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第一天上课,我就迟到了20分钟,其实我都已经提前15分钟就到教学楼里了。老师问我迟到原因的时候,我只能实话实说,我迷了路。全班同学的哄笑中,老师的怒视下,我灰溜溜的走到我的学习小组。等到了小组时,宇浩嫌弃的看我一眼,递给我的纸条上学着,白痴,下次上课我带着你,我回复他的,就是让他看对面,因为组里有个女生看他,夸张到流了口水。
我也曾在一段时间里,觉得浩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让他代替诚出现,陪在我的身边。和浩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理解了当初看到的那句;能让上一段感情彻底结束的,只有时间和新欢的话。但当浩真的离开时,我才确信,他就是他,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关于浩的一切,我都会分享给两个人,鹏,我干妈的儿子,珊,鹏的发小。在高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最初,我的分享,只是为了让他们两个放心我的生活,虽然都在一个城市,我们却在三个相距很远的学校。后来,没想到我的分享,却变成了他们爱上浩起点。
2009年,我大学中的第一个十一假期,那是一个弥漫在H1N1恐慌里的小长假。我约上珊和鹏,带着浩和浩的室友龙,一行5人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小旅行。我们在H市近郊的公园里,唱歌、喝酒、拍照、露营,我们晚上头挨着头看星星,肩并着肩讲心情。
这一次的聚会,我问浩,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像他一样有气质,他只是笑笑,告诉我,我现在的样子才是最好的。这次的小聚中,我们才知道,原来浩的父亲是T城的房地产开发商,而他的气质和优雅,应该全都是钱堆出来的吧。
回到学校后,我发烧了,对于那个敏感的时期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事。被校医盘问过去过哪,接触过谁,然后,我就进到了冷宫。说是冷宫,是因为那是学校最新盖好的宿舍楼,这个宿舍的一楼里,只关着我们几个发烧了的人。
跟珊和鹏互通过消息,知道他们没事,我便安心的住了下来。年少的时候,可能根本都不懂什么叫害怕,即使被投入到冷宫,即使有被别人感染的风险,却也还因为可以不用上课而沾沾自喜。
隔壁房间的男孩被带走了。因为他的被带走,我才真正的感觉到了恐慌,我也才知道,学校的这种隔离,是多么的不讲究人道主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万能充把备用电池都冲上电,害怕的是,若真的有什么问题,学校熄灯断电之后,我连求救的能力都没有。
正当我害怕到睡不着的时候,就听到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敲我的窗子,我以为,又下起了我喜欢的雨,索x_ing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当我把窗子打开时,一罐啤酒就出现在我面前,浩,温柔的笑笑,问我有没有兴趣。
啃着浩带给我的猪蹄,喝着啤酒,在这个时候,没想到的是,我所谓的害怕,有了浩的陪伴,都变成了理直气壮的安心。浩,当然没有在窗外守着我一夜,窗上的铁栅栏,他也没能钻进来,他只不过是被打更的大爷发现,跟疑似H1N1人员亲密接触,所以没能逃跑成功的他,就被带了进来。
浩侧卧在我对面的床上,一边跟没事人是的喝着啤酒,一边吃着他带过来的熟食。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责怪他,怎么能把自己搭进来,这以后,我想吃点什么,谁能给我送过来。可是说着说着,我竟然掉下眼泪来,就算他体育再不好,一个小伙子也不会跑不过个打更的大爷。
我问浩,如果我真的是H1N1怎么办,如果我把他传染了怎么办,浩,却只是潇洒的告诉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知道,他一定是怕我自己在这楼里害怕,才特意过来陪我。我忽然间就问浩,如果我是女孩,你会不会娶我。浩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玩味的问我,怎么?就因为我有一个开饭店的姐姐?
