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弦脑子一时放空了似的。“啊?”
“没听清?是我,女,朋,友,送的!”
钟弦的目光转向T恤。忽然毫不犹豫地套到头上。因为双手被铐着,他只能让T恤停留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
“你这个家伙!”
“我要穿一晚。”
“我要不要把女朋友也借你一晚?”
“随便。这是你说的。虽然我不缺女人。但你的好意我不能拒绝。”
“脱下来!”
钟弦不脱。故意用s-hi手在T恤上擦了擦。然后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邓忆:“是不是想杀了我?你弹吉它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你把手铐打开,我就脱下来。”
邓忆想也没想,竟答:“那你不用脱。”
钟弦忽然又决定把T恤脱下来扔给邓忆。“我并不稀罕。不过是想用它揭穿你说不花你爸钱的假话。”
邓忆接住那T恤。将它搭在椅背上。“我弹的不好,你来弹。”他示意手中的吉它。“如果你弹,我就打开手铐。”
钟弦的心情已经不好了。他并不向那吉它再多看一眼。
“弹吧。”邓忆再次示意吉它。“你不弹,明天就带着手铐上班去吧。”
钟弦露出一个假笑。“明天是周末。少爷。噢,我忘了有钱的少爷天天都是周末。你自己玩吧。爷且睡了。”
邓忆打量着钟弦。“你讲话顺溜了不少。酒醒了?”
“爷乃酒神下凡。”
邓忆思量了一下:“你宁愿被铐也不弹?上次送你的吉它你有看过吗?不会连盒子都没打开过吧。”
“答对了。不但没打开。我直接把它卖了个好价钱。”看到邓忆惊诧到气愤的表情,钟弦转身向门外走。“我想念刚才的地毯了,是哪一间?”
“你个混球。你连米修的房间也不配住。”
“米修的房间?你刚才把我扔在狗窝?算了,以后我不认识你。”钟弦寻找房门,房门和墙壁都是一样的淡金色,让他好费了一番眼力。找到房门时,腰上的浴巾松动险些再次掉下来,急忙用手拉住。
“你就打算这么光着屁股出去?”邓忆在背后嘲笑。
钟弦像没听见,他拎着腰间的浴巾,用身体撞开邓忆卧室的门走出去。外面的光线很暗,他脚步踉跄没保持住平衡撞到栏杆上,险些从二楼掉下去。
他忍住火气,忍的眼泪都要憋出来。这别墅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不合理!不合理!不合理!
你是富二代又怎样,滚!滚!滚!
钟弦扶着栏杆等待眼睛适应昏暗。他尝试着向左走,路过的一个房间关着门,他走过去,又回头。不确定刚才哪一间是米修的房间。忽然想起好像是二楼向右最后面的一间。对。那个位置也适合给一条狗住。
邓忆让我住狗窝。
妈蛋。
邓忆有一个能送得起天价奢侈品的女朋友。
妈蛋。
邓忆是最虚假的人……他欺骗了我的感觉。
妈蛋。
钟弦再次返回到栏杆那里。低头盯着栏杆外脚下的黑暗。从这里跳下去,也许会摔在那张巨大的金丝绒沙发上。
一件轻如云朵的丝绸睡袍披到钟弦身上。邓忆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并从背后揽住他的肩膀。
“我有件东西给你看。”邓忆柔声细气地说。
“不看!”
邓忆笑呵呵,哄着钟弦转身重新回到他的房间里。
“折腾毛?让不让人睡了?”房间里的光线照在脸上的时候,钟弦把眼泪憋回去。
“一起看个故事片。”
“天要亮了。我宿醉你知道吗?”
“边睡边看。躺下。”钟弦被邓忆拖到床上去。
“你真有情调,让我带着手铐陪你睡?你男女通吃吗?”
“你也让我陪你睡过。”
钟弦横躺在床上。邓忆为他系好丝绸睡衣的带子,将他腰间的浴巾扯掉。因为没法穿上睡袍的袖子,他被包的像个蚕蛹。邓忆在他的头下垫了一个枕头。
钟弦任由邓忆鼓捣。眼睛在面前人的脸上打转。邓忆的脸近看十分有型,钟弦想起最初相识时那双让他印象深刻的清澈眼睛,此时却仿佛蒙上一层淡淡忧郁。邓忆在悄悄变化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钟弦不由地说。
邓忆回道:“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倒想说,日久见人心。”
“滚蛋。谁跟你对诗。”
“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床和你的挺像,在你那里我发现睡大床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所以把原来的床移到了米修的房间。这个是新买的。怎么样?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什么用场?你喜欢金色?”
