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与季阳单独在一起时，季凡才忽然说起，「对了，这次你回来，父亲一开始说要为你相亲的事情。」
在看到季阳那既紧张又脸红的表情后，季凡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在季阳开口前连忙让自己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故作正经地说：「看到你一回来身体这样不好，父亲已经不会再强求了。」
还不等季阳露出喜色，季凡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别放心太早，估计这也是暂时的。」
看着季阳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季凡终是忍不住摸了摸季阳那手感很好的头发，语气间也有了很大的愧疚：
「你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是最后才知道，亏我往日还说如何如何关心你，小阳，你心里还怪着我吧？」
「怎么会？」季阳立刻反驳，而在看到季凡那「果然如此」的神色后，他对这个二哥感到一阵无力。
「我就知道小阳是不会怪我的。」季凡自信满满地说，同时也在季阳的抗议下不再将季阳的发型弄得更乱。
季阳看着季凡想了一会儿后，有些犹豫地说：「那个，她……知道吗？」
季凡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季阳所指的「她」，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望着季阳不解的神情，季凡解释说：「有些事她还不适宜太早知道。小阳，你不要误会，不止是关于你的事，在这个家里，有很多事都不是她现在所能知道的，这不仅仅是我的决定，也是全家的决定。」
「不信任她？」季阳想了一会儿后轻声发问。
「这是一方面，她毕竟刚刚成为季家的一份子，有许多事情都需要她去慢慢地了解，看她将来能否接受适应，她和母亲不同。」
季凡看提到「母亲」二字时，季阳的神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母亲当年在身后没有任何家族后盾可以依靠，她所依附的也主要是季家，所以父亲当年才会让她保有季家的一部分权力。
「我的妻子她身后的家族即使不如季家，但是为长远也必须考虑到，如果在她掌握了季家的一些资源后，会不会做出一些彼此都不愉快的事情来。而且她的性格更适合在家当一个好妻子，出席一下必要的场合，而不是卷进更深的家族权力中。」
季阳以前不会意识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些缘由，但是在听到季凡说完后，季阳不由担心地问：「那你现在结婚后过得好吗？」
「好不好倒是不好说，可是我对现在的婚姻生活很是满意。」
季凡没有正面回答季阳，「有时候对于婚姻不能要求太多，那样反而会让自己感到更加不满，就现在而言，我们彼此都很满意。好了，别再说我了，倒是你，」季凡转移了话题，「我这段时间在你这里没怎么看到渚，你们……没有闹什么别扭吧？」
「没有啊。」季凡这样一说，季阳倒是也想到，确实这阵子渚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对于季凡，他只能说：「或许他是不习惯我的房间里人来人往吧。」
季凡听后点点头就不再深问下去，这两人若真的闹了别扭，他没准还会在背地里偷乐呢，只要自家弟弟没有受了欺负就行，他才不会为渚分忧解难做个什么和事佬呢。
再往下聊去，季凡就发现弟弟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心下有些明了，而他也确实不想再插手，干脆的说了几句后就识趣地走人了。
若是自家弟弟想明白了还好，要是想不明白，他倒不介意让弟弟就此和那个渚一拍两散，这样他就省下不少心了。
第二十七章
季凡走后，季阳在房间里看了半天的书，再一转眼就到了晚上，于是就寝。
季阳在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来到床边坐下，他心中一直有事，所以十分警醒，马上睁开了眼睛，而来人也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是渚……
季阳看着这个近来很少出现在面前的人，将脑中的睡意驱逐出去后，他连忙起身并且拉住了渚的胳膊，也不管渚的脸色如何，急急说：「我有话和你说……」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渚轻声说了声「嗯」。
季阳知道这人既是答应下来那就不会反悔了，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了渚，将床头灯打开。
黄色的灯光照在了两人的身上，竟有种朦胧的温暖感觉。
季阳坐直了身子，发现这好像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向渚，渚那往日看来总是冷冰冰的神情，在灯光的照射下竟也有了那么点柔和。
他这才发觉，向来只穿深色系衣服的渚，这一次身上竟然套上了白色的居家毛衣。季阳一开口就不由自主地问：「这毛衣是从哪里来的？」
渚先是一愣然后才说：「是季凡给的，说是他和妻子逛街时买的。」
季阳歪着头看了看，他想起来了，心中顿时觉得那位二哥的性子还真是别扭，那次好像也给自己买了件衣服，没想到整日里看着渚不顺眼的他还记得渚的那一份，当下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词，只得说：「还挺合身的。」
「嗯。」
渚轻轻地应了一声后就再也没有吭声了。
季阳也是一时间看着渚，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直到渚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季阳才猛然回过神来。
「那个，过些天我们回家吧。」
或许是「家」这个字在此刻说出来太过温暖，倒使得两人之前的那些不多的隔阂消去了不少。
「好。」渚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渚。」季阳又叫了一声，只是在渚那黑黝黝的眼睛望过来时，突然又开始后悔自己叫出了这声，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想让之前想问的那些话，扰乱了现下的气氛，只是在渚的目光望来时，季阳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渚，你前些日子为什么躲着我？」
「我觉得那时你也并不希望见到我。」
季阳想到那几天他的确有躲避渚的想法，而渚竟是察觉到了，此刻被渚说出来，他觉得万分尴尬。
「我……」
不等季阳再过多的解释，渚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背，只是说：「我明白。」
这三个字顿时让季阳心底的那些不安统统散去。
他之前的确因为过去的事情而有些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渚，没有想到渚却发觉到了这点，并且体贴地给了他恢复的时间。自己总是被渚这样暗中保护着，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
季阳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幸好现在由于灯光昏暗看不出来，季阳这样一想，不知为什么心下无端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渚那双彷佛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喃喃地问出了口，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是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