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盛言默敛起目光，让出旁边的位置。
方立辉硬着头皮走进去，看着盛言默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下电梯，电梯开始上升，狭窄的空间里几乎能闻到盛言默身上的气息，熟悉而又陌生，不同于往见到他时会跟他聊两句，这次他们互相道了早就沉默不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开，哪怕待在一起也没办法交流。
是那天的事让盛言默也在思考吗？毕竟他的反应不对劲，再想到跟魏翔在一起的试探行为，魏翔都觉得他的要求怪，更别提还见识过他那么一番窘态的盛言默，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盛言默这两天都没有找他，现在见到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甚至还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距离。
方立辉登时一怔，他一直考虑自己的心情，却忘了盛言默看到他那天的异样是否会跟他保持距离，其实不用他做什么，盛言默就会不理他，像他这种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对待感情就更加挑剔，跟他不在一个频道的自己怎么可能引起他的注意，要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越界会避开。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平常的来往，可，平常的来往就不能像之前那般谈话，方立辉的心里有些失落，悄悄地望向盛言默，发现盛言默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索，方立辉一惊，脸红心跳的避开视线，这时盛言默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接起，“喂，我是盛言默。”
方立辉的目光又悄悄地转到他身上，内心里的恶魔龟也竖起耳朵听盛言默讲电话，盛言默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犀利的眼神慢慢又变得松软，他拿着手机，安静地听了一会，一如淡漠的x_ing格，只抓住重点跟话筒那端的人说：“Mario，你过来看一下为好，目前已经营业了。”
Mario？设计师？设计服装的那个？方立辉的脸上浮起一堆问号，又用眼角余光看向盛言默，结果又撞到盛言默望过来的目光，方立辉的心猛地怦怦直跳，就像考试作弊刚拿出小抄要犯罪就被老师逮个现成一般，脸都红成一个大番茄，等电梯门一开，他就夹着做贼心虚的尾巴跑了。
独留在电梯里的盛言默听着电话，再次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至电梯门要合起，他才按下开门，走出电梯，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回到办公室的方立辉脸似火烧云，他在自己的格子间里低着头反省之前的行为，他不仅偷看盛言默，还偷听他讲电话，内心里的恶魔龟登时丢出一个电脑键盘让他跪，经过这么一番接触，盛言默肯定觉得他有问题，想跟他保持距离，毕竟他的举止会让对方困扰……
不行不行！他不能给对方造成困扰，既然见到对方他就变得那么奇怪，他就要尽量避开他，让时间来淡化尴尬，方立辉默默思索着，拿起昨晚做的报告给主管Clare，是关于购物中心周末活动的企划案，Clare看过之后，丢到他面前说不好，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座位上再整理。
这天下午，方立辉忐忑地拿着重做的企划案给Clare，Clare看过之后没说好，也没说糟，方立辉就当没问题，要知道这是第八份报告了，之前被Clare用各种理由让他重做，类似于观点不对、没有创新、这是复制的、全部重做……这次他终于没有对他做的企划案有意见。
Clare抬起头看着他，“今天中心有一个活动需要人手，你过去帮市场部。”又将文件交给他，“你先看一遍，十点跟他们汇合。”
方立辉压不住心里的惊喜，又跟Clare确定一遍，“我能出去做事？”他经常见到部门里的职员出去搞活动、弄企划、只有他在办公室养Cao。
“嗯，你去。”Clare显然对他养Cao的状态感到浪费地盘，便让他出去实践一下。
可以离开办公室了！内心里的恶魔龟乐得在那爬来爬去，但立即就被Clare泼来的一大盆冰冻在原地，“有问题别找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要不要这么冷血！方立辉没想到主管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下，有那么大一颗金钢钻，难怪初次在公司遇到他问路，他会不耐烦的指一个方向。
九点半，方立辉离开办公室去市场部，按照文件里的工作内容要跟市场部合作，来到市场部门口就遇到跟他汇合的人，是跟他同期来的陈源。
陈源看到他，有些惊讶，很快又露出一抹笑容，主动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好，今天要跟我们一起做活动吗？”
