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后余鱻把他拉进怀里,久久没有出声。
胸口相贴,贺兰山能感觉到俩人的心跳几乎一样快。他有点喜,有些慌,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侥幸地想,会不会之前弄错了,余鱻其实是弯的?那这个吻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胡思乱想被路人的话打断了。
“哎,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闻到了,咦……我感觉刚才还没有的。”
“天啊这什么味道,我闻着有点晕,哎呀赶紧走完下去了!”
贺兰山条件反s_h_è 地看了眼俩人交握的手。
等等,这招失效了?
他顿时明白,这个吻应该也是负效果之一。
二十六、今夜或不再
贺兰山坐在病床旁剥橙子,心有余悸。
荒谬的一吻结束,余鱻抱着他陡然晕了过去。他今早的心情真是无法用大起大落来形容。幸好医生说他并无大碍,晕倒是由于情绪太过激动,debuff叠加,他自己也被气味影响。
可为何这回牵手不起作用?
贺兰山很疑惑,把俩人肢体接触能驱散debuff的事说了。医生波澜不惊道:“这样啊,你们这种情况还蛮特殊的,之前做过测试吗?”
“我们没想到这一环。”
“没事,一会抽点血,你和他做个气味匹配检查就知道原因了,结果很快能出来。他醒后没什么不舒服的话,输完液拿结果就可以走。”
余鱻醒来时天色已微微泛紫。一清醒,他缓缓拉被子遮住半张脸,双眸直勾勾地锁着贺兰山:“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有话想说,你先坐起来喝口水。”贺兰山递过水杯,“你怎么总爱把被子拉那么上面。”
余鱻:“……那石头剪刀布。”
贺兰山赢了。他抚了抚裤子,神情有些微不自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想向你确认。”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最初有怀疑过,但不敢瞎猜,怕猜错了尴尬。”
“可刚才我仔细回忆了下今天的事,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侧头望向窗外的彩霞,脸红得像西瓜中间最甜的一口:“你不用再瞒我了,我们的想法应该一致。”
病床上的余鱻握紧了拳,心跳如鼓。他感觉贺兰山牵着他在天上飞。
“我明白,咱俩都是想很多的人,所以有些事难以说出口。不过今天都这样了,我就直接点。”
余鱻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欣喜和忐忑,拉下遮脸的被子,飞快道:“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没事。”
贺兰山抹了把脸:“你是不是恐高?所以太害怕了今天才情绪失控?”
余鱻:“……”
他从天上摔了下来。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告诉你个秘密——我也怕。”
“承认事小,吓晕事大,你今天晕倒真是吓到我了,今后要还有这种事,你跟我直说。”
余鱻:“等等……”
明白了事情的根源,贺兰山如释重负地拍了下大腿,轻松道:“你也很坏,居然让我去玩那个鬼秋千,幸亏我机智躲了过去。对了,既然你怕高,那清单里的一些项目是不是得取消?你还打算去滑翔,蹦极吗?”
余鱻愣住了:“我们好像说的不是一件事……”
“哎?那你要说什么?你不恐高吗?”
“打扰下哈,你们的结果报告出来了。”护士的到来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她调了下点滴快慢,对余鱻道,“我跟你交代下注意事项。对了,家属去缴下费,医生开了点额外的药。”
贺兰山回来时护士已经走了,余鱻正皱着眉拿手机拍那张报告单。他把半个剥好的橙子递给余鱻,自己手里握着另一半。
余鱻尝了尝,淡淡道:“这橙子挺甜的。”他寥寥望了眼窗外,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几近散去。
单薄的病号服衬得余鱻面容苍白,有种病态的英俊。他头发凌乱,表情冷漠平静,眼神中闪过一丝隐忍和不甘,像是一个倔强的失意人。
贺兰山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吃了瓣橙子:“那你一开始要跟我说什么?那么郑重。”
“我想为上午的事跟你道个歉。”
“……”
“是我失控了。”他低而缓慢道。
“……”
“我没控制好自己的生理冲动,对不起。”
贺兰山当然明白余鱻指的是什么——那个意外之吻。
它就像刹车失灵导致的一场车祸。贺兰山心里的一些坚固的东西被撞得稀烂,但这不是车主的责任,他只能守着那堆残骸,默默目送车主远去。
心里不是没有一丁点期待和妄想,但现实就摆在眼前,摸起来滚烫而坚硬,他无法否认。
他明白的,他当然明白,可亲耳听到余鱻说出口,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掌心一抽一抽地疼。
贺兰山拿起另一个橙子又放下。
余鱻说错了。这橙子一点也不甜,它酸得发苦。
“没事。”他听到了自己虚假的,并不苦涩的笑声,“别在意,我们都是直男,况且你又不是故意的。”
原本他们晚上约了桑谈二人吃饭,但余鱻说自己不舒服,想在酒店睡觉,所以晚上赴约的只有贺兰山。
一碰面谈和煦拍了拍他,笑得如沐春风:“你们今天去走玻璃悬廊了吧,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刺激?”
