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 作者:剪春雨/冰箱【完结】(11)

2019-07-07  作者|标签:剪春雨 冰箱 甜文 现代架空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她查到一种偏方,说泡香料澡能奏效。他还记得,母亲总把他摁在溢满百合香的浴缸里,说:“鱻鱻,不是妈妈打击你,你遗传了你爸的味道,真的很难闻,妈妈不喜欢,别人也不喜欢。所以听妈妈的话,这也是为你好。”

  有次他在学校犯了错,母亲跑到班级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他:“你这个难闻的烂货!都那么恶心了还不学好。果然是你爸的种,你们姓余的没一个好东西。”

  余鱻想争辩,迎来的却是一耳光。

  “你没资格不听我的话!”

  幼小的他开始痛哭,抽搐。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味道变了,周围几名离得近的小同学晕了过去,被送往医院。

  这是他第一次“发病”。此事还占了当地报纸的一个小角落。

  班里没人再愿意跟他玩。

  他原本是足球队的,在此后教练婉言将他劝退。

  他回家跟母亲说:“妈,我不想踢球了,他们不让我踢。”

  “哦,”女人一脸无所谓,“不踢挺好的,一身汗臭死了。”

  他怔然片刻,抱着球逃去了附近的无人废弃小公园,自娱自乐颠球玩。最终将它留在了那。

  ——我是难闻的,不符合大家的期待,也没有价值。

  从此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三年级时她妈捅死了父亲和情妇,然后跳楼自杀。

  没有亲戚愿意要他。机缘巧合,他被一富裕的好心人家领养,搬去了别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他努力学习,成绩优异的他成为了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他不再参加体育活动,被问到也只答:“我不感兴趣。”

  他开始为别人而活。从穿着打扮到为人处世,他都努力迎合大众对他的期待,并且尽量不出错。

  因为他害怕别人再次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

  至于x_ing格爱好里一些与众不同的存在,都成为了他自己的秘密。

  余鱻自认为走出这个梦魇了,但如今重新被唤起,当初的痛苦又降临在他身上。

  正如阿加莎《捕鼠器》中说的那样,“他们说,童年时代的遭遇,对人的一生影响十分重要。而一个人又总是难免要回顾往事的。”“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余鱻看着女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惘然。他的手表开始震动,与他牵手的贺兰山也察觉到了。

  对上他那双满是惊诧、疑惑、恐慌的双眸,贺兰山什么都没问,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余鱻。在这y-in郁的地牢里,他身上的薄荷香气像是地缝里的一朵花。

  “他的味道很好闻。”贺兰山替他回答了女人的问题,依然是轻松惬意的语调。

  然后他淡然地按下了自己的手表按钮,也按下了余鱻的:“抱歉,我有点……内急。出去吧。”

  余鱻难以言喻这是一种怎样的惊喜。

  就像听一首歌,他本以为那是一首没有尽头的悲伤后摇,而在漫长旋律后,人声突然响起。除了人声,似乎还有心跳般砰砰的鼓声,和撩动心弦的吉他声加入进来,曲调变得悠扬。

  他生平第一次,竟觉得自己的气味是好闻的。

  刚从游戏出来,以防万一,他们暂且牵着手。

  俩人有些滑稽地牵着手脱雨衣,门口四周架着不少水枪,他们被场外的熊孩子狠狠扫s_h_è 了一通,浑身s-hi透。

  余鱻穿一身黑,闻起来看起来都不像什么正经香。他面无表情地将额发向后一抹,仿佛电影里落水后爬上岸的反派。

  贺兰山一边帮他脱雨衣一边笑。

  余鱻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转过身:“贺兰山,有没有人说过你大笑起来很像驴叫。”

  “咳咳……咳,很多人这么说过,还是哮喘的驴。”

  余鱻突然嗤笑一声:“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贺兰山:“没,其实我就是有点饿,又不想玩了,所以找个正常的借口出来。”

  俩人都默契地没提刚才的事。

  贺兰山放慢了脚步,看着余鱻的背影。

  刚才的举动完全是贺兰山的下意识判断。他不想看到余鱻发着抖待在那个y-in暗的地方,脸上还要强装镇定自若。

  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余鱻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谢谢。”余鱻突然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饿了。”余鱻微微回头看自己,露出少见的,填着戏谑的笑容。

