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朋友,还是您儿子的男朋友呐。就算他帅出宇宙、羞得日月无光,做妹妹的也不能抢自己哥哥的男友啊!
苏采蓝哈哈大笑。
苏祁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辛婉婉已经去睡了。苏采蓝窝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出来,头也不抬地一指茶几。
“你家陈镇打电话找你了。”
苏祁阳擦头发的动作瞬间一僵:“你接了?”
“接了呀。生气啊?”
“你哥能生你的气?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找你说话的。我说你在洗澡,他就挂了。”苏采蓝放下手机,凭着记忆力给苏祁阳复述了一遍陈镇的留言。
“什么意思呀?”
苏祁阳听得一愣,电光石火间,陈镇那张脸可算跟记忆里的某一个画面对上了——难怪他一直觉得陈镇有些眼熟。
原来是当年那个锋芒逼人的年轻记者。
“对了,我跟妈说过了,明天你有朋友一起陪我们。妈叮嘱你不要叫别人请我们吃饭,你自己早点订餐馆。”
“好。你们想吃什么?”
“我听同事说,博物馆那边新开了一家西北风味的餐馆,烤羊腿很地道。而且最神奇的是,那家的沙拉和土豆泥做得特别好吃,我想去。”
“好。”
“对了,蓝蓝,明天别当着妈的面叫陈镇的名字。”苏祁阳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叮嘱了一句。
“为什么呀?”
“……妈昨天看到了玫瑰花束里卡片的落款名字。你明白吧?我怕妈听到他的名字会怀疑这个。”
“哇哦。”
苏采蓝又问:“居然还有卡片?我没看到诶。”
“……我收起来了。”
“啧,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地拍。好的啦,我明天会注意的,那我以后直接叫他阿镇好了。”
苏采蓝心满意足地洗澡去了。
第5章 第 5 章
五
苏祁阳关了客厅的灯。
他唤醒屏幕,手指拨弄着通讯记录,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陈镇。没过几分钟,忘了开静音的手机铃声高响,冷不丁吓了苏祁阳一跳。
来电显示:陈镇。
“我算着时间,你就算是洁癖,这会儿也该洗完了,却没有给我回电话。”陈镇的声音比白天听时更低沉了些,含着一点气音,柔软、模糊,莫名有些x_ing感。这个念头骤然窜入脑海,比黑夜里的铃声更让苏祁阳有些吓到——
这就是往事的后遗症。
“采蓝告诉你了吗?”
苏祁阳定了定神:“嗯。”
陈镇低沉地笑:“那你想起我了吗,苏老师?”
苏祁阳觉得那是错觉——他竟然觉得那句话有些谧然柔和的意味,陈镇说起“苏老师”的时候微微含笑,尾音上扬,尤其缠绵。
其实回忆没那么丰满。
当年初出茅庐的年轻记者一脸锐气,笃信着“媒体是社会公器”的黄金守则,一个年轻的新闻学子的理想主义火焰使他胸腔炙热。然而现实比理想骨感,刚进报社的陈镇也不过是跑腿的小年轻。报社里每年有例行的公益活动“打工一日看社会”,是报社主动征集一批小学生,联合本市一些知名的企业开展的生活体验课外活动。
这个项目繁琐而无趣,没什么社会价值,尤其是对象是一群极难管束的小学生,很是劳心劳力。老记者们纷纷推脱,最后活儿就落到了陈镇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女记者身上。
“……嗯。”
苏祁阳下意识地捏着抱枕的一角。
那时候苏祁阳还在读研究生,他的研究生导师跟爱宝贝国际连锁早教机构有合作的研究项目。苏祁阳为了研究儿童阶段x_ing的认知情绪与行为,就留在了那家机构,做一些儿童行为心理咨询与治疗。
“苏老师,我很意外。”
“……一样。”
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命运有时确实显得吊诡莫测。当年的苏祁阳怎么也不会想到,五年后,这个曾经对他一见钟情的年轻记者会以这样一种身份再次闯入他的生活中。
他们都不同了。
沉默的呼吸渐次交融。
“苏老师,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对你一见钟情吗?”陈镇的声音有些慵懒,又不像是怀着困意,微微勾人。
苏祁阳觉得好气。
“知道。”
知不知道谁知道呢?
