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早早就知道剧本改编的情况、也知道大致选角,因为得知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资讯而难掩兴奋。
「只是改编成电影而已。」陆耘琛对此有些难以理解。
对他来说,这虽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是江临高兴成这样,倒是显得他太过冷淡。
「那不一样。」江临立刻道,神态认真,「陆先生的作品被拍成电影,改编过的剧本跟原作相比毫不逊色,那会吸引更多人阅读你的作品,我觉得这样……这样很好!我希望能有更多人知道你的作品!」
陆耘琛微怔,直直望着对方,直到江临有点尴尬地别开视线,才收回了目光。
江临是真的为他高兴,陆耘琛已经想不清楚自己上次听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发觉自己其实会在乎江临的评价,要不然也不会在写完剧本后让江临阅读,那之后江临的各种赞誉就不用说了,光是对方阅读剧本时几乎闪闪发亮的目光,就能让陆耘琛深刻明白,对方是真的喜欢他的作品。
他向来不是那种会在意读者的作者,写作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宁可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也不想受到旁人影响,不过江临的存在却没有让他感到排斥。
陆耘琛吃完了早餐,正想着过一会要出门,却发觉自己把钥匙忘在卧室,在他上楼取汽车钥匙时,江临也跟了过来,确认他的服装仪容没有任何差错。整装结束,江临也换了一身衣物,准备以助理的身份跟他一起出门。
变故发生在下楼的时候,江临的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倒,陆耘琛伸长了手也只抓住了江临的手腕,随即被对方带着往前倾。
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已经一起跌下楼梯。
陆耘琛撑起身躯,感觉被撞到的地方有点痛,但在可以忍耐的范围,然而江临却一动也不动,等到陆耘琛起身准备扶起对方时,才发现江临的表情异常紧绷。
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已经一起跌下楼梯。
陆耘琛撑起身躯,感觉被撞到的地方有点痛,但在可以忍耐的范围,然而江临却一动也不动,等到陆耘琛起身准备扶起对方时,才发现江临的表情异常紧绷。
「你没事吧?」他问道,「是不是受伤了。」
江临脸色苍白,被搀扶着在沙发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我……好像扭到脚了。」
「我送你去看医生。」陆耘琛立刻道。
江临摇了摇头,「这样会赶不上跟导演与制片人的会议。」
「江临……」
「我没事。」江临连忙道,「刚才是我不好,下楼梯时不小心才发生了意外,你开会不能迟到,我这边没关系的。」
陆耘琛看了一下对方的脚踝,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只得道:「你等会冰敷一下,等我开完会回来送你去医院。要是很痛,你就直接叫打的/的士/出租车送你去医院,不用等我。」
江临似乎松了口气,朝他笑了一下。
不管自己受伤或者别的情况,江临都不可能让他耽搁去开会这件事,陆耘琛对此心知肚明,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其实他根本不必这样cao心,江临是成年人了,只是扭伤而已,他没有必要感到紧张。
然而这也是陆耘琛感到吊诡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不必担心江临,江临能自己照顾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大概是江临在他面前很少表现出笑容之外的其他表情,所以看到对方皱眉忍痛的模样,陆耘琛便忍不住多投注几分关切,直到对方答应他如果非常痛苦会叫打的/的士/出租车去诊所处理脚踝扭伤,他才拿起公事包出门。
因为这件事,直到会议开始,他都还有几分心不在焉。
坐在他身旁的蒋瀛洲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两度替他发言,与导演交换意见,确认剧本似乎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会议结束后,陆耘琛收拾了东西,正要准备离开时,蒋瀛洲已经来到他面前。
「你应该向我道谢。」
「什么?」
「你刚才在发呆的时候,是我替你回答了导演的问题,难道我不值得一声谢谢?」
「谢谢你。」
陆耘琛没有心思与对方纠缠,匆匆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却再次被蒋瀛洲拦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
蒋瀛洲瞧着他,欲言又止。
陆耘琛丧失了最后的耐心,直接绕过对方往外走去。
趁着中途休息时,陆耘琛曾经传了信息给江临,确认对方的现况;但江临只回复了一些轻描淡写的文字,比如脚还有点痛,过一下应该就没事了,诸如此类避重就轻的叙述。
陆耘琛开车回到家里,这才发现江临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脸,听见脚步声时下意识地抬起头,陆耘琛登时发觉对方的眼眶是红的。
