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琐碎的小事,余鱻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相爱并幸福着,灵感也从之流出。
余鱻:“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爱他的?”
“有一次我洗澡的时候热水断了,谈和风跑进来搁下一个音箱,特别搞笑地说:‘你等着!听完这两首歌水就烧好了。’然后着急忙慌撒蹄子跑了。”
“然后我在浴缸里听完了两首难听的凤凰传奇,曲子播完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直带着笑的。”桑阳夏说,“之前相亲的时候,婚介老板就跟我说过一句话——爱是什么?就是当你想着对方的时候,你会面带笑容地听完一首巨难听的凤凰传奇。”
余鱻嘴角上扬:“老板人挺有意思的。”
“是啊,”桑阳夏挑挑眉:“他在本市挺有名的,你们这行也许听过他的名字?他叫贺兰山。”
十九、绿野仙踪
“啾!”贺兰山猛打了个喷嚏。
“贺大哥!贺大哥你怎么了?”
“大概是这里空调开太劲了。”
“有人惦记着你吧?”
“不可能,我吃饭从不赊账。”
贺兰山正带着表妹逛香水科技馆。
他小姨拜托他照看下孩子,主要是盯着她写作业。小表妹是花露水,升初二,留着一头如瀑长发,面貌像武侠小说中名门正派的小师妹,文文秀秀。
早上小姨送她过来就走了。俩人没见过几次面,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还是小表妹先开的口:“我能在外面叫你贺大哥吗?”
这么豪气,这是要行走江湖还是咋地。
“……行啊,贺小妹。”
“贺大哥,写完作业能带我去科技馆吗?今天有特殊活动。”
“走起。”
相处了半天,俩兄妹发现双方都不是很正常。贺兰山所谓清冽高冷的皮囊下是猪的灵魂,还没到科技馆,他已经一路吃撑了。贺小妹则是魔教小魔女,胆肥话多鬼精灵。
逛到“气味与大脑”展区时,贺小妹说:“我一闻到臭豆腐味就想起在B市的一个夜晚,那是我第一次吃臭豆腐,为啥呢?跟我们脑子的构造有关吗?”
刚好展馆里有相关科普,“什么跟什么啊,”贺小妹叫苦连天,“这堆专业词汇看得我头疼。”
“我看看……我也不是专业人士,解释起来没那么准确。”贺兰山说,“大概是——当我们闻到新气味,大脑会自动将它和记忆连接起来,若我们日后再次闻到它,两者会再次连接。”
“在记忆方面,嗅觉在五感中是最牛逼的。相较于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处理嗅觉的区域和处理记忆的区域联系更紧密。”
“你可以想象成处理信息的区域是一户人家,其它五个是邻居。”
“他跟嗅觉有不可描述的关系,所以嗅觉有钥匙可以直接开门。而其它四个来敲门,他得判断一下才决定开不开门,有时还不开门。”
香水科技馆还有个“特殊香水区”,贺兰山惊讶地看到了风油精这一类。
“贺大哥,当风油精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啊?”
他微微一愣,向她眨了下眼睛:“很开心,真的。”
心酸多,但他依然很喜欢自己。
专栏还科普了风油精的用途。贺小妹读着上面的字:“在电风扇的叶片上滴几滴风油精,可使满室清香,而且有驱蚊作用;怕快递单上的个人信息泄露怎么办?别担心,只要把风油精体液滴在快递单上,静置一段时间,上面的个人信息就奇迹般消失了[内容引用自CCTV1视频]……哈哈哈哈哈!”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教室没空调,有次中午我打完篮球就趴课桌上压着本子睡着了。那时候糙,都没管自己流不流汗。”
“你猜怎么着?”贺兰山朝她扬眉一笑,“本子上字迹都糊没了。”
其实他还知道一种颇少儿不宜的用法,但不打算跟她说。
贺小妹盯了他好一会,若有所思地给他比了两个大拇指,挺认真地说:“贺大哥,我觉得你超好闻的,也很好看。”
在科普区内逛了会,贺兰山试图找余鱻的香水科普,可惜没有。
他想余鱻的味道了。
离馆后贺小妹提出去逛街。她硬拉着贺兰山上了最高层的奢侈品区,好奇心十足地钻进了家香水订制店。
根据客户提供的香水成分报告,他们就可制作具有特殊气味的液体、香膏、润肤r-u等。这种服务造价高昂,进行过程复杂漫长,只有少数香水会愿意购买。
介绍完流程,店员又说:“先生您是想为自己还是别人订制呢?如果想送人的话这真的非常有心意。”
“很多人会把这当成生日或求婚礼物呢,我们现在有情侣双人订制折扣活动……”
翻看着介绍册,贺小妹低喃:“好想要呀,等我哪天有钱了,就订制爱豆气味的香水。”
“喂喂,你拿得到别人的气味报告吗?”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奇怪。
“等我跟他交往,这些事还不是轻而易举……好了开玩笑的,贺大哥你有想订制的香水吗?”
