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致“嗯”了一声,略有些腼腆。身旁的方明远不管不顾,笑得得意又收敛,看上去很是二傻子。
解决了住宿这等大事,温致随后上前跟老板聊了几句。知道他能在自己这里工作了之后,老板径自咧开了嘴笑,招呼他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等温致和方明远离开后,海桐恶狠狠地喝了口水,又扒了口饭下去,才算是缓过气来。
“怎么了,生气了?”沈乐光给他夹了个虾仁,有些好笑地问道。
“没有生气,”海桐咬着他的筷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觉得自己养的好好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万一那个方明远心术不正,吃亏的可是温致!”
沈乐光笑了笑,“不用担心,方家的小儿子我略有耳闻,不学无术是真的,但要说到坑蒙拐骗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海桐听完他的话后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来半分。
回到车里的方明远还没有从之前那巨大的喜悦中反应过来,但凡他细想一下,就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么的不正常。
“去我家还是回学校收拾东西?”
温致之前的说辞原本只是推脱海桐好意的借口,没曾想这人竟然当真了。他看着方明远,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
“回学校吧。”
方明远得了令一如咬到骨头的小狗,神情欢欣得很。得意还未从眉梢落下,又开始不要脸的问道:“你那个老师对你很好啊。”一点点不悦,但温致没有发现。
“嗯。”应得很轻,语气却是欢快,就像是一把锤子砸到了方明远心上,憋的他想吐血。
“你们老师和那个沈先生是个什么关系?”不死心地又问,一门心思吃着飞来的横醋。
“啊啊,他们是,”温致一下子就红了脸,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啊。”
“是吗?我怎么瞧着不像。”方明远撇嘴耷拉着眼,一副不相信他的话的样子。
温致默了,一句话都不肯再说,惹的方明远又悔不当初,直在心里哭天喊地起来。过了半晌,车里沉闷的气氛才被他的声音给打破。
“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这是个陈述句,温致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掺杂半分私人情感。“他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个老师,我想我会感激他一辈子。我朋友不多,刚才你说我们俩是朋友的时候我其实很感谢你,所以有些话告诉你也没什么。”
“老师结婚了,对方对他很好,我也替他开心。他告诉我人这一辈子其实不长,缘分又极其稀缺。所以不管前路多坎坷,都要努力生活,争取遇见最好的另一个人。我原先有些迷茫,总觉得自己不值得,后来才想通这件事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努力才是最应该去做的。”说完这段话,他开始笑,看着方明远的时候有点卸下心防的无辜感。
“你不要笑我。我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但是能够成为你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努力吧。”
方明远顾不上吃海桐的醋了,抿着嘴不说话,只觉得心疼。他想自己长这么大终于有想做的事情了,瞥了一眼温致,对方脸上仍挂着和煦的笑容,美好的宛如坠落凡间的天使。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海桐双手c-h-a兜看上去很潇洒实际上很吐血地站在风口处。他在等沈乐光,旁边是陪着他,对他不离不弃的行李箱。
沈乐光不知道是被什么耽搁了,迟迟没有出现,这让等待的人愈发心焦。
天y-in得紧,像是要下雪了一样。路两边的树叶子落尽,干枯的枝桠空荡荡的挂不住北风,便尽数落到了海桐身上。直把他吹的头昏眼花,恨不得拿围巾把自己全都包起来。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海桐隐隐担心他们是否能够顺利到达珠海。往外呼了口气,在这样的低温下瞬间就冷凝成了白雾。他无聊地看着白雾盘旋上升,远处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沈乐光不知道是真的长高了还是因为瘦了显高,一件深蓝色大衣穿在他身上衬的人愈发颀长,海桐远远望着,感觉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
好在这都是假象,对方走近了一比较,差距虽然存在却也没有那样吓人。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海桐笑着打趣,心里其实略有些忐忑。
沈乐光戴着口罩,说出的话闷闷的,有一种别样的可爱。“走出来才发现忘拿东西了。”他说完看着海桐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尖,手上动作十分自然地给他拉了拉围巾。
“我去买点喝的。”他做完了这些才冒出点不好意思,连忙退后了两步,也不等海桐的回应,径自折回去买n_ai茶了。
路上行人不多,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引来多少注目。
海桐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整个埋进围巾里。他有些害羞,脸有点红,拉围巾的时候对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颊,触感鲜明,像吃火锅时涮牛r_ou_,“滋”的一声就熟了。
等沈乐光提着n_ai茶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平静下来了。他递给海桐一杯,自己拖着行李箱一言不发,只拿着热n_ai茶捂手。
“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雪啊?”海桐喝着甜过头的n_ai茶,第一次不觉得腻,相反的,连说出的话好像都带着股蜜糖味。
沈乐光听着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天,很是笃定地摇头。“不会。”
“嗯?为什么?”海桐有些疑惑。
“天气预报上说了今天不会下雪。”理由其实是如果说了会的话,海桐估计会后悔死。一个连梅花都没有见过的人,能指望他看见下雪不兴奋?