……江临哭过了?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江临很快地点了点头,「我很好,只是脚踝有点痛。」
陆耘琛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江临的脚踝已经完全肿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瘀血的缘故,脚掌与脚踝连接处那块肿起的地方连颜色都变了。
事情很明显了,在他开会时江临并没有就医,即使状况看起来不像小伤,也只是拿冰袋冰敷了事。
陆耘琛忽然想起来,江临其实是独自在这个城市生活,尽管有表哥同住,但就陆耘琛日常在闲聊中得到的认知,江临这位表哥其实非常忙,一周能回家睡一晚就不错了。
除此之外,江临也不算交游广阔的类型。
他们闲聊时,陆耘琛一度问过江临,为什么假日都不与朋友出门游玩,大学生涯除了读书之外,应该要有一些年轻人的消遣,不过江临只是神态平常地表示自己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也不想刻意改变自己融入班级或人群之中。
「是不是很痛?」
「还好。」
江临一副逞强的模样,但却连离开沙发站起来都有困难,陆耘琛索x_ing将对方抱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陆……陆先生?」
江临一脸混杂着不安、紧张与激动的神态,陆耘琛将对方在副驾驶座上放下,这才开口道:「现在就去医院,你的扭伤需要让专业人士仔细处置。」
「我没事……」
江临还想辩解,但在他投去一瞥后,终于识趣地安静下来,陆耘琛起伏不定的心情也稍稍变得平和些许。
其实他早该想到,江临连站起来都觉得痛,行走需要人搀扶,根本不可能叫打的/的士/出租车过来直接去看医生,陆耘琛当时没有发现江临伤得这么重,现在看来,江临的脚踝扭伤不可能迅速的恢复原状,更不要说独自行走,接下来等待伤势好转的时间会很难熬。
看过医生后,陆耘琛抱着江临离开,两人上车后,陆耘琛才道:「你表哥在家吗?」
「不在。」江临回应道,「他这两周要出国,一直不在家。」
陆耘琛点了点头,将车子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过了一会,江临似乎发现不对劲,迟疑地开口道:「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
「这几天,你跟我一起住。」陆耘琛甚至没有多想,这些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医生说过了,你的伤口需要好好照顾,如非必要尽量不要走动,既然没有别的家人照料你,那你就留下来。」
「但是……」
陆耘琛瞪去一眼,原本来想争论的江临登时噤声。
他直视着前方,假装没有注意到江临欲言又止的神情,载着对方回到自己的住所。
被抱到客厅沙发上放下时,江临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作梦。
倒不是他认为陆耘琛是坏人,但是陆耘琛对他表现出来的关切让他相当吃惊,陆耘琛不只载他就医,甚至还主动提出让他留宿几天,以休养伤势,这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不想给陆耘琛添麻烦,一度想要拒绝,但对方却非常坚持。
大概是因为觉得愧疚吧。江临想道。
那场意外发生得太快,回过神来,江临只想得起来浑身疼痛,而自己的脚被陆耘琛的身体压住,一动就痛。即便是意外,陆耘琛感到内疚也是合情合理的发展。
所以这一切只是出于因为他受伤才给予的怜悯。江临很清楚这一点。
「陆先生?」
「嗯。」对方低着头查看他包扎过的伤口。
「这几天……」江临顿了顿,「真的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像平常一样工作。」
「那不重要。」
江临呆了一下,立刻道:「那怎么会不重要?我受伤了,陆先生的三餐又怎么办?衣服要让谁洗?日常打扫整理谁来做?工作上的文件跟参考资料也是——」
直到注意到陆耘琛盯着他看,江临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口无遮拦,把心里想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这些事不用你cao心。」陆耘琛语气平静,「你好好养伤,这方面我会找人处理。」
江临低下了头。
不能为陆耘琛做事,这件事本身比脚踝扭伤还让他不舒服,当然脚上的疼痛是货真价实的,但陆耘琛也不必为了他委屈自己,就像对方说的一样,总会找到解决办法,除了江临之外,多的是能为陆耘琛工作的人。
他有点难受,尽管想问陆耘琛是不是不需要他了,但又说不出来。
江临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他一直都能认清自己所处的地位、自己所能获得的东西,所以尽管x_ing格贪婪,但他永远不会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即便那东西就在他掌中,他也无法紧紧抓住。江临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却无法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
第二天,这个预感就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