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开始凋谢 作者:谟八格【完结】(40)

2019-07-07  作者|标签:谟八格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破镜重圆

  何安先前哭得太厉害,若是不用冷水敷一敷,怕是明天起来眼睛都睁不开。

  李如灏交替着给他敷了四五回才安心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他就这么直瞪瞪地看着那人,犹犹豫豫地握上他抵在胸前的手。

  上一回这么认真看他的时候好像还是十五六年前,他们都是温室里青葱放肆的花骨朵,他李如灏是最具反骨的那一支,曾天马行空地想要连根拔起脱离温室,也柔情似水地替眼前人量体裁衣作词写诗。

  他想,我从前怎么这么爱他。爱他最初的倔强冷漠,爱他后来的娇语媚眼,爱他的纵容,爱他的依恋。他就像旧别墅上墙角的砖,原本的猩红被时间刷得泛白,带上了不可修复的坑坑洼洼,周身染上了泥,却都是精彩的故事和惊喜。李如灏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琢磨,越琢磨越喜欢。

  后来他忘了爱他的感觉。聚少离多叫何安看清了李如灏,也叫李如灏看不清何安。

  第二天下午何安才幽幽转醒,两只眼睛像被人用尽全力揍了两拳,任他怎么揉搓扎眼都只勉强睁开两条缝。何安迷迷瞪瞪地坐在大床中央,大脑艰难地运转回忆。

  李如灏推门探头进来,何安对上他的目光想起了一大半,昨晚撒疯大哭的样子全让这人看了去,顿时既羞又恼。可他不好朝人家发火,硬生生把自己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原本就罢工的脑子更晕了。

  “噗——”李如灏看见何安核桃似的肿眼泡,忍不住怪笑一声。

  何安下意识地顶着两只肿眼瞪他。

  这一笑气氛便软化不少,李如灏说:“去洗漱一下吃饭吧。”

  何安乖顺地依言去洗手间。

  电动牙刷嗡嗡作响,何安呆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直范嘀咕:这是个什么情况?今年是几几年?我跟李如灏到底分手了没有?外公还在世吗?

  思及此何安愣住了,左手机械地依照牙刷的指示挪到另一边。哦,外公过世了,这不是梦,也没有回到从前。

  走出卧室的何安已经把自己捯饬地整整齐齐,除了眼睛和依然晕晕沉沉的脑袋,其他再看不出什么异样。转过拐角,一双带笑的眉眼直直地撞进他眼里。李如灏正对着他的方向在摆弄碗筷,见他出来,絮絮地笑说:“还有一锅汤,马上就好了。”

  何安板不下面孔叫他出去,僵着手脚在餐桌边上坐下,李如灏已经替他盛好了一小碗米饭。何安握起筷子默默叹息,这又是何必。

  不过外公离世的y-in影尚在,此时的何安最怀念温情,怎么都是硬不起心肠的。哪怕是饭桌上爬过一只蚂蚁,恐怕他都舍不得捏死,还要好好替它引一引回家的路。

  李如灏在他左手边坐下,看他蔫蔫地只戳米饭吃,眉头深皱,担忧地问:“不合胃口吗?”

  何安摇摇头,“不怎么饿。”

  李如灏不赞同他的敷衍,“怎么会不饿,你这几天都没有正正经经坐下来好好吃过几口饭。先喝碗汤开开胃。”

  说着他立即放下自己的碗筷给何安盛汤,何安纵是头昏地像浆糊,也觉得别扭。强硬地从李如灏那里接过汤勺说:“我自己来。”

  李如灏手里心里同时落了空,苦笑自己是分明自作孽。

  接着无人说话,何安喝了碗汤总算嘴里觉出些味儿来,慢吞吞地开始吃饭。用餐过半,李如灏忽然开口:“晚上下面条吃吧。”

  何安惊奇地看向他。

  李如灏拿剪子剪下一只j-i腿放进何安碗里,“现在才四点,到了晚上要饿的,□□点的时候下一点面吃正好。吃j-i汤面还是另外熬酱?”

  何安说:“都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儿,晚上饿了会自己做。你吃完了就回去吧。”他说完才觉得驱赶地太刻意,又加了一句:“小骆这两天估计也过得不踏实,你应该回去看看他。”

  李如灏紧抿着唇,腮帮子抖了两下,像是要生气。不过他缓了会儿说道:“那我给你熬酱吧。”

  何安本就觉得头重脚轻,先前对李如灏的一点儿客气也荡然无存,只觉得这个人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他扔了筷子重新回到卧室扑在床上。

  恶意慢慢滋生,忍不住要从喉咙里爬出来。他想,你算个什么东西,装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谁稀罕你做低伏小,谁稀罕你鞍前马后。我何安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你都没觉得委屈,你倒先委屈上了。我爸爸没了,爷爷没了,外公也没了,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我才最委屈。