  他回头看人时,不知为何,眼中总有一味平日没有的纯真透彻,像是孩童在确认世界依然存在于身后,没有消失。

  “因为我也有点想吃东西。”

  贺兰山突然有种此地春日降临,繁花满树的错觉。

  正午的阳光扎眼,余鱻却没有戴上墨镜。各种味道在乐园里游动,但余鱻身边却少了一味在意的。

  他们刚才逛了仿古集市。商家们都穿上古装扮小贩,卖的东西也颇有意思。卖“蓝药”,“红药”——不同味道的汽水。还卖发簪造型的笔、卖藏头诗……还看到几名穿古装的少女们嬉笑着,请小贩画兔子造型的糖人。街上好不热闹。

  逛完集市,贺兰山去上洗手间。

  在附近闲逛着等他,余鱻鬼使神差地买了根薄荷味冰棍,站在休息区的树下吃上了。

  冰棍不怎么好吃,人工甜腻感太重。他想,野地里的薄荷Cao可不是这个味道。风吹过,薄荷叶懒懒轻抖,抖落点清苦,抖落点冰甜。

  余鱻脑海中又臆想到什么,脸有点发烫。

  “余鱻!”

  缺漏的那一味来了。

  余鱻条件反s_h_è 地将冰棍向身后一藏。

  树荫下另站着几名吃雪糕的少年,其中一人怪腔怪调道:“你们看,这家伙吃的是龙舌兰可可味的……张秋秋的味道喔。”

  一名男孩红着脸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其他人跟风道:“得了,谁看不出来你暗恋人家。”

  “班委cp啊!”

  “告白!告白!告白!”

  “嘘,别嚷嚷,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好吗?”少年又羞又气。

  “噢——所以你承认了吗?”

  “靠,谁承认了!”

  听到他们的c-h-a科打诨,贺兰山也隐隐牵起了嘴角,没发觉余鱻在偷瞄他。

  两人往过山车的方向走去,余鱻将冰棍藏了一路,化了的冰棍水流了他一手,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洁癖。

  十二、不羁夜

  “腾云驾雾”又是个热门项目,排队时间长。和人民群众一样,俩人各种姿势都试了——一蹲一站式,双蹲式,双趴栏杆式等……

  手却一直没松开过。

  贺兰山玩过无数次过山车,但拉着别人的手玩还是头一次。

  手指相交是一件奇妙的事。

  他好奇余鱻此时在想什么,却并没有闻他气味变化的必要,也无须观察他表情。

  过山车刚启动时余鱻的手一紧,接着缓缓放松。随着速度飙升,余鱻握着他的手慢慢加大力度,却算得上是克制,似是怕抓疼他。

  在极速俯冲时头晕脑胀,但他依然清楚,身边有人。

  他们将所有过山车都玩了一轮,又去打水仗区玩了一把。天色已晚。

  余鱻看得出贺兰山乐在其中,他平时懒散凉薄的凤眼亮晶晶的。

  “你可以划掉清单上‘过山车’这项了。”

  余鱻唇一弯。

  俩人乘扶梯回离出口最近的龙栖街,余鱻在后面看着他。要闭园了,所有的热闹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剩下冻咖啡味和蝉鸣。

  贺兰山不知望着哪出神,说:“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上网搜了下桃花渡的剧情。”

  “嗯?”

  “山洞里主要讲了管飞雨的回忆,他是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以‘景明派教主养子’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在十六岁那年,他偷偷划船逃跑,机缘巧合来到了一桃花盛放的岛上,遇见了同龄的高寒。”

  “一隐士高人住在那座岛上,高寒是岛主之子,求着父亲收留了他几年,帮管飞雨走出了y-in影。未料五年后,管飞雨的母亲带人找来了这里,打伤了岛主,把管飞雨抓了回去。”

  “不知为何,后来即使他再出逃,也再也寻不到桃花源的路。”

  “之后他受到变本加厉的折磨。最后,管飞雨走火入魔,身上的蛊毒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见人就想杀,他母亲因此而死。管飞雨费尽心思制了几粒药抑制自己,现在药用完了,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后面游戏里,我们会重新回到船上,高寒在瀑布那丧身。然后管飞雨奇迹般地找回了桃花源的路,死在了那。最后会有个很漂亮的桃花流水3D景。”

  贺兰山:“有一点我挺动容的,就是管飞雨纠结于自己诡异气味时,高寒在桃花源对他说的话,他说……嘿,你猜一下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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