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沈乐光呢喃了一句,随后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他眯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生动的心跳。
安敏生起得很早。一个电话打过去,让还在睡梦中的秘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再复述一下,我和嘉南公司的沈总约的是什么时候。”
秘书小姐无语问苍天。
“老板,你已经问了我不下十遍了!”吐槽完为免被炒掉,她赶紧补充道:“20xx年6月27号早上十点南庭公馆3号包厢。”不错,口齿清晰,不假思索,很有一个秘书的自我修养。
安敏生“嗯”了一声,又吩咐道:“现在起来给你算三倍工资。”
“老板,”秘书很心动,但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正当秘书想安慰一下自家老板的时候,对方却冷不丁笑了出来。安敏生浑不在意地说道:“怎么会,他不是已经名花有主了么?我对这次约会的重视不过是想做好万全之策,以免他压价压得太狠。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说不过他,你的三倍工资就别想要了。”
秘书小姐颤颤巍巍地回了句:“那我能不过去么?”
安敏生挑了挑眉,回道:“你说呢?”
一切尘埃落定。
沈乐光做好早餐后才把人给喊起来。
“几点了?”海桐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
沈乐光把人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亲了亲他的脸颊后说:“八点,起来吃过早饭再睡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出门?”海桐乖乖任沈乐光帮他穿衣服,脑袋砸到对方肩膀上,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十点有个会,晚点出门也没有关系。”沈乐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才说道:“等我忙完这个案子,就在家好好陪你。”
海桐小j-i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很体贴地说道:“我比较担心你啊!如果能够拿下这个案子,你是要多休息一会儿。”
沈乐光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将人抱到卫生间。“快点洗漱,我再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海桐回头抛给他一个飞吻,换来的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亲吻。
吃完早饭,海桐果然又趴回去了。他们学校已经进入期末考备考阶段了,基础课程的教授早已经结束,所以他才能这么的肆无忌惮。
收拾好锅碗瓢盆,临走前的沈乐光又特意交代了一番,让他务必记得起床吃中饭。海桐晕晕乎乎地挥了挥手,脑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留下。
南庭公馆是个正经地方,远在郊区,四周环山且隐秘。这份隐秘要源于它严格的会员制度,以免时不时受到登山旅客的造访。
沈乐光到的时候安敏生已经在喝茶了。他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并没有迟到,这才撩开竹帘进去。
“你来了。”安敏生的手很漂亮。白皙且修长,若是能够摸一把,肯定会是意料之中的温润触感,宛若上等的羊脂玉。
此刻的他正用那双保养得当的的手沏着茶水,一心二用,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沈乐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沈乐光脱下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走上前去跟对方一样盘腿坐下。他一边看着安敏生沏茶,一边开口道歉。
“不必介怀,是我来得太早了。”安敏生把那杯刚刚沏好的茶递过去,脸上露出三分笑意。
沈乐光接过来喝了一口。抿了下唇,一言不发。
“怎么样?这可是老板自己珍藏的雨前龙井,一般人轻易不能喝到。”
沈乐光于茶道不甚了解,平常在家也不怎么喝茶,再上等的茶叶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味同嚼蜡,此刻被问到了也只能实话实说。
“我不懂喝茶。不过安总都觉得满意,想必是不会太差了。”
安敏生笑得更开心,随后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他说:“俗人一个,哪里懂得这么高雅的东西,不过牛饮而已。”
“只是我一直觉得沈总的气质和这茶有几分相似。”安敏生顿了顿,没有等到对方的声音,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制茶的过程中有一道工序叫做‘杀青’。说的是利用高温使茶叶脱水,一方面利于茶叶揉捻成形,一方面促进茶香的形成。只有经过这道工序,茶叶才能在热水中释放自己的香味。”
沈乐光沉默了一会儿,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方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刚才安总所说的俗人实在是过谦了。”
安敏生无声地笑了一下,垂下的眼眸里露出淡淡忧伤。