海桐翻了个白眼,很是不上道地回了句:“天气预报的话怎么能信啊。”
沈乐光偏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咬着吸管撇着嘴,心里大约正在吐槽天气预报的公信力。他的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一双如春水般潋滟的眼睛里也掺了点情意。
两人从客运中心坐大巴去机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海桐不晕机,但他挺害怕飞机起飞和降落时那几分钟的失重感。以往他都是抓着扶手,今天有了沈乐光,胆子便大了起来,小爪子抓到了他的手臂上。
力道其实不大,因为沈乐光在睡觉,海桐不想弄醒他。可今天的天气略差,飞机遇上了气流,抖了两下。这两下把人给吓住了,一时没注意力道,等他松了口气的时候,沈乐光已经醒了。
醒过来的沈乐光还有些懵,脑子也没有跟着眼睛醒过来。他只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些害怕,便把自己的手覆在了那双手上面,朦朦胧胧地又睡着了。
海桐觉得自己肯定是走了狗屎运。
沈乐光的手掌上有茧,触感不算好,却很暖和。覆上来的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变成了一片羽毛,只要一点点风就能飞得很高。那种让他害怕的感觉也不再是面目可憎的样子,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在哪儿,一门心思去感受对方的心跳了。
两人都是一大早就爬起来的。昨晚儿邱绵的事情让大家的心都跟坐过山车一样,海桐憋了一晚上愣是没睡着。他总觉得对方说的那句话似有深意,但对面床的沈乐光却是一脸安详地睡下了,这让海桐愈发烦躁。
他想自己发现了什么,那种难以启齿的情感,在深夜好像要把他烧成灰。
如今对方给的这点安稳让海桐没心思考虑别的了,他轻轻靠在沈乐光肩上,另一只手揪着对方的衣服,安静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珠海是个碧朗的晴天,温度不高不低,伴着和煦的风带给人恰到好处的惬意。
下了飞机的海桐像是归巢的鸟一样,他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挂在手臂上,很是满足地吸了口气。
“沈乐光,这边!”他转身拉过沈乐光往前一路小跑,最后在一个漂亮的妇人面前停下。
“妈妈!”海桐大叫着扑上去,带着人往后退了两步。
海桐妈妈被他撞得很是惊吓地抖了下肩膀,随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儿子。
“你要吓死我了啦!”她拍着海桐的背,嘴里说出的话却满是抱怨。
一旁的沈乐光看的有些出神,内心陡然生出些微的羡慕之情。不过很快,怨恨让他垂下了眼眸,只看着地面。像尊漂亮的雕像站在人群外,一言不发。
“这位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海桐妈妈拍拍还赖在怀里不肯出来的海桐,目光炯炯的看着沈乐光。
海桐这才松开了手,跳到沈乐光身旁,对她介绍道:“嗯嗯,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朋友,他叫沈乐光。”
海桐妈妈上前一步,靠近沈乐光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对方的拘谨和排斥,但是没一会儿就放松下来了。她像抱住海桐那样抱住了沈乐光,拍着他的背说道:“欢迎你呀!”
沈乐光确实很紧张,他在对方倾身过来抱住自己的时候屏住了呼吸,等到海桐妈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这种柔软的气息让他很是安心,刚才生出的那点嫉妒也消散了,嘴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松开沈乐光,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海桐的妈妈,叫我袁姨就好了。”说罢,她又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两眼,“哎呀,你比我们家桐桐还好看呢!”
沈乐光被他说得红了脸,撇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哪有?!”海桐揽着沈乐光的腰,一脸愤愤地回道:“袁女士,请摸着你的良心说,我比他难看么?”
袁女士上下打量了他两人几眼,最后一脸严肃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