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好像是老先生的助理附和道：“可不是嘛。演戏就是演戏，再好看没演技也白搭。”
苏洐替程成委屈得不行，要知道这部戏简直是在压榨程成了。导演动不动就觉得这里不到位那里不到位，接二连三的重来重来再重来。这种时候，体力消耗都变成了小事，只要有程成的戏，他基本全天都在入戏状态。休息的时候也拿着剧本看，好几次手里翻着剧本就睡着了。
他一个外行都明显能感觉到程成迅速的成长起来了。有时候甚至导演说过了，他自己觉得不行就坚持再来一遍。
那位老先生被周围几个人吹捧了几下立马飘飘然，倚老卖老起来，话说的就更难听了。
可那几个人声音也不大，周围也就程成和他离得近一些能听到。这种时候替程成出头，等于会惊动导演，惊动片场所有人。一时口快出气可以，总不能吵完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吧。自己也没能力，这种时候开口肯定得是程成给善后，那就更给程成添麻烦了。
苏洐心里不舒服，看着程成的侧脸，想拉他手安慰他，可是光天化日的实在怕被人看到就没伸手。
昕昕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
“叔叔您说什么呢，程成都多努力了您还这么说，太让人伤心了吧。”她笑着走过去。
那老先生本来是不怕程成反驳的，他不怕和程成吵起来，反正一个后辈跟一个前辈呛声本身就够不礼貌了。可昕昕笑着像撒娇一样和他说这些，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再太刻薄。导演和副导演他们也听到动静已经往这边看了。
“嗨，叔叔就是感慨感慨这演艺圈，不拼命不行啊。”老先生脸上笑着，语气却仍然带点y-in阳怪气。
“可不是嘛。叔叔您刚合作，不知道程成有多认真多努力想演好这个角色。不努力的年轻人那么多，正好您遇到我和程成哥这种特别努力颜值还高的，真是缘分！”她一脸认真和骄傲，好像说的话发自肺腑一般。
老先生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只好笑呵呵点头说是啊是啊。导演走过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也大笑，说昕昕不害臊，夸程成就夸程成，连带着夸自己干嘛。
程成这时候睁开眼睛，站起身去和前辈道歉，跟导演说可以开始了。
苏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这次一条就过了，想冲他比个大拇指，却看到程成看向一旁的昕昕，口型说的是“谢谢”。
今天没夜戏，收工了程成就和苏洐在村里转悠。
这个村子看起来是和程成他们家乡没差多少，都是北方，房子盖法一样，村子里的路很多条还是土路，到处是随意生长的树。
程成说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在河沟里玩，苏洐穿的凉鞋陷进泥里去了，把脚拔出来后委屈得哭着一瘸一拐去找程成帮他把鞋拔出来。
苏洐也想起来了很多事情。村子里有点血缘牵扯或者住在附近年龄相当的男孩子大概有六七个。程成从小就聪明，那时候没有电脑，手机和电视都是稀罕东西，他总能带着大家在村子里找到好玩的。
比方在河沟里探险，在桥洞里过家家，在地里偷人家西瓜……
是的，程成可坏了。带着大家西瓜熟了偷西瓜，玉米熟了偷玉米，走路边看人萝卜长得好，就号召大家挖出来两个尝尝。好在那时候每家每户种的多，并不在意小孩子们闹哄哄吃一两个。最好笑的是有次放学程成回家看到麦垛里有一窝j-i蛋，也欢欢喜喜拿回家了。被他爸发现问他在哪里偷的，赶紧给人送回去。他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说是捡的，没人要，捡来的不就是自己的了。
那时候大家都讨厌一个老n_ain_ai，这老n_ain_ai莫名其妙就赶他们不让他们在她家门口玩，还老对着苏洐骂很难听的话。程成胆子大，挑了死蛇去扔人家门口的小石桌上，躲在远处看老n_ain_ai出来破口大骂，他俩笑成一团。
苏洐又想起自己也是受过程成荼毒的。大人们农忙时中午都是直接在地里吃的，程成家父母都是老师不用下地，程成不用做饭，但苏洐是得做饭给父母送去。他小小年纪拿着铲子炒豆角，看程成在一旁跃跃欲试只好让他帮自己倒一点点醋，结果程成手一滑，拿起来醋瓶子倒下去小半瓶。
两个人在村里慢慢走，聊着笑着。前面忽然传来嬉闹声，再往前走了几步，原来是一群小孩子，个子高矮不一，有男孩有女孩。他们坐成一排在一棵长歪得快要贴住地的杨树上好像在假装是在坐车，看到有两个穿着打扮不像是村子里的陌生人来了都睁大眼睛好奇的看他们。
这时候一个年纪看起来大一点的女孩子问程成是不是演电视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认识程成的人。
被女孩子一说，旁边几个人也纷纷表示确实好像是电视上的人，就从那棵书上下来围住程成，像小大人一样问东问西。他们问的问题其实很可笑，程成一点也不觉得烦，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他蹲下和他们聊天，抱起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女孩逗得她咯咯笑。
