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齐洺桓被激起了怒火,他把冷冽的目光投向赵望卿,在赵望卿的眼里,他看见了挑衅。
他知道,他们今晚互相踩到了对方的底线,在谁更能惹怒谁的这场比赛上,赵望卿从来不肯认输。就算齐洺桓这会儿要深究这件事情,要报警,要走法律程序,赵望卿也无所畏惧。
“是场意外,窗户没关紧,风把烟头吹到了窗帘上,这是我的疏忽,令诸位受到惊吓,我在此向诸位道歉。”
齐洺桓是这样向众人解释并且致歉的。他妹妹和赵望卿还有婚约,他们两家集团还处于友好模式,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而不顾全大局。
他请那几位帮忙灭火的男宾勿要把书房里的景象告诉其他人,从房内的迹象看起来,明显是有人刻意纵火。
几个人知情人心里是有数的。圈里内谁不小心得罪个谁是常有的事,只是把人得罪到要上门放火,也不知道这个齐洺桓是撬了人家老婆还是怎么的。
这场宴会被迫结束,齐洺桓向宾客再三表明了歉意,走过赵望卿身边的时候,他沉声说了一句:“私底下解决。”
这句话读透了,就是:你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他心里也很想问候赵望卿的妈,可他又不能不尊重死人。
齐洺桓忙着处理这滩浑水,一时也就无法顾及到萧盛瑄。萧盛瑄不仅没感到失落,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刚才萦绕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太浓烈,浓烈到让他无所适从。险些面对的那种触碰,是萧盛瑄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因此他倒认为,这样的中断,来得刚刚好。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齐洺桓会知道他应付赵望卿的那句话,想起了齐茗云在他耳边放音频,似乎就清楚了一切是怎么回事。
萧盛瑄觉得,他以后得离这对兄妹再远一点。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赵望卿走到了他身边,面带微笑地说:“学长,我送你回去。”
萧盛瑄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对这个人,他总是本能的回避的。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赵望卿对他向来执着:“这个地方没有车站,又叫不到车,你怎么回去?”
萧盛瑄看了远处的齐洺桓一眼,然而彼时的齐洺桓根本无暇顾及他。
赵望卿将他的这个举动收在眼里,有些气愤和失落。
他假装视而不见,笑容依旧挂着,不过略显苍凉:“只当作顺路送认识的朋友回家而已,我保证我不会做其它的,或者,你要是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也可以一路都不说话。”
面对头一回卑微至此的赵望卿,萧盛瑄沉默了。他在思考着他是否要动容,还是要提醒自己清醒。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还是不给我这个机会吧……”赵望卿把声音放软了,带着他以前惯有的撒娇的味道。
萧盛瑄没有回答,他走出了这个地方,没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赵望卿跟了出去,这个机会他终究还是死不要脸的争取到了。
在车上,萧盛瑄手撑下巴靠着窗,眼睛一直看向窗外,或许偶尔不小心,会在窗户上看见赵望卿的脸,以及他那个一直要移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赵望卿果真一路上都没讲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到了某个路口,萧盛瑄说:“就是这里。”
车停下了,但萧盛瑄打不开车门。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赵望卿,“把车门打开。”
赵望卿没听他的,笑了一笑,“这不是你家吧。”
萧盛瑄微微一怔,神色又立马恢复正常:“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我家?我现在就住在这里,把车门打开。”
“因为这个小区才刚开盘啊。”这个拙劣到蠢萌的谎言,赵望卿都不太好意思揭露。
“……”萧盛瑄愣了有半晌,过后,死不承认地坚持道:“谁跟你说我住这个小区了?我住在……住在它后面的居民楼里。”
“你不让我知道你的住处,是怕我会去s_ao扰你吗?”赵望卿明显不相信他临时编出来的谎,他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做让你讨厌的事了。”
萧盛瑄显然不太爱跟他纠缠这些,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齐洺桓去过你家吗?”赵望卿忽然将话锋一转,转到了这个问题上。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了,他是我的老板,就算去过我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赵望卿眉毛扬了一下,原来有的地方,已经是那个人可以走进去,而他不能走进去的了。
盯着萧盛瑄的脸,看着他那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赵望卿想起了刚才齐洺桓险些吻上这个人的唇。他感觉自己又一时失了神志,欺身上去,在这双唇上面盖上了印记,似乎这样能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在舌头刚进来的那一刻,萧盛瑄感觉自己被砸了一拳,那一拳,砸出了那些过去的画面,那些耻辱的、惨痛的记忆。
他怎么能够忘记这些,他怎么还能让这个人靠近!
