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光拉上窗帘,开始脱衣服。他不知道的是从卫生间的镜子可以看到他的动作,睡衣换下来的时候,海桐咽了口口水。
他伸出手指摸上冰凉的镜面,迷恋的神情直逼猥琐。
“沈乐光,”温热的手掌按在他的背后。海桐的动作很轻,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我在镜子里看到你换衣服了。”
很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以及吃什么一样。
沈乐光只愣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扣扣子,他的衬衣永远是扣到最上面一个的。只是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
“待会儿要出门了。”沈乐光有些无奈,转身按住海桐的肩膀。
“那你亲亲我啊。”海桐比他矮了一点,总体上却相差无几,此刻正半眯着眼冲他笑。
曾经沈乐光是很喜欢他这样笑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海桐每次对他提出这种要求的同时都会用这样的表情看他。越来越虚假,越来越让人生厌。他想问一句为什么,或者干脆撒开手不管,可末了还是一再退让。
海桐笑得眉眼弯弯,连嘴角的弧度都跟从前的一样。只有那双眼睛,笑意下面是遮不住的平静,像是冷眼旁观的无情刽子手,看沈乐光什么时候陷入绝境。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而后吻上了海桐。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真正回到过去的状态。
亲吻中的海桐小心翼翼又容易害羞,让沈乐光变得柔软又能感觉到暖意。
他想这就是他所贪图的。
超市开了暖气,没走一会儿两人就开始脱衣服。
推车里是大包大包的纸,两人飞快地计算着,比较哪种纸x_ing价比最高。所以说学好数学还是有用的,不仅仅是为了在菜市场和小贩讨价还价,还可以在超市里花最少的钱买到同值的东西。
两人的牙膏牙刷等等物品都需要换新了,沈乐光选的都是促销物品里面最便宜的。海桐推着车没动,又用他最讨厌的笑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选了和沈乐光一样的。
从牙膏牙刷,到肥皂香皂洗发水,全部都是一样的。
沈乐光有些厌恶,但他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直到上了二楼,海桐滚进了零食的汪洋大海里以后,他才松了口气。
海桐买的膨化食品多到连自己的车都装不下了,这才把沈乐光拖过来,往他那边放了些。之后又买了点水果。
最后出来的时候一人提了三四个袋子,当然,大部分都是海桐的,沈乐光的纸可以直接提着。来的时候他们是走路的,这一下要是走回去肯定得挂在半路。
沈乐光在站点查看公交路线,一旁的海桐难得神情肃穆。其实从超市出来后他就是这样了。
公交车会从一区经过,临下车前,海桐从沈乐光手上拎过自己的东西。到站后,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下去了。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滑稽,像是要被埋进塑料袋里。沈乐光原本想的是帮他把东西提回去,可这下被不留余地地拒绝后,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些奇怪的情绪。
“吹面不寒杨柳风”是假的,柳叶抽芽的时候风还是凉飕飕的。要等到一夜春雨,学校里的海棠全部开花以后,天气才真正暖和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沈乐光会想,他有多久没有见过海桐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国庆假被躺着过完后,海沈二人又开始了各自的忙碌生活。
安秘偶尔也会过来蹭饭。
他现在已经不是田耀南的秘书了。杨程度完蜜月回来后,沈乐光就把他丢到了创意部。这是个新部门,设立还不到半年。里面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年轻人,男女都有。虽说x_ing格各异,但这个部门无疑是他们公司人气最高的。也不知道人力部门招聘的时候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批鲜嫩的大学生各个花一般,招的是人见人爱。
当初考量这个部门的时候,想的也就是他们的年轻。不为别的,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消费阶层转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年轻化是大势所趋。
嘉南是从传统行业发家的,时间长,但风险相对较小。如今想开拓新的市场,便需要一批先行军。那些年轻人自然不会是唯一的指标,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的思维是最接近市场需求的。
安秘进去以后,如鱼得水称不上,但总算和他的专业有半毛钱关系了。有些是知道他是走后门进来的,但也不屑在人背后嚼舌根。这批人虽然年轻,却也没沾上轻浮,眼高于顶的臭毛病。工作起来不要命,休息的时候也比其它部门都要闹得开。没多久,安秘就打入组织内部了。
和沈乐光相认的事情安秘还不敢跟妈妈说,一半是害怕沈乐光的态度,一半是担心他妈妈的身体。
偶尔会和田耀南提起这件事,后者也不过是沉默。一个屋檐下住久了,安秘慢慢地也卸下了心防,有些事情憋不住的时候就会跟他讲。
但和沈乐光相识这么久的田耀南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他就更不敢自做主张了。想着静待其变,或者,找海桐商量?
