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租车一发动,猛烈的寒风灌了进来,张岑整个人一哆嗦,头发被吹成了超级赛亚人。
他打着颤,又默默地将车窗摇了上去。程飏瞧见他怂怂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岑十分敏感,目光幽幽地看向他:“你是在笑我吗?”
程飏抿着嘴不说话了。
张岑大度地没有追究,闭上眼睛仰靠在了椅背上。
出租车又是急转又是猛停,张岑皱着眉安静了一会儿,饱受折磨的胃终于再也经受不住,一股酸意涌向喉头。
程飏见他捂住嘴,忙让师傅停下车。
他打开车门,冲至就近的垃圾桶干呕起来。
程飏紧随其后,见他痛苦地呕出了胃液,拧着眉问:“没事吧?”
张岑无力地扯住他的衣袖,勉强支撑,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程飏一愣。
张岑缓了缓,声音虚弱地问:“可以帮我买瓶水吗?”
程飏听话地去了。
司机师傅怕他们跑了,也下了车在一旁盯着,张岑如芒在背,吹了阵冷风回车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呕吐排尽了身体的污浊,胃部沉甸甸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张岑按摩着自己脆弱的胃,有种死里逃生的不真实感。
程飏建议道:“还是去检查一下吧,吃点药会好一点。”
张岑无痛一身轻,再加上对程飏陪他白跑了一趟的愧疚感,十分温顺:“好,听你的。”
程飏看了他一眼,又别扭地侧过了头。
周五医院人并没有很多,张岑悠悠然寻找着排队人数最少的挂号窗口,然而转头一看,只见程飏一步不停地要往电梯走。
张岑叫住他:“你要往哪里去?”
程飏疑惑道:“不是要去找医生吗?”
张岑露出老父亲般慈爱的眼神:“大哥,看病要先挂号的。”
程飏老脸一红。
张岑手把手拉着他站在挂号窗口,如同领着一只大龄儿童。
程飏镇定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怎么生病,没有看医生的经验。”
张岑点点头:“四肢发达嘛,我知道的。”
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程飏默默吃下了这计闷亏。
排队半小时,看病两分钟。经诊断,张岑仅患有慢x_ing肠胃炎,并无大碍,医生只给他开了些肠胃药。
回去的路上,张岑一改来时的精神不济,语出成章妙语连珠,程飏对他的调侃十分无语,觉得他还是虚弱的时候更可爱一些。
愉快的道别后,张岑漫步而归,行至宿舍前,却发现宿舍门没锁。
他心下疑惑,缓缓推开了门。
只见许亦扬正站在他床前,两只手伸进床单下,不知道在摸索什么。
张岑的表情凝滞了,整个人僵立当场,他听见自己以平静的声音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许亦扬猛地转过头,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惶无措。
他的手还放在张岑床单上没有收回。
张岑的心脏砰砰跳动着,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脸颊因激动愤怒迅速充血发热。
他带上门,门轴吱呀的转动声格外清晰。
许亦扬后退了一步,急促地喘了口气,镇定解释道:“你的床单乱了,我帮你理了理。”
他伪装得毫无破绽,张岑束手无策。
自从将抽屉柜子上了锁,张岑就没怎么丢东西,还以为终于绝了小偷的念想,没想到今天就被他撞到了。
看来许亦扬是无从下手急了,想乘这个没人的周末干票大的。
第7章 还有这种cao作?!
有些人,一旦心里藏了事,睡觉都睡不踏实。
张岑梦里被许亦扬y-in森可怖的脸纠缠了一夜,第二天是从压抑的黑暗中挣扎而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柔软撒入,他揉着眼平静着呼吸,下意识转头一看,许亦扬的床上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极为整齐,人却不知去哪了。
他观察了片刻,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种状态,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拍谍战剧。
程飏下来时张岑还在刷牙,他身上穿着厚重的冬装睡衣,从后面看像一只四肢修长的棕熊。
张岑口齿不清地对他打了声招呼。
程飏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模样,讶异道:“你刚起?”
张岑吐掉口中的泡沫,问他:“很晚了吗?”