赵望卿见他一时没挣扎,竟更靠近了一点,想加深这个难得的吻。手刚抚上萧盛瑄的脑袋,就被萧盛瑄狠狠地推开。
萧盛瑄整个人往后缩,神情是避之不及的惊恐:“你不是说不会再做让我讨厌的事了吗!”
只一瞬间,赵望卿知道自己又错了,后悔的心情顷刻涌起,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慌忙说:“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控制好自己,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他本想去拉萧盛瑄的手,顿时想起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来,略显局促地说道:“你、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
萧盛瑄不听他解释,他扑向赵望卿的座位,强行开了车门锁。打开车门,他迫不及待的下车,朝着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
“学长!”赵望卿也即刻下了车,车门顾不上锁就跟在他后面。
“你他妈别跟着我!”萧盛瑄朝他吼了一声。
“学长,刚才是我不对……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仿佛没听懂萧盛瑄的话,依旧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送你妈!滚!”萧盛瑄拦下了正好路过的一辆的士,迅速地上了车,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的士经过赵望卿的身边,他没去看他。
在车上喘了几口气,萧盛瑄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他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生气到这种地步,他只知道,这一份生气,不只是对赵望卿的,也是对他自己的。倘若上天肯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把自己的人生切成两段,与赵望卿相处的那一整段人生,就都不要了。他恨那个时候的赵望卿,连带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一并痛恨。
的士开出了一小段路,他回头,看见赵望卿还站在那个地方,手无力地垂着、半低着头。好像神情,还有一丝混杂着懊悔的难过。
那个落寞的身影,让萧盛瑄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但他不能再看,也不能再想了,他太害怕自己会再错一次。
赵望卿回到了他和萧盛瑄之前一起住的地方。现在的他,已经把那个地方看成了他们的家。曾经是,未来也会是。
他没有开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月色下的那台钢琴。自从萧盛瑄走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台钢琴。似乎这台钢琴存在的价值,也不过是能够让萧盛瑄消遣时间,萧盛瑄如果不在了,那么这台钢琴再名贵也只是废品。
Sing打来电话时,赵望卿正打算开始他的回忆。但这通电话打断了他想拾起来的美好,所以他接起电话后,很没好气地“喂”的一声,想让Sing快说完他的废话。
“你居然把你大舅子的房子给烧了?我TM都惊呆了!”Sing惊讶的语气从手机那头震到这头,激动得就跟听到花边新闻的八卦妇女:“你也太狠了吧,偷妻之仇也不过如此啊!”
一提起这个,赵望卿就火大:“我没烧了他整栋别墅就算不错的了,那个脑残居然想亲他。”
Sing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个语气,赵望卿还是那个恃宠而骄任意妄为的富家小少爷。他笑了两声说:“还是为了那位萧学长啊?只是为了面子,你不会这么过的吧……”
“面子”现在在赵望卿这里,还真的没有这么大面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空荡荡的钢琴凳,好似看见曾经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
“我爱上他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被吓傻一般的沉默。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想笑你就笑吧……如果这是一个笑话,那我有可能会被你嘲笑一辈子。”说完,赵望卿就先苦苦地笑了。他要是早这么承认,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现在人都走了,对着一台破钢琴,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已经不会再信他了。
一辈子,一辈子可真长。初遇萧盛瑄那年他才十八九岁,那个时候的他,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一定会觉得可笑至极,又怎会知今日对这三个字的无奈。
见证了赵望卿对萧盛瑄从玩弄到认真到爱上这几个阶段的Sing,彼时真的懵逼。他觉得自己看了60集脑残剧,而这部脑残剧,播了好几年,居然离大结局还遥遥无期。
过了好半晌,他带着老妈子的语气说:“我K长大了,难得。”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