傍晚了，落日的余晖让人不由地心生温柔。苏洐不擅长应付小孩子，只站在远点的地方看着。
他忽然在想，程成将来有孩子的话他应该是，很木奉的那种爸爸。
没几分钟这些小孩子们里就有人被大人吆喝着叫回家吃饭了。苏洐掏出手机拍了张程成站在小孩子们中间的照片留念，回去路上程成觉得照片拍的特好看，就要去了发微博。苏洐照例的不断刷新，看在他评论里看大家都说了什么。
随着真人秀和之前拍的几部剧陆续播出，程成的粉丝不断在涨，转发和评论数也都在涨。苏洐一边高兴，一边又有点不太高兴。程成对他来说是生命中的宝物，然而现在这个宝物要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他的好，可能不亚于自己地喜欢他了。
回去发现大家都在吃晚饭了。吃饭的那间屋子里放了个电视，是主人家闲置的。不知道谁把它打开在看程成那个真人秀。
苏洐一踏进那间屋子就被电视吸引住了，挑了个最近的位置就眼巴巴地看，还催程成去打饭。程成哭笑不得说电视有那么好看吗？真人都在这里被你打发去盛饭了。
没wifi没电视，苏洐已经好几期没看了。本来准备回去再补，这会儿有直播怎么着也得看啊。他看得入迷，吃着饭眼睛都黏在电视上。
这一期被起名叫“试炼”，没有嘉宾，只是几个人一起进行各种挑战。之前几期他们无意中提到的自己害怕的东西，都被节目组记录下来了。有的人怕虫子，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鬼……现在他们被安排和队友一起面对这些东西。
程成真的太好了，他很会发自内心的对别人好，被骗了后骗他的人都不断道歉，说骗了他这么好的男生自己良心不安。不管什么游戏他都上手很快，反应快又聪明会想策略。前面陪队友面对其他挑战他都不害怕，还一直安慰人。最后去鬼屋的时候节目组专门带着这群人去了日本一个废弃的医院，真正意义上那种鬼屋。程成吓得蹲在地上不敢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整个人都是崩溃地向导演组求助。
苏洐看了立马就伸手摸了下程成的头，突然反应过来在吃饭的地方连忙收回手，但已经晚了。他看程成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赶紧往后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很多吃了饭闲着没事干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在坐在后面看节目。
他在最前面的位置再加上专心致志看电视，并没注意到后面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大家看他看着看着突然摸程成头安慰他都在笑他，苏洐脸又开始红了。
今天不是很累。程成躺在床上玩手机，苏洐照例在看电子书阅读器上的小说。
程成玩着玩着，起身坐起来面向苏洐。
“苏洐。”
苏洐根本就没在认真看书，他在走神。听到程成叫他连忙也起身，问他怎么了。
程成盘腿坐在床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苏洐愣了下，眼睛看向别处：“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跟我说说吧。我想知道。”
“你记得……你第一次交女朋友么？”
程成点点头，说是高中的时候，记得的。
“我问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那天回去，晚上我怎么着都睡不着，索x_ing搬着凳子上楼看了一晚上星星。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应该是喜欢你。”苏洐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程成，低下头。
“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我对你好，你害怕失去，把占有欲当成喜欢了呢？”程成皱着眉头问。
苏洐还在低着头：“你是……这样理解的吗？”
程成没回答，静静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哥……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承认。如果说当年年纪小，理解错了也有可能。可是这么多年，我问过自己无数遍，答案都是，我喜欢你这个人，你的一切。”苏洐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他。
“还有就是……那天你说，我对你好不就是为了让你喜欢我。我很想跟你解释……不是的。就是想对你好而已，我没有想那么多。”
程成若有所思，冲他笑笑，没再说什么。
苏洐心惊胆战，以为那个答案终于要揭晓了，没想到程成就这样结束了对话。心里惴惴不安，又是失眠到半夜。
第十六章
电影拍摄到尾声的时候，剧组里来了个小女孩叫跳跳，就是那个在电影里演被害小女孩的小演员。
人如其名，跳跳年纪小活泼好动。女孩妈妈也是演员，跳跳进过很多次组，对这里也不害怕，很快讨得剧组里很多人的喜欢。
可不管多不露怯，总归是个小孩子，要拍被虐待和被丢下山的戏份，大家都担心给她留下心理y-in影，不断地哄她，跟她说是做游戏，一会儿就好了。