“你不明白吗?乐光,”他直视对面安坐的人,有些不可理喻的生气。“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安总,我以为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安敏生这才注意到,从沈乐光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笑过。于是他略带戚戚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笑了,以前就算是顾着我的面子你也会笑一下的。”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乐光作势起身,却被对方给喊住了。他望了对面一眼,安敏生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一副既伤心又疲惫的样子。
“你等下吧。”安敏生伸手揉了揉鼻梁,视线却不经意瞄到了对方的戒指。他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后说道:“我的确是出来和你谈生意的,不过也打算好了顺便和你表个白的。”
“你先不要生气,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
若是回到沈乐光十八岁的时候,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走掉了,哪里会给安敏生这么多面子。只是十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踽踽独行的少年。他更成熟了,也更体贴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站在会议室外打电话。”安敏生一口一口地喝着茶,好像那些微的苦涩能抚慰他内心的痛苦一样。
“有几秒时间,你笑得很好看。当然你不笑也很好看,我只是在那几秒内想不出还有谁比你笑得更好看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这几句话说的还算是符合我的心境,可我想,我对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沈乐光听安敏生说完这些话后,用了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他的过去注定了他会是个敏感的人,所以安敏生的心思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从来不知道竟然到了这个份上。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让沈乐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只要听听就好,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动心的,又或者,是我们遇见得太晚了。”安敏生看着沈乐光手上的戒指,笑容惨淡,风度却不减半分。
“我想你是误会了。”沈乐光突然开口,惹的对面的安敏生不自觉就抬了头看向他。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却是谁都没有后退。
“我这辈子只会爱他。如果没有他,如果我们先遇见,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这样说着,表情已是难得的冷峻。
安敏生的最后一口气也松掉了。他看着沈乐光,眼里不再有迷恋,只剩下满满的悲伤。他说:“是因为我们原本就不可能,还是你爱他爱到根本就不愿意做这种假设?”
沈乐光伸手取下眼镜,眼前的安敏生就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留给对方一丝情面。
“这有什么关系?”
秋后处斩的犯人最痛苦的不是行刑的那一天,而是行刑前的每一天。等待是最让人绝望的,亲手毁掉所有的希望比当头一刀更令人恐惧。所以这个时候的安敏生已经毫不在意了,或者说早已经料到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死心了。
爱上沈乐光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大幸。爱情有千种模样,万般滋味。他见过最难堪的那一种,也尝过最苦涩的那一种。但其实还好,还能活着,哪怕心上千疮百孔,就目前而言,沈乐光依旧是他疗伤最好的药。
安敏生想着,等到自己老了回忆沈乐光时,也会是恋慕多于憎恨的吧。他会一直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个带着少年气息的笑,百转千回,依然是无出其右。
“沈乐光,”他笑着看过去,眼睛眨了一下,蓦然间生出几分可爱来。“城南的项目按照你们的价格来吧,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纪念。”
沈乐光愣了一下,而后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方想必是早有打算,又算准了他拒绝不了。此时放到这个端口说出来,不敢说让他记一辈子,至少短时间内是能够记得的。
思量了半天,最后讷讷地回了一句“谢谢”。索然无味,却让对面的人笑个不停。
第20章 第二十章
海桐很是心满意足。这也是他欣赏沈乐光的地方——从来不犯不该的矫情。对方问得很清楚,不愿意占他半毛钱便宜。事实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但是这得等沈乐光过去了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有从杭州直达珠海的车次,但是少,而且时间很长。海桐有点忧伤,不知道该怎么和沈乐光商量。他当然明白对方的钱是怎么来的,可是一想到要在火车上度过十多个小时,海桐就蔫儿了。其实说实话,他很想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两人买张机票飞回去,只是一想到上次沈乐光对他生气,就不敢再先斩后奏了。
犹豫了老半天,海桐决定趁着沈乐光今天结算了家教费用,心情可能会好点的时候开一开这个口。他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乎,心里盘算好了一见着对方就笑脸迎人,完全忘记了沈乐光生起气来什么都顾不上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