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检查一下倒没什么。别把你心里的想法挂在脸上。”
“这个我知道。”
钟弦放下手机,将菜单递给邓忆。邓忆点了几种蔬菜。
“吃Cao吗?吃的跟一只羊差不多。”钟弦讽刺他。
“对火锅无感。”
钟弦摸了摸脑袋,想起爱吃火锅的是大科。“那转移阵地,去吃别的。”
“没关系。对别的也没想法。”
锅底很快端上来,是内中像八卦式的鸳鸯锅。钟弦其实也没胃口,却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将服务员端上来的羊r_ou_都倒进两边的锅里。
“接小朱失踪这样的案子,你要收多少钱?”钟弦冷不丁地问。
邓忆愣了一下。“你问小朱,还是问收费?”
“费用。听说目前所谓的私人咨询调查什么的,大多数都是骗子。”钟弦假笑了一下,“难得碰到一个不是骗子的。以后可以介绍生意给你。”
邓忆望了钟弦一眼:“根据案子的情况评估后收费。”
“那小朱的案子你收了多少钱。”
“不想透露。”
“收费也不透露?那怎么给你介绍?我自己也想找你呢?”
“你?要委托我?”
“是的。如果我也委托你去找一个人。你收多少钱。”
“找什么人?”
钟弦用汤勺扰动锅底。“你先说收费。”
“失踪多久了?”
“很多年。超过五年。”
“4万。”
“这么快就报价了?保证找到吗?”
“找不到退费。”
钟弦将涮好的羊r_ou_用汤勺盛了一勺,放进邓忆的碟子里。“小朱的父母也付了这个价吗?你如果找不到,退费吗?那岂不是白忙活?假设小朱死了呢?”
“只要查出他的下落。”邓忆说。
“意思是,即使没有找到,知道他在哪儿就行。或者知道他的结果,例如,死了什么的也行。”
“你认为他死了?”
“假设而已。”
钟弦忽然想起,他们再次忘记点酒。转念一想吃火锅似乎喝什么酒都不对路,便默不作声。
“点瓶酒。”邓忆反而主动说,同时向服务员招手。服务员过来报了店里所有的酒名后,邓忆迟疑地看向钟弦。
钟弦摇摇头笑道:“喝凉茶好了。想喝酒吃完饭回去喝。”
邓忆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铃声竟是一种驯鹿的叫声,很y-in森,让人想到魔戒里的戒灵。“这种铃声,在半夜听,不会被吓死?”钟弦说。
邓忆接起手机,应了几句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好,马上过去。”
“出事了?”钟弦好奇地问。邓忆的表情实在是可以用惊骇来形容,他实在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邓忆双目望着钟弦的方向,但他的眼神飘荡,显示他并没有关注眼前的任何人与事。他陷在一种疑惑与惊讶的状态中。
“是的。要马上走。”
“去哪里,着急的话我送你吧?”
邓忆迟疑了一下,对钟弦说:“小朱的那个女朋友,你还记得吗?”
“太记得了。差点被她冤枉,毁了清白,刚才的电话是她打来的?”