国庆的时候温致回了趟家。那个地方离杭州很远,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还要转大巴,下了公交后也要走上半个小时的山路。但背着大包小包的温致却很开心,因为父母和妹妹在车站边等他。往上是一条坡度接近四十的山路,前几年修了水泥,平了不少,可一口气走上去也是件难事。
穷地方不信奉“知识改变命运”,更多的是“父母在,不远游”。但温致父母不一样。同样浑浊的眼睛和粗糙的手掌,告诉他的却是一定要走出这个山沟。
此刻家人团聚,父母又开始责备温致不懂事,买这么多中看不中用的“保健品”回来,眼睛里却捎上了笑意和温柔。
只是第二天方明远就找上了门。少爷似的人物落到这种穷乡僻壤,好似凤凰掉进了j-i窝,整个村子都被这道金光给照亮了。
温致惊讶到开门见着人都忘了说话的地步,睁大了眼看着那个人,心里一下子就灌进来股春风,只是手上待宰的j-i不懂气氛,“咕咕咕”的叫唤了几声。
往后几日的生活自不必说,j-i飞狗跳是日常。大少爷什么都不会还尽是添乱,小妹嫌弃得很,可那张脸就摆在那里,不作的时候真正是一副好皮囊,招的温致父母疼的不得了。
回来的时候温致特意从家里带了点腌货,想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送过来。这时候见其他老师都走了,方小心翼翼从脚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罐子腌菜。
“老师,”温致垂着眼,不好意思去看海桐的表情,“这是我妈妈腌的几罐子菜,之前您说喜欢吃,我,我就带过来了。”
海桐原本在看他的论文,这下取了眼镜也有些惊讶。
“……”
“你啊,”半晌,海桐接过那个塑料罐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我是老师,教书育人是本职,算不得高尚的。”
温致听完他的话后忙抬了头,结结巴巴地解释,“您,您不要生气,我只是想,”他的眼睛有些s-hi润,却没有眼泪流出来。“我只是想谢谢老师。”
海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有生气。”像是安慰的没什么说服力,他又从桌子上的一个铁盒子里摸出来块糖递过去,“真的没有生气,只是这么远的路你还要带这么重的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
“只是,”海桐顿了顿,一边拧盖子一边说:“如果是私底下我们俩的交情,那倒是可以接受。”
“私底下?”温致有些不明白,甚至忽视了海桐那拧盖子拧到变形的脸。
“是啊,”海桐换了只手继续拧,“私下把我当哥哥就好。比如说现在我已经下班了,就不要总是‘您‘您’的喊了。”
温致扶了下眼镜,不好意思的笑了。“嗯”了声后,从海桐手上接过罐子,没怎么用力就拧开了。
“好香啊,”罐子里是酸菜,海桐抽了抽鼻子,突然想吃酸菜鱼。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温致“啊”了一声,有些紧张。
“怎么了?”海桐拧好盖子,开始摸出手机准备给沈乐光打电话。
“那个,方明远在楼下等我。”温致埋着头,手指揪着裤子。
海桐“嗯”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啊,一起去不就好了。”
温致还是有些担心,犹犹豫豫地开口,“那您,”闻言海桐瞥了他一眼,温致连忙改口,“你和沈先生的关系不碍事么?”
海桐撑着下巴想了会儿,笑着冲他挥了挥手,“一般来说,你看上的朋友不会太差。更何况,”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可是已婚人士了呦。”无名指上的戒指晃了两晃。
温致被他逗笑了,开始给方明远发消息。
那边海桐也给沈乐光打了个电话,“今天要加班么?”
“不加班,我和安秘已经在路上了。”沈乐光一边注意红灯,一边跟他通话。
“晚上我约了温致来我们家吃饭,有腌的特别好的酸菜,想吃酸菜鱼的说。”海桐油腻腻地撒娇,没有发现旁边的温致一直在看他。
“还有什么想吃的?”
海桐听的心情很好,眉眼处放松了不少,“其它的都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