“没有。”
其实不然,听到导购提到的“生日礼物”时贺兰山有点心动。
余鱻的生日快到了,要不给他订一款送他?不过这需要成分报告,还得问他本人要,这个礼物怕是当不成惊喜了。报告如此私密,他也未必愿意给。
贺兰山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问下我朋友。”
电话拨通的那刻,他心里有一百头大象奔过,撞到了超市里的罐头山。
贺兰山将香水订制的事说了下,也提到了自己带着表妹出来玩。余鱻想了会,问:“那家店叫Crush吗?”
“对。”
“我之前在那里订过了。”
“……这样啊。”贺兰山轻微颔首,有些泄气。如此一来就没必要送了。
“没想到你还会给自己订香水。”
“嗯,想送人,不过现在,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
余鱻:“对了,我在那里留了些香水小样,还没取。如果你表妹好奇的话可以随便拿。”
“我先替她谢谢你,疯丫头肯定乐坏了。”
将手机转递给店员,余鱻跟她说了些什么,店员很快拿出一个大玻璃盒子,里面放了很多支香水小样。贺小妹拿了一支喷在试香纸上,对着新奇玩意爱不释手:“这味道好特别啊……”
贺兰山莫名骄傲:“那当然。”
眼看着店员要把盒子收下去,他摸摸鼻子,有点颇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能多给我一瓶吗?”
“嗯?当然,余先生说拿多少支都可以。”
拿到小样,贺兰山喷了一点在手腕脉搏处,轻轻一嗅。
是余鱻的味道,是他和余鱻牵手后手指残留的香味。它像一首从高潮开始倒放回温柔前奏的歌。初见他时,贺兰山曾由气味联想到黄昏暴雨后,紫橙云朵下,单手解扣子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走进死胡同,不知去做何事。
现在想想,他可能只是去逗一逗巷子里的幼猫,哼着歌发会呆,解扣子单纯是因为天气热了。
贺兰山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无名指大的小瓶子收好,出门时他又忍不住深深、深深地嗅了一口手腕,却感觉怎么闻都不够。他二十多年来闻过那么多气味,这是最特别的。
他想起一朋友也曾订制过女友气味的香水。他总将那支漂亮瓶子随身携带,说:“想她的时候拿出来闻闻,就感觉她一直在身边啊。”
当时大伙笑他太r_ou_麻,而现在贺兰山突然能体会那种感觉——希望某个人的味道一直萦绕在旁,闻到就觉得安心。想把他的味道喷在手腕脉搏上,喷在脖颈处,喷在枕头上,在洗衣液里也要喷一点,最后留在心里。
如今一切都非常明了了。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贺小妹非常敏锐:“有情况。贺大哥,你的笑告诉我,你跟小样本尊关系不简单啊。”
“我非常非常……喜欢他。”贺兰山笑了,轻描淡写地说。
“我暗恋他。”
“不过他的好,我说出来你也体会不到,就不跟你说了。”
“等等,哪有这样的!”贺小妹,“求分享呀!”
“不分享。”
此时贺兰山手机一震,余鱻发微信问:“如果小朋友不介意的话,我现在能去找你们吗?”一问表妹,她果然求之不得。
“对了,我是单箭头。”他脸上带着笑,心里泛着酸,“所以一会见到他,你要保密,不要乱说话。”
二十、午夜飞行
可能是因为双方都散发着“魔头”气质,余鱻和贺小妹处得不错。
“刚才我们在聊《欢乐树的朋友们》,”趁余鱻去买雪糕,她悄悄附耳跟贺兰山说,“余大哥挺不错的,居然也爱看这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