“是她的同事。她今天在职工宿舍里偷偷生了一个孩子。早产。被人发现时……母子都有生命危险。”
钟弦愣了。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一共只见过这女孩两次。两次的外表变化为何那么大,他从未仔细想过原因。尤其第二次她胖了很多。这些变化,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但是当时,两个年青男人,完全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过。
这个不满20岁的女孩子。把一个可怕的秘密守在自己心里和肚子里,等着男友回来兑现和她结婚的承诺。她无知之极,无知到不会向人求助。
钟弦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率先站起来。“我们走吧。还等什么。”
放松
75
钟弦甚至还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
每一次提起,都是用‘小朱女友’来代替。他也从未有兴趣去知道这个农村女孩的身世。
他还能记的‘小朱女友’所在的那家电子厂的样子。那厂子位于远郊,真的是不能再偏远的郊区。从龙岗区最后一站地铁站双龙过去,开车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和邓忆出发时,钟弦不必计算也知道他们两个小时以上是赶不到那座工厂。不知道女孩到时会怎么样了。这个时间正好又是下班的高峰期。一路下去,基本是处处堵车。不论他用导航选择何种路径。也没有顺畅的路线。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提起这些。没有讲过是否放弃去帮助这个女孩。也许报个警会更简单。但他们都想去亲眼看一看。
邓忆自不必说,钟弦却也觉得自己有责任似的。那个可怜的女孩,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压根没有朋友,除了小朱。他们两个反而成了仅有的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当然,这女孩可能还有些网友。想必在知道她目前的遭遇和境况后,早就消失在虚幻的数字世界里了。
钟弦还记得上一次去女孩工厂时的情景。工厂的名字似乎是叫CI光电。大概是做LED灯之类的。位于所谓的新兴科技园区。一想到那工厂周围的环境,钟弦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Cao长莺飞。
做工人或厂妹的人,想必大多都来自边远的农村。没有受过高等的教育。他们从农村云集到一线城市周围,却也大多只能在周围这些工厂中寻找一席之地。遥望城市中心的繁华。但也许,正是因为没有更多的教育,他们也许压根不知道要企望什么。
一线城市高昂的生活开支,已足够压得他们顾不上其它。
钟弦的思维转回来时。车子已经驶过大半个龙岗区了。
邓忆在这时又接到了电话。
“小黄和孩子已经被送去了龙岗人民医院。她的同事打了120。”
钟弦立即重新导航,转向到龙岗人民医院。他这时才知道那女孩姓黄。
赶到医院时,他们在急诊区见到了女孩的同事。女孩被送进了病房,新生儿的情况危重,正在抢救。
当得知邓忆和钟弦都和女孩毫无关系时。女孩的上司、那个打了120的车间主管显得失望。
“厂里垫付了一些医药费,还以为能找到她的朋友来帮助她。必竟厂里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说话的车间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矮粗男人。他坦承是从女孩的手机是翻到邓忆的号码。女孩的手机中一共也没几个号码。大多数都打不通,他只打通了邓忆的。
“黄洁总说自己有老公,但老公的号码已经是空号了。唉。”
“你们之前不知道她怀孕?”邓忆疑惑不解,这大概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周围的人竟都没有发现?
“完全不知道。也没注意呀,她平时也看不出来呀。真是。大半夜的跑到过道里去自己偷偷生孩子。今天白天她没到岗,下班后她宿舍的工友才发现她在过道里,失血过多都站不起来。再晚点恐怕都……”
“孩子怎么样?”
“混身都不是个颜色,像脱了毛的死耗子似的,可怜呀。不知道能不能活。”
76
女孩的情况还不算太坏,医生给她做了多项的产后检查,她很快被送到产科的病床上休息。
虽然医生说她没什么大事。但女孩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一直低头不语。神情恍惚。看到邓忆和钟弦出现。也佯装不见。更加不和同事工友讲话。
甚至听到婴儿的情况不好时,她也没什么反应。
看到女孩的状态,钟弦觉得他和邓忆也帮不上什么忙,此时更不可能问出什么。
临走时,钟弦掏出钱包,取了一千多块现金塞给了女孩。女孩这时有了一点反应,抬头茫然地看了钟弦一眼,又低下头去。
返回的路上。
钟弦大胆地做了一个猜测。
“说实话,我之前一直认为小朱是死了。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邓忆默不作声。他已经知道钟弦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他说:“小朱大概是因为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又不想负责任。你是想说这个吧。”
钟弦点了点头。
“新生婴儿可能活不了了。我刚才问过医生。”邓忆说。
他们没有再说话。显得有点沉重。
“我可以告诉大科吗?”过了一会儿,钟弦问。“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必竟大科对小朱更了解。”
“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件事也不可能隐瞒。我现在也不是警察了。”
钟弦打开车载电话拔了大科的号码。响了一声,他又挂断。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选择给大科发了一条微信——小朱的女友,今天产下一子。
几分钟后,大科打了电话过来。
“你发的那条是什么玩意?”大科显然当那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