“是的。”方立辉对他的印象不好，面试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方式赶走不少人，进了公司没跟他在一个部门，就觉得以后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忘了只要同在一个公司，总会为了一个目标相遇，内心里的恶魔龟一边剥去身上的冰，一边跟他说：跟他保持距离，不要亲近。
方立辉默默地认可，抬起头跟陈源打招呼，问：“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负责吗？”
陈源一听就笑了，“你没有出过活动吧。”这句话问得不轻不重，却让人觉得带着一丝嘲讽，但当你感到不舒服时陈源又热情地说，“这次活动是为商家的促销而做，他们消费到某个金额就能来领取奖品，本来这些是客服处理，但没想到市场推广的好，来购物的顾客多，客服都忙不过来了，我们就帮她们分一些业务，当然，有那么多奖品能送出是好事，这说明我们购物中心营业没多久，就有那么多人光顾……”
市场推广是陈源的部门做，企划部也有参与，但方立辉没有接触过这块业务，听着觉得好复杂，比如今天A座五楼小家电促销，消费满五百就送蒸蛋器，蒸蛋器会来他们的服务处领购；四楼的羊毛皮Cao同样有活动，消费满八千可兑换积分领购一个挂烫机，要是顾客不熟悉这些产品的cao作，他们需要做一定的解释；还有在购物中心消费不管A座、B座、只要满八百就能抽奖，奖品是一些品牌折扣券或者现金……
但等到了现场他才发现没有那么复杂，根本不像陈源说的会忙得毫无分身乏术，他们去的时候服务处已经布置好了，坐落在A座的门口，临时搭建的白色服务台干净清爽，旁边是Hermès的旗舰店，对面是Mario的旗舰店，两家店是对立的，黑色边框的玻璃橱窗上刊登着冷峻模特的硬照。
时尚、高端、奢华、又带给人不凡的沉稳感，没有踏进店里就会觉得跟普通店面不同，据说市区只有金源购物中心有他们的旗舰店，两家店的空间都相当大，布局十分考究，但透过玻璃窗望去，发现里面的服装配饰不多，有几个顾客在里面逛，陈源说他们两家店不参与中心活动。
方立辉瞄了一眼店面，看到那奢侈的装潢就进去的欲望都没有，他换好服装，带上工号牌，别说看起来挺像购物中心里的保安人员（……）他帮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摆好奖品，拉好电源线，这次的活动分成二组，每组两人，和他搭档的是一个女生，工作过几年，为人处世成熟很多。
他们两个主要负责抽奖活动，只要顾客消费满八百就抽奖，奖品是品牌折扣券或现金。方立辉负责登记发出的折扣券编号，跟他搭档的女人负责核对顾客的购物小票及抽奖次数，工作不复杂，相比陈源那边又要下库存，又要发赠品，赠品还依照不同类别跟价格变动来换取，方立辉这边就闲得能在户外养Cao，他多少能理解主管Clare为何说有问题自己解决了。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午饭时他们轮流吃饭，互相照看彼此的服务台，然后等方立辉回来时就顶替陈源的工作，一个人看两个服务台。本来中午没什么人，但不知为何，他站那就来了一位顾客兑换赠品，这种时候顾客就是上帝，方立辉就试着处理，“你好，请把购物小票给我。”
“小票？”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瞟他一眼，给人的感觉就像慈禧太后看待太监一样，随手将小票丢给他，“是这个吧？”
第31章 31
没礼貌！内心里的恶魔龟嗖一下窜出迷你版的恶魔角，现实里的方立辉却像好捏的包子般拿起小票，看到上面的金额有些乍舌，一个钱夹而已，就够他半年的工资，但看到下方显示的品牌部，方立辉又跟她说，“抱歉，Mario的旗舰店不参加活动，无法领购赠品。”
中年女人不悦，一下子掏出多张小票丢给他，“这些呢？”
有钱就拽吗！内心里的恶魔龟一爪子拍地上，飞起的小票就糊它脸上，方立辉拿起小票核对，之后礼貌的跟中年女人说，“稍等。”然后站在白色的服务台后，开始在电脑里cao作，电脑里装了仓库系统，他输入流水号，又再另一个界面输购物单号，按他之前看到的就会跳出领购赠品的下单提示，可现在跳出的却是cao作不对的提示，是哪里出问题吗？他又重新输入一次，依然不对，他有些心急，又重新输入单号。
这时，看他cao作不流利的中年女人不耐烦了，说：“我消费到金额了，品牌部让我来这边领赠品，你直接给我就行。”
方立辉好言声色地说，“不好意思，赠品需要下单才能领。”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么麻烦，但购物中心有自己的cao作模式，他不能随便来。
中年妇女本来就不耐烦等，听他这么一说，火气蹭蹭蹭的就往上窜，“为什么非要下单，这不是你们内部的cao作，你给我赠品就行！”
方立辉忍不住解释，“可是……”
中年女人越发不耐烦的打断他，“我赶时间呢，你别再弄了。”
方立辉依然好脾气的跟她说，“我是新手，这块业务刚接触，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弄好。”
中年女人毫不领情，一双瞪着他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既然要做，怎么不找个熟练的人，笨手笨脚的，你快弄好，不然我投诉你。”
凶什么凶！内心里的恶魔龟贱兮兮的拆了她的手机电池，方立辉又耐着x_ing子跟她说，“你稍等，我让同事过来处理。”跟着打电话给陈源，没想到陈源的手机无法接听，不知是在吃饭还是忙别的，而跟他身边的女人对业务不熟，联系对方也帮不上忙，这种时候中年女人更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