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
“那些年,我父亲供她上完大学找了工作。”邓警官停顿了好一会儿,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她一点也不难追。”
钟弦也端起身边的果汁来喝,一边喝一边笑了,笑的混身都颤抖。邓警官也跟着他笑。
“值得吗?”钟弦说,“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上警校学刑侦?为了找到父亲的秘密。”
“你信了吗?这个故事。”
“信。但觉得……你太可惜了。”
“不是我的故事。其实是我刚刚经历的一个案子。因为总在脑子中想着,就用这种方式讲出来。你不是说喜欢侦探故事?”
“后来怎么样了?”钟弦问。
“没有后来。”
“那怎样由一个家庭事件变成了你手里的一个案子。”
邓警官想了想,说道:“那小三答应了儿子的求婚,跟老子分手了。当然她完全被蒙在鼓里。老子因为付出那么多,就报复她,找人打伤了她的未婚夫,打断了他的胳膊。后来知道他伤的是自己的儿子。”邓警官讲的很平淡。看来确实不是他自己的故事。钟弦心想。
“真精彩。”钟弦说。“可以改编成电影。那么说你没有在追求什么师姐了?”
邓警察点头:“你呢?打算和杨小姐怎么样?”
钟弦再次端起那杯果汁,然后又放下:“你知道她姓杨?”
邓警官点头:“是呀。刚才问过她的名字了。”
“真不愧是警察,短短的时间了解这么多。我不打算怎么样。我贪图她的美色,但不想和她有别的。”
“为什么不想。”
“也许是我……没有能力。”钟弦说,
“你有这么好的房子,也付得起彩礼。你过得了她家里人那关。怎么能说是没能力?”
“我为什么要过那一关?”钟弦有点激动地说。
“我觉得你钻牛角尖了。你给了那些钱,她的父母很可能会在你们婚后返回来。毕竟父母的用心是为了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