程飏佩服道:“已经十一点了。”
张岑点点头:“所以说你来的很巧,我就是为了等你才睡到这个点的。”
程飏已经学会淡定地背锅了。
他其实是有点担心张岑的身体,下来看他是否需要帮助。然而张岑并没有领会他的苦心,自作多情地以为程飏是来找他玩的。
两人吃过午饭,去cao场消了会食。
坐在单杠上,张岑抬起头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他淡色的嘴唇微微抿起,颊边现出了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
程飏不自觉地出了会神,张岑突然转过头:“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的语气戏谑,程飏却自乱了阵脚,手一松,差点从单杠上摔下去。
张岑连忙扶住了他。
夕阳西下,校园内回荡起清脆的下课铃声。
路边走过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张岑抓着单杠的手一紧,目送他走进了宿舍楼。
程飏直觉他心情不好,想询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听张岑叹了口气,语气沧桑道:“我知道我们宿舍的小偷是谁了。”
程飏愣了愣:“是谁?”
张岑的目光从远方收回,平静道:“许亦扬,你认识吗?”
程飏想了想:“好像见过几次,个子挺高的那个吗?原来是他……”
他的反应出乎张岑意料:“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程飏疑惑。
张岑笑了笑:“他看起来x_ing格挺好的,一般人都不认为他会是小偷吧?”
程飏其实一直对许亦扬没太大好感,他不知该怎么解释,顿了顿道:“他的眼神让人看着不舒服。”
张岑没想到他看人很有一套,真心诚意夸赞了一番:“据说小动物的直觉都很准确,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佩服佩服。”
程飏:……
张岑抿着嘴乐,又问他:“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玩滑板吗?”
程飏想起曾经的承诺,心情有点复杂。不是他不愿教,实在是张岑的运动神经没什么说服力。
面对程飏的质疑,张岑不急不恼:“相信我,我会用实力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程飏导师按下了灯。
张岑放下豪言,然而真的踩上滑板时,却小心翼翼、肢体僵硬如踏上薄冰。
等到他好不容易能够滑上一小段,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成就感爆棚,好像突破了什么技术难关。
程飏怕他一时悠不住,提醒他小心行事。
张岑却毫不在意,试图两只脚一同站上去。
程飏跟在他身后喊道:“一开始不要太心急,慢慢来,别摔着……”
话音刚落,张岑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滑板上,手还向后一扬冲他比了个v字。
程飏:……
滑了好一会儿,张岑终于尽兴,小心翼翼地停在了路边,等程飏赶上来,他如释重负道:“好怕会摔到。”
程飏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天赋,表扬鼓励道:“你已经学得很快了,平衡力差的要摔上很多次。”
张岑谦虚地笑笑:“哪里哪里。”
程飏:……
也许张岑真的太缺乏锻炼,不过热个身,额头已经沁出了细腻的汗。他平时总是温和稳重的样子,此时却难得有些孩子气,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勾得人心痒。
程飏感受到他兴奋犹存的情绪,忍不住也露出笑来。
周末总是过得很快。
张岑本以为,许亦扬的偷窃行径败露后,面对他时至少会流露出些许的愧疚与不自然。没想到,他低估了这人的心理素质。宿舍其他人在场时,单看许亦扬的表演,他们仿佛还是和谐有爱、心无芥蒂的好舍友。
张岑并没有指认他的证据,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心烦困扰,只要许亦扬别再来招惹他,张岑不介意陪他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校篮球赛后期开始渐入佳境,各班的组织有条不紊。而张岑对自家队伍的定位是非常准确的,他们踉踉跄跄地赢了三场,第四场遇上了程飏所在的三班,果不其然输得很彻底。
班主任担心他们受到打击一蹶不振,干巴巴地说了些勉励鼓舞的话。其实他真的多虑了,施杰几人输了赛比平时还精神,呼朋唤友地逃课出去玩了。
程飏在篮球场上十分的意气风发,一下场整个人却蔫了,走路时无力地支着左腿,很可怜的样子。
陈子轩对他的惨状表示惊叹:“你都伤成这样了,干嘛还去凑热闹!”
热爱运动的程飏对他的用词有些不满,拧着眉不说话。
张岑慈祥地看着他,语气温和:“要我扶着你吗?”
伤残人员程飏开不了口拒绝,只好任由张岑搂着他以龟速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