贺兰山笑着流泪:“……是的是的。”大佬浑身是胆。
桑阳夏问:“余老师没来吗?”
“他水土不服在酒店休息,托我给你们带瓶酒。”
这时贺兰山突然想起了结果报告,因为之前心里难受,他一直处于神游太虚的状态,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一会回去再问余鱻吧。
“我们婚礼就下下周日,来玩啊。”谈和煦递给他一封请柬,“抱歉那么晚才通知大家,这回我们太赶了。你有时间吧?”
贺兰山垂眸一笑:“当然。”
这次的聚会写作吃饭,读作秀恩爱和吃狗粮。桑阳夏和谈和煦确实处得好,让人不由自主露出姨母笑的那种好法。夕阳无限好。
他们酒店房间就在楼上,九点一过桑阳夏就回去画画了,贺兰山和谈和煦打算再续一摊,跑去吃了麻辣小龙虾。
谈和煦举着虾头当话筒讲备婚趣事,但拒绝剧透婚礼。
“刚开始我挺担心的,因为听过许多类似‘无良婚策重复套用婚礼模板,我的婚礼竟跟老公前女友的婚礼一模一样’的事。”
“以前也跟一些婚策谈过,很多人给的概念太浮夸。我们想要一场舒服的聚会,而不是华丽舞台秀。”
“后来桑阳夏朋友推荐了余鱻。”
“我还记得最初去咨询时,他的工作室很吸引我——简约、通透又有质感。落地窗大,明亮,阳光洒进来,会客厅都不用开灯。工作人员说,室内一些细节会根据来客喜好布置,比如有的人花粉过敏,花卉就会被其它摆设代替。”
“那里香气也非常柔和自然。”
“整体像首五月的夏日小调吧,舒服惬意但不喧宾夺主,谈正事时装潢不吸引太多注意力。其实我私心认为那非常适合谈心和发呆……”
“后来我们去参观楼上的露台花园,漂亮得像文艺片场景。”
“几扇复古旧窗错落地摆在植被间,玻璃上写着白粉笔字,是客户的留言。我看了眼离我最近的那扇,居然发现我喜欢的女演员的名字。”
“她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小时候听童话故事,我期待生命中出现仙女教母和王子。二十多年后我变成了赚很多钱的女王,认识了啤酒肚肥皂味的骑士。童话故事总在婚礼后戛然而止,我明白婚姻不是童话,希望我们能彼此扶持,努力走下去。”
“而你——余老师,感谢你带给我们一场梦中的婚礼,你是我们的仙女教母!btw,爱死那枝玫瑰了!(笑脸)”
谈和煦:“一旁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当初新娘想要隐晦点的《美女与野兽》元素,于是余鱻在晚宴长桌中央上摆了块冰块,里面冻着一枝红玫瑰。冰块被放在加热装置上,它慢慢融化,然后玫瑰会露出来。[1]”
“走这趟后我们决定请余鱻。现在我和阳夏都很庆幸婚策是他,余鱻帮了太多忙,作为备婚的,我们其实挺闲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工作室确实能体现他的品味和态度,”每次听别人夸余鱻,贺兰山都很骄傲,“我还没去过他工作室……东西好吃吗?”
“还不错。”谈和煦的杏眼随即闪过暧昧光芒,“话说,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贺兰山懵了:“什么?”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交往有大半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