“我没有特别喜欢。是我母亲喜欢,父亲则喜欢中式。一楼按照父亲的意思,二楼以上则大多由母亲随x_ing子来,是不是弄的像皇宫?”邓忆也自觉可笑。
“这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别墅装修设计,还以为是你们遇到了没水准的设计师,原来是没水准的业主。这种欧式床架,是你母亲的主意?你连自己的床也不能作主?”
“总要和房间的格调相符吧。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邓忆也跟着上了床与钟弦并列躺下。“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谈论我父母。第一次原谅你。”
天花板上垂下一个五十多寸的显示器。恰好定格在床头之上。
“这个装备不错。”钟弦眼前一亮。“很适合看片,你很会玩。”他此时心里已经没有想法,嘴上反而什么都敢说了。邓忆反正是和他不会有什么实质x_ing的发展了,连女朋友都被他搬出来了。看来只是想和他做个好基友。好。走着瞧。
“没错。”邓忆想起了什么,跳下床去取了一件东西回来。这床甚是舒适,弹x_ing尤其好,四根淡金色欧式床柱本来以为只是醒目的装饰,此时却落下轻纱般的烫金床帐。把他们笼罩其中。头顶的显示器亮起来,开始播放一段建筑业调查报告的视频。
“这是睡前新闻吗?”钟弦嘴中虽然这样说。却被内容吸引了。
“放错了。”邓忆拿起摇控器换掉频道。钟弦想阻止他。屏幕上此时却忽然跳出了李总的照片,让钟弦大吃一惊。
“什么情况?”
“故事片。和他有关的故事。”
钟弦仔细打量。确定是李总的照片。“几个意思?我之前的老板?”
“我来讲个故事。你补充,怎么样?”
钟弦是少有的喝多了酒会出现一段极度兴奋状态的人。他偶尔会兴奋到无法入睡。今天其实正是这种状态,尤其是在受到了邓忆的刺激后。但所有刺激,都没有他看到李总——他以前的老板的照片那一瞬间来得更猛烈,而且是在邓忆的床上。
“你要,要玩什么?”钟弦结巴地说。仿佛他又陷于醉态中。
邓忆顿了顿:“我不善长讲故事。就简单说好了。你应该很熟悉李总了,你的前老板,你对他评价怎么样?”
钟弦不语。
“说一说。”
“无话可说。浪费时间,放片子把你的存货拿出来看看。”
“讲完这个故事。你想看,我陪你。你随便说说。”
“一个不成功的j-ian商。没了。”
“你不喜欢他?”
“怎么可以用喜欢不喜欢来评价一个投机分子?商人之间只看利益。我和他现在互不相欠。我本来觉得他欠我的。自从我当上总经理之后,我就释然了。理解了他的一部分。”
“好吧。既是j-ian商。他应该有不光彩的事吧。”
钟弦答非所问:“你父亲也是商人吧。你应该能够明白。”
“别拿来和我父亲相比。我父亲岂能搞这种小儿科项目?他是大……算了。”
“你想说大鳄吧。”钟弦从邓忆的神情中看出自豪。“还以为你们父子关系紧张。”
“再紧张那也是我爸。别和我谈论我爸,我提醒过你一次了,这是我的禁忌。”邓忆目光定格在钟弦脸上。“我直接说好了。李总被敲诈的事,你知道吗?”
钟弦故作惊讶地摇头。
“我至少查到一个准确的消息,他被敲诈了18万。可能还有其它的敲诈,我还没查到。这个你知道吗?”
“完全不知。是李总亲自对你讲的?”
“李总不承认这件事。我是从小朱的帐户历史记录里查到的。他离职之前……李总打给他18万。”
“你是说小朱是敲诈者?”
“你知道小朱是拿什么事敲诈了自己的老板吗?”
“想不出。”钟弦摇头。
邓忆略有失望地点头,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
钟弦说:“你不会是怀疑小朱的失踪和李老板有关系吧?难道你怀疑李总把他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