  我才最委屈。

  何安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接着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没事没事,再睡一觉就好了。

  同儿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更新间隔太久,手生,感觉画风变来变去都抓不到原来的气氛了/(ㄒoㄒ)/

第49章 第49章

  所谓一夜不睡十夜不醒,算算年纪何安也是在奔四路上的人了,身体素质比起十几二十的时候差了不是一两个级别。躺回床上处理这几天积累的邮件,结果身子歪着歪着就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多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很长,也睡得特别累。何安头脑发胀的不适感丝毫没有得到缓解,身体还软绵绵的不得劲。私人手机上积攒了许多讯息,他趴在床上一一快速用手指划过。朴凡也发了条简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见一面。不用费什么时间。

  何安思索片刻,回了附近咖啡馆的地址。

  朴凡几乎是秒回:上午九点可以吗?

  何安回:可以。

  朴凡道:谢谢。

  何安无所事事地将上述对话重新默念了一遍,品出些礼貌和距离。他用力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心想,每个人都在学着向前走,有人学的好,有人学的不好,而他是最糟糕的学生之一。

  当李如灏再次不请自入的时候何安终于想到换个密码,同时他也付诸了行动。李如灏一派闲适地把钥匙放在柜上的置物碟里,换上他临走时放在一边地上的拖鞋,一边问何安睡得怎么样,一边把早起去菜场买的菜放进厨房。

  他熟稔地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平平常常的爱侣。

  何安同他擦肩而过去换密码。在此之前何安从来没有给密码锁换过任何密码,他细细地尝试和研究了会儿才搞定。

  李如灏知道何安在外面做什么,他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他没有资格去抗议。如此反复之后李如灏把手下切坏的胡萝卜丝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一根。

  “李如灏,你是疯了吗。”何安改完密码后来到厨房,抱着胸冷声问他。

  李如灏切菜的手一抖,抬头询问:“什么?”

  何安缓和下来,沉声说:“你这样让我很困扰,是我让你误解了什么吗?我记得我们很多年前就已经分手了,并且对此达成了共识。”何安正了正站姿,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瞪大了眼说:“你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他稀奇古怪的思绪惹得李如灏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专注手上的工作。李如灏觉得嘴里发苦,他拉回何安的歪念说:“没有……我只是想照顾你。”

  刀刃与砧板相撞,规律而节奏地发出敦厚的“哚哚”声。空气中传送的声响稍稍安抚了李如灏狂乱跳动的心脏。

  “你要做小三吗。”

  何安问得很直白,一句话直直地戳进李如灏的嗓子眼里。他哑了嗓音,粗声粗气地回答:“我没有!”

  何安跟他分析道:“浪子也许会风流地会让人盲目崇拜,但以真爱为名的小三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苟同。把这个身份作为电影切入点我个人觉得不会引起共鸣。”他想了想继续说:“不过也不一定,你是想反讽吗?”

  李如灏闭上眼苍白地解释:“我没有……”他重新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哆嗦的双手去切那永远也切不完美的胡萝卜。

  何安看着他把砧板上切了一半的胡萝卜和胡萝卜丝全倒进了垃圾桶里,转而去洗菜。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暗恼自己不该口不择言,五六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往事值得纠结呢,李如灏看不开他也要跟着看不开吗?

  何安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赴约,李如灏像是长了双眼睛在他身上一样,他一走到玄关李如灏便走出来问:“去哪儿?”

  “出门。”

  “吃了早饭再走吧。”

  何安拒绝:“我要迟到了,你自己吃吧。”

  李如灏走近一步,一脸受伤地紧盯着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吃完再走吧,我也会走。”

  何安希望表现地更成熟理智一些,又想到刚才的不愉快,妥协了。

  李如灏做的是很典型的中式南方早餐,客厅开着电视机在重播早间新闻,何安间或问起李可骆的情况,李如灏刚才被刺了两下这会子老实很多,不再做多余动作,一顿早餐吃着倒也和谐。

  新闻上通报了东川市局部分领导班子的更迭,李如灏侧头正要跟何安讨论,忽听见瓷勺落地粉碎的声音,接着何安佝偻着趴在餐桌上死死地按住腹部,他眉头紧皱满脸痛苦,短促地呻|吟,疼得浑身肌r_ou_无法控制地抽动。

  李如灏被吓得胃部猛然收缩,几乎要干呕。他扶住何安的上臂,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动,焦急地问:“怎么了……”

  还没问完,何安一把推开他想扶着椅子站起来去卫生间,可腹部的疼痛太强烈,腿部肌r_ou_使不上力。他无法用意志忍住幡然上涌的呕吐感,最后只得吐在地上。

  李如灏急地背上冒汗,一把抱起何安,“能撑住吗?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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