知不知道反正只有我知道。
电话那边顿时没了声音,苏祁阳可以想象到那头陈镇错愕而苦恼的模样,心情就莫名好了许多。
陈镇无奈地笑了笑。
“我当年追求你的时候,好像没有说过这个?”那时候他年轻得骄傲而羞涩,怎么可能坦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在二十二岁的陈镇看来,人决不能因爱而低头。
“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
苏祁阳微微一笑。
陈镇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可我不是小朋友。”
苏祁阳意味深长地呵呵了两声。
“好吧。”陈镇笑了笑:“苏老师,你知道你刚才把天聊死了吗?我有点好奇,你和你的小朋友也这样聊天吗?”
“刚才某人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是谁呢?要我想一想吗?”
“不要。”
陈镇的语气有点无赖。
苏祁阳忽然生出戒备之心——陈镇确实厉害,不知不觉几句话就唤起了过去,模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边界。
现在不是五年前了。
而陈镇也不再是那个带着十几个小学生而无措又烦恼的年轻大男孩儿。苏祁阳的眼前慢慢浮现出陈镇的脸,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五年前的他们。
“小朋友们都是充满好奇心的,动手能力和模仿能力都很强,你可以更相信他们一点,”
“他们好吵……像一万只肥肥的、五颜六色的雏鸟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叫。”
“哈哈,陈先生,你的想象力很有童趣。”
“他们真的可以照顾这些更小的小鬼吗?”
“定义一下照顾。”
“至少,不要磕着碰着摔着这些宝宝吧?”陈镇望着眼前俨然玩作了一堆的小朋友,只有几个女孩子还像模像样地牵着更小的宝宝们。
“苏老师,我的脑子快炸了……”
“放心,你炸的时候我会及时转移小朋友们的。”
苏祁阳忍笑。
陈振□□一声:“苏老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呀。”
“我希望他们不要给我留下一堆麻烦——比如搞脏了教室,弄坏了玩具,或者更糟糕,搞伤了自己或别人什么的。”
“你看,他们玩得很和谐么——好啦,你不要担心,这里有很多老师,会照顾他们的。我保证你的小朋友和我的小朋友们,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真的?”
“好吧,除了一些快乐的回忆。”
“快乐的回忆?好吧,除了我——苏老师,我真的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他们太可怕了——像一万个□□。”
“别这样么。”
“你为什么可以对毫无血缘的孩子这么耐心?”
“因为爱与和平?哈哈,开玩笑的。”
苏祁阳与陈镇并肩靠着坐在地板上,他们的身边是散乱无数的可爱的小动物抱枕、靠垫、座椅以及各种小球。苏祁阳随手捏了一个球,揉来揉去,最后朝一个小姑娘丢过去。
“呦呦!”
那个小名叫呦呦的小姑娘接住球,咯咯笑起来,转头去找别的小朋友。
“姐姐,玩球呀。”
苏祁阳转过头,眉弯含笑。
窗外的阳光热烈而明丽,那样强势而温柔的光,金彩绚丽,流动着熠熠生辉,像一条粼粼的金色长河,仿佛滋润着绽开了一万朵心花灿烂。
他的侧脸沐浴在光线中,沉静如海,温润如玉。
陈镇有些发怔。
——他想亲他。
这时,有个理着板寸的圆脑袋小男孩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看苏祁阳,他的小名叫布丁,不过苏祁阳更喜欢叫他“小王子”。
“苏老师。”
“嗨,我的小王子。”
全世界最英俊可爱的布丁小王子歪着头问他:“刚才小苏老师给我们讲故事,她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会跳。心在哪里呀?”
苏祁阳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小圆脑袋,指着自己的心脏。
“心在这里,你要听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