浩进到宿舍的第一夜,就在我们的互相揶揄和打闹中结束,第二天,太阳晒的屁股疼才睁开眼睛。浩没发烧,我早就退烧,所以就被赶出了那栋隔离楼。
从那个隔离我们的鬼地方出来后,我和浩成了更加无话不谈的浩朋友,他也总是默默的照顾着我的生活。看到我的保温瓶里没热水了,他会拿着自己的一卡通从六楼下到一楼帮我打水,看到我盆里的体恤,他也会默默收走帮我洗,看到我和珊或鹏煲电话粥的时候,他总会默默的帮我把面泡上。
被隔离的经历让鹏和珊羡慕不已,浩在生活中对我的点滴的好,也让他们觉得浩是个再完美不过的人,暗自动心。我和珊已经猜出来鹏是喜欢浩的,可是鹏却不愿意承认,珊又因为鹏喜欢浩而暗自神伤,要放弃这一段还没开始的感情。
我不喜欢鹏对我说话的语气冷嘲热讽的,我也不喜欢鹏说起我和浩就酸溜溜的,我更不喜欢鹏开始对我的事情漠不关心,而对浩随口提的一句话就当圣旨,殷勤的去落实。这样的鹏,让我感到陌生和不确定。
从隔离楼出来后,浩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他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的带我吃好吃的,他知道我生活拮据,又要强倔强的要命,所以他会变着花样的为我储备生活用品。
其实,所有离开我的人,都不会掩饰,或者说不善于掩饰。因为向往离开,而充满期待的超,因为视力不好又好奇部队生活,而试图背视力表刷《士兵突击》的诚,而这次,恨不得直接安排好我未来生活的浩,我猜得出来,不久后他就会离开。
浩的父亲一直不喜欢浩的专业,想要他赶快回家学习cao作楼盘、炒地皮。浩的母亲则是想尽快安排他相亲,然后乖乖的结婚。始终拗不过家里的浩,无奈的听从家里的意见,准备申请退学。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和浩约了珊和鹏出来,吃我们聚在哈尔滨的最后一顿饭。整个饭局索然无味,各怀心事的四个人,默默的吃着这一顿饭,这种感觉真的是压抑到窒息。鹏,也莫名其妙的流下泪水,宣布了他即将退学的消息。
从饭局回来后,我曾多次劝导鹏,让他不要因为还没发生的爱情就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只是那个时候的鹏,又怎么能听的进我说的是什么。最终,他早浩一周的时间,离开了H市,那年开始,他远离的,不只是这座城市。
浩走的那天,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北方的十月,y-in郁的天,绵延不绝的雨,冷的刺骨的风,遍地枯黄的叶。浩就跟在一个贵妇身后,头也不回的往学校大门走去。我连他的大学室友都不是,所以,浩母亲宴请的人员里,自然没有我。
回到寝室,就收到浩发来的飞信,他嘱咐着我要好好吃饭,要爱惜自己,要少吃方便面。他告诉我,少打几份工,保重身体,如果真的经济上有问题,他真的可以先让我用他的钱,等我有了,再还回去。
在我飞信都没看完的时候,我又接到了送餐电话,原来浩早就给我点了我爱吃的东西。浩就是这么贴心,小心翼翼的维护我的自尊,在不伤害我颜面的前提下,还要拿捏着尺度范围的去关心我。
浩,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像梦的男孩子。
H市里,就剩下了相依为命的我和珊。我和珊直到今天都还是要好到不行的好朋友。我记得在无数个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有珊这么一个女孩,跟我讲着电话,或说着,或听着我们对同一个人的思念。
离开了H市的鹏,在后来的3年里,也像是离开了我的世界。在我回M市为父亲奔丧的时候,我们再次见到,并坐到咖啡厅里,聊起当年来。原来,那一年,他一直跟我赌气,他觉得他喜欢上浩都是我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总是在电话里夸奖浩。他生气,是因为他觉得浩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他嫉妒我,总能被浩温柔的照顾着,他觉得浩的眼里都是我。他觉的我既不明确自己的感情,又霸占着浩,这都让他感觉到生气。
现在的鹏,在M市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那个人对鹏很好,鹏每天的生活就是看看杂志,遛遛狗,做做饭,这样平淡幸福的过着自己小日子。
浩刚离开的时候,我总能接到他的电话和短信,但在他离开的第二年,我们便基本上断了联系。后来听珊说,那个时候浩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家里几乎破产,浩的n_ain_ai也在那年病重差点离世。而真正跟我断联系的原因,是因为他终于突破自己,逃离了家里的相亲,跟父母大吵一架后,离开了家。
几经辗转,我打听到浩在L省S市的订制珠宝店做店长。那一年正是我从小院逃出来,丢掉电话卡割舍一切过去的25岁。我见到浩的时候,深深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我们两个像从前一样去吃火锅喝啤酒,去唱KTV。浩老了,皮肤再也不像上学时那样细腻光滑,头发也没有大学时那样有型,服装也没有以前那样的考究。
浩的眼里即使多了沧桑,温柔却未曾少过半分。他和我一同点起烟,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的比起吐烟圈,曾经潇洒到纤尘不染的少年,如今也沾染了颓废的味道,这也许就是时光在我们身上下的咒语。
当我去店里找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浩在这个城市,已经娶妻,也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看着浩在柜台里,为了自己的小家庭忙碌的身影,我只是在门外看着,那个画面真的好美,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年夏天,那个少年。
不知不觉的站了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我就呆呆的看着浩,还好未曾被他发现。站在浩的小店门口,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雨,我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我自己。
那天,浩的店里循环的放着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这个家伙,都几年了,还听不够当年我在军训的时候,唱的那首歌。
第6章 凯
我做过一个梦,一个关于凯的梦,梦里的凯坐在钢琴旁,边弹边哭边唱着《AMEN》。梦里的场景很真实,曾让我一度怀疑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看不到,没有办法让他停下来,只能无助的看着他,陪着他一起哭。
在2009年那个数字时代的尾端,飞信想洪水猛兽一样的出现,瞬间虏获了众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最近上网查了一下,其实2007年就有了飞信,可是很奇怪,东北地区在2009年时,飞信才被大规模的使用。
那个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手机QQ不如现在方便,微信还没有诞生,那时候飞信,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人们最喜欢的省话费神器。在那个软件里,你可以搜到所有你所感兴趣的群组,看过群简介就可以加入,而我和凯的故事,就是从一